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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章 笨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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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正视到某些东西，原本平和的生活就很难维持原状。
纲吉切身体会到了，之前的无咎为什么总会无缘无故地脸红。
对，说是害羞确实没错，但控制不住视线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
如果真的将那个人看进眼中，收入心底，那就会不由自主看到以前从没注意过的东西。
像是从黑发垂覆中延伸出的白皙颈项，一看便知晓其强韧有力的肩背臂膀，但又混合了少年应有的纤长，带着褶皱的裤腰松松扒住流线，发丝上没能擦干的水痕正汇聚在一处，向下滴落。
所以说！
要怎么才能忍得住不脸红？
纲吉将视线从门口的方向移开，试图将注意转移到手边的作业上，却还是能听到水珠滴滴答答的声音。
他擅长料理和家务，唯独不擅长照顾自己的笨蛋朋友。
“头发要擦干！”
温无咎刚在一边的坐垫上坐下，就听见身边传来了忍无可忍的声音，随后是连续的脚步。
他头上随便担着的毛巾被走过来的阿纲揭开，紧跟着带毛巾一起落下来的手掌落到了他的头发上。
“洗澡从来不擦干，无咎你就不会头疼吗？”
纲吉仰着头看天花板，以一个略显变扭的姿态揉着无咎头顶的毛巾，将顺滑披散的长发揉成一团乱糟糟的模样。
“……应该不会？”
如果纲吉有低头，大概就能看见白玉整片涌上血色的场景。
“不要仗着年轻啊!老了一定会有各种各样的毛病……妈妈和我说的。”
纲吉用手指探着毛巾下面的发丝，寻找还没被擦干的部分，然后再用毛巾干燥的部分覆盖上去，一点点擦干，整个过程并不敢低头。
“还有衣服也是，虽然是夏天，但不能这么大意！感冒怎么办？”
“……应该，也不会感冒。”
“你是什么超人吗？！”
纲吉将无咎的头发揉成一团爆炸的发型，确定手下再没有滴水的发丝后，他将毛巾放了下来，快步走到了衣柜旁边，开始找起压箱底的衣服。
因为少年人身高窜得很快，所以妈妈抱着他长高的希望给他买了不少更大的衣服，可惜他就是不怎么长。
“还有，妈妈之前给我买过大一号的睡衣，无咎你试一下。”
他并不是没有在意过生活中的细节，不是不关心别人，他也经常在心底吐槽那些奇奇怪怪的地方，但每个人习惯不同，他会犹豫将这些东西说出来/强加给别人，真的好吗？
不过是笨蛋无咎的话，这些……应该没关系！
“平常穿的衣服太硬了，你就不会觉得睡觉不舒服吗？”
“……没太注意过。”
“就是这件了。”
不会、没注意……
让自己过得更舒适一些又不是什么罪过！
纲吉说不上来自己怎么突然生气了，只是完全不回头地将睡衣反手递出去，“你去换一下，短的话，明天去重新买一件。”
手上的衣服被很快接走，但拿走睡衣的人并没有离开，反而在无声息中走到了他身边盘坐下来。
“阿纲你今天怎么了？”
这句话他要说，绝对要说出来！
“无咎，生活笨蛋。”
身边的人大概是被他哽住了，一时间没有接话。
好像说得太过分了……
但是不说他又真的很生气。
“你倒是照顾好自己啊！只盯着我看，我也不会开心！”
“我，只是没有留意到这些，之后我会……”
大概是变得足够熟悉，所以纲吉清晰地捕捉到了朋友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他在说——以后我会更努力地，完成你的要求。
人本来就很难通过对话互相理解，歪曲和误解一直存在。
有些东西说出来也没用。
所以停下来就好。
该停下来了。
别再说了。
“我不是和你说这个！”纲吉回头，抓住了无咎没受伤的右肩，直视他的双眼，“我是在说，我希望无咎你能过得更开心！”
“就像无咎你希望我会开心那样！我也想为你做些什么，想回报你！”
“我不是在要求你过得更符合我的要求和习惯！”
无缘无故大发脾气的家伙真糟糕……对吧？
纲吉松开手。
他……又搞砸了。
笨蛋。
纲吉起身就想离开房间，但却被抓住了手腕，甚至因为反作用力摔倒下来。
……然后被温暖的人接住了。
“阿纲你大概觉得你在勉强我，但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负担。”
“我是真的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些，不是因为习惯。”
“正相反，阿纲关心我，让我很开心。”
“而且……”
温无咎知道，他从来不善言辞。
因为是他一开始就选定的阿纲，所以他明白的。
只要将自己的真心袒露出来就好了。
这个人……不会视若无睹，不会肆意践踏。
无论最终是否接受，都会予他最善意的回应。
“呆在阿纲身边，是我从有记忆开始最开心的事情，无论做什么都是一样开心。”
“虽然和狱寺山本有冲突，看到京子和小春会嫉妒，但我真的没有勉强自己。”
“我没有阿纲想象的那样，一直在痛苦烦闷中勉强自己。”
嫉妒和恼怒都只是一时，一旦想起接下来要为阿纲准备什么，或者是简单地握住对方的手，亦或者一点点偏恶意的戏弄，只要想到阿纲会露出什么样的反应和神情……
“我很幸福，阿纲。”
“不要说这种让人难为情的话啊！”
纲吉从温无咎的怀里挣脱出来，用手臂遮住自己的整张脸，一扭头就跑出了房门。
但是，没有走远。
温无咎转头朝向房门，“当然，阿纲要是答应和我交往的话，那我大概会升天。”
妈妈还在楼下啊！你这个笨蛋！
快把羞耻心捡起来啊喂！
站在房门附近的阿纲紧紧抱着自己的脑袋，从手臂的间隙中看见了一双小巧的黑色皮鞋。
“蠢纲，你的作业呢？”
前狼后虎！
“……妈妈，我今晚可以在客厅做作业吗？蓝波和一平已经睡了吧？”
妈妈救我！
最终这一天，他还是在里包恩的铁拳下‘睡’过去了。
第二天，里包恩就用亲身案例教会了他，想要认真学习的差生是没有精力思考感情问题的！
起因是上周，里包恩一直对他放松教育，结果不出所料，他在周一的小测验中拿到了初中以来的第一张零分考卷，而看到他成绩的学校老师是这么说的——
“事先说好，下周还有一次小测验，如果到时候有人的成绩太糟糕的话，老师也不得不考虑在暑假增加补习了。”
如果暑假没有庙会、海边，烟火大会，只有无穷无尽地补习的话，那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说到底能求助的人也只有……
“无论我说什么你都照做，而且绝对没有怨言的话，要我教你学习，通过下周的小测验也不是不行。”
眼睛中闪烁着诡异光芒地小婴儿如是说道。
“如果不能做到的话，不如一开始就不要拜托我。”
“拜托了，里包恩！我真的不能不通过小测验啊！”
“那就好。”
然后他的婴儿家庭教师就摆出了大概十五厘米高的一摞书。
“上面的四本是理论，下面的五本是练习题，今晚全部都要做完。”
“怎么可能做得到啊！”
“那就不要拜托我了，你自己想办法吧。”
恋爱是什么，感情是什么，题海战术完全可以打败一切！
“就是这样，我睡觉了，晚安。”
小婴儿早早躺上了吊床，吹起了鼻涕泡。
“无咎……”
他尝试找外援。
但是拿起他的课本和习题的人却非常平静。
“对不起了阿纲，我大概上辈子或者上上辈子是有学过，但是这辈子的话……”
他真的第一次知道，他无所不能的朋友是个既没有上过小学，也没有上过中学的文盲。
虽然会识字也会算数，但对学校习题实在爱莫能助。
“快去上学啊你！”
他是不是应该联系一下委员会或者社区中心？但是根本找不到要对无咎负教育责任的父母啊！
“嗯哼，如果明天早上做不完的话……”
里包恩！你不要给我吹着鼻涕泡说话！
结果受伤的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笨蛋阿纲……”
蓝波你也不要梦游出来给我添乱啊！
沢田纲吉，人生一片灰暗。
“谁来救救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