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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3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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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玩入了迷,没看时间,结束,已经是十一点多了,学校门禁时间是十点半。
夏城一中走读生晚上也可以住校,住午休寝室,很人性化,一群人边聊边回寝。
怕老勤逮人,走的是小路,这个点校园已经很安静了,冷风大了起来。
“好饿,”一个男生说,“妈的,芬达捉了我那么多次,体力都消耗光了,晚饭白吃了。”
“怪我,你每次都站那,不捉你捉谁……”
“我也有点饿,小卖部关门了……”
这个年纪男生都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半夜饿是常事,更何况刚才消耗了一番体力。
楚言也有点饿,今天晚上去食堂时没什么菜了,有点没吃饱。
想起寝室应该有面包,打算回寝去吃面包。
回到寝室后,楚言先洗了澡,吹干头发,去柜子里翻面包,翻了翻,没找到,想起这周好像当早餐了。
算了,忍一下吧。
浴室传来水声,江澈还在洗澡。
楚言坐在床边放空发呆。
过了一会儿,浴室水声停止,江澈擦着头发走进来,看见楚言坐在床边,问:“怎么了?”
“……没什么。”
楚言在床上躺下,看着床板继续放空。
江澈看了他一眼,拿起吹风机吹头发。
吹完头发,江澈走到门口开关,说:“关灯了。”
楚言“嗯”了一声。
“啪”一声,寝室一下变暗,只有窗外月光照进来,清幽一片。
楚言听到江澈上了床,眼睛适应了会,看清了寝室景象,又闭上,强迫自己入睡。
十多分钟后,楚言没睡着,不知怎的,今晚好像格外饿,以前半夜也会饿,但忍忍好像过去了。
今晚有些饿得睡不着。
不知道江澈睡了没有?
又强迫自己入睡,几分钟之后,楚言放弃入睡,睁眼,看了对面床铺一眼,轻声喊了声:“江澈。”
江澈手遮在眼睛上,也没睡,应了一声:“嗯?”
嗓音在黑夜里显得有些低沉,听得楚言耳朵有些痒。
“你饿吗?”楚言小声说。
“有点,”江澈的声音传来,“你饿了?”
“饿了。”楚言说,语气是自己也察觉不到的委屈。
江澈放下了遮住眼睛的手:“很饿吗?”
楚言叹口气,看头顶床板:“睡不着……”
空气安静了一会,黑夜中又传来江澈的声音:“去吃夜宵吗?”
“嗯?”楚言疑惑,“哪里有夜宵?”
江澈说了两个字:“翻墙。”
翻墙出去?
楚言想了一会儿,说:“会被发现吗?”
“你怕吗?”
楚言笑了:“走吧。”
他不是好学生,自然也不怕被发现。
俩人在黑夜中摸索起床,收拾好,楚言正要开门,手刚放在门把手上,被江澈覆住了。
江澈轻摇了一下头。
一道手电光照了进来,伴随着轻微脚步声,是宿管。
手电光在这层照了照,没发现异常,脚步声又远去。
俩人悄声走在昏暗的宿舍走廊,下楼时,楚言才想起一个问题,轻声说:“大门锁了,我们怎么出去?”
“有钥匙。”
但宿管就在一楼,楚言想说有钥匙我们也出不去,江澈就把他带到了一个杂物间。
俩人穿过杂物间,来到一座废弃小门前,江澈开了锁,三秒之后,俩人已经出了宿舍大楼。
楚言:“……”
楚言这下是真佩服。
“你怎么会有杂物间钥匙,怎么发现这里的?”楚言一时不知道该问哪个。
江澈口袋像哆啦A梦,翻一翻就有钥匙。
江澈带着楚言往天台那条路走,一边走一边说:“老勤太懒了,天台钥匙就是杂物间钥匙,这么多年也没换过。”
楚言:“……”
好吧,看来江澈对老勤颇为了解。
“怎么发现的?”
“翻墙。”
“……”
楚言觉得,学校应该没有谁比江澈更熟悉构造了,包括老勤。
江澈走到一半,停下来。
楚言没注意差点撞上去,说:“怎么了?”
“老勤今晚可能会逮人。”江澈说。
“你怎么知道?”
“他一般喜欢周四五逮人,”江澈继续往前走,“走后山那条路吧,监控少一些。”
楚言“哦”了声。
翻墙对于俩人来说轻车熟路,从后山翻出去后,俩人去往附近夜市。
冬天深夜的夜市很凄清,路边店铺都关门了,或只有零星的小摊还在营业,老板裹着厚厚的衣服,将手蜷缩在袖子里打瞌睡。
昏黄的路灯影影橦橦,寒风吹着,飞蛾在路灯下扑朔,树影摇曳斑驳。
“老板,两份关东煮。”
清冽少年嗓音划破这一片深夜的死寂,远处传来了狗吠。
老板瞌睡醒了,揉了揉眼睛,看了看前方站着的两个高瘦少年,只觉鲜活。
“要辣不要辣?”老板问,开始动手制作。
江澈看楚言,楚言说:“微辣吧。”
“好嘞,”老板利落点火,“快一点了要收摊了,给你们多点料吧。”
楚言说了声“谢谢”。
“谢啥……”
老板很热情。
大约今晚真的很冷,热气上腾又蒸发,楚言和老板聊天的模样也变得模糊,楚言的脸被热气染红,唇也变得红润,睫毛很长。
江澈看了一会,想收回目光,又好像舍不得。
直到楚言叫他,江澈才回神:“嗯?”
“想什么呢,”楚言拿手在江澈面前晃了晃,“走吧,找个地方避风,饿死我了。”
俩人去了一个避风通道,蹲在马路上吃关东煮。
这是一种很神奇的体验,冬天,翻墙,深夜,吃关东煮。
通道的灯是昏黄,照着两个少年身影,像一副老旧电影,又像一副斑驳的老画。
“你不觉得这个地方有点眼熟吗,”楚言咽下一口热气腾腾的丸子,吃得满足,眯起了眼,“是不是那天鬼屋出来你递给我药的地方。”
江澈看了看,说:“好像是。”
不同的是,那时俩人还不太熟。
寒风在通道呼啸,发出回响,昏黄路灯在地上映出光晕,楚言吃下一口丸子,忽然听到江澈说:“我有两个虾。”
“嗯?”
楚言看了看自己碗里,有一个虾,用眼神询问:怎么了?
江澈将自己碗里的一个虾夹到了楚言碗里。
“……”
楚言筷子停住了,垂着眼,沉默看着碗里的虾,不知在想什么。
那一刻,江澈感觉到楚言情绪有些低沉,没由来的。
楚言想到了以前,每次炒虾,都是为裴行炒的,所以楚燕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他也喜欢吃虾。
其实想这些有些矫情,楚言吸吸鼻子,想说“我有一个了”,江澈就将自己碗里剩下的一个虾也给了他。
楚言筷子顿了一下:“你不吃吗?”
“很少吃河虾。”江澈说。
楚言“哦”了一声。
想到,原来江澈有两个虾,都会给他。
吃完关东煮,楚言感觉自己身上也热了起来,拿过俩人吃完的碗,他去不远处的垃圾桶丢。
回来,看到江澈靠在通道墙上。
江澈靠墙的姿态总是很散漫,插着兜,一只脚曲起,那双桃花眼静静看人时,好似显出多情的错觉来。
江澈看着楚言走过来。
楚言被江澈看得有点发毛,问:“干嘛?”
江澈目光在楚言脸上停留了一会,又移开了。
楚言有时看不懂江澈的眼神,也不纠结,靠着墙,俩人都不说话,空气安静下来,只有寒风吹着。
楚言看了一会路灯,可能知道江澈为什么看他了,说:“我喜欢吃虾,我妈不知道,就……总是给我同母异父的弟弟做,他比我小很多岁。”
江澈轻“嗯”了声。
楚言偏头看了江澈一眼:“你不会以为我要哭吧。”
江澈说了个“没有”。
只是想看看你的眼睛,江澈心说。
“江澈,给我看看你的眼睛。”楚言说。
江澈:“嗯?”
“我今天突然发现你的眼珠颜色好深,”楚言盯着江澈的眼睛看,“你是不是有点混血?”
江澈“嗯”了声,往前走,说:“走吧。”
这下楚言是真有点意外,跟在江澈身后:“哪国的?”
“我奶奶是德国人。”江澈说。
楚言突然从江澈旁边箍住了他脖子,笑得揶揄:“难怪,江哥,混血啊,这么招女生喜欢。”
江澈被楚言勒得弯下了腰:“楚言,放手,你哪看到我招女生喜欢了?”
“不放,”楚言玩心起来了,“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些女生都是去看你打篮球的。”
“你又不去。”
“我去看什么。”
江澈突然停下了脚步,楚言还勒着他。
“比赛吧。”江澈说。
楚言放开了他,问:“比什么?”
“就比……谁先到达通道终点。”
话音一落,江澈已经率先跑了出去。
楚言愣了两秒,反应过来,追上去:“江澈,你耍赖。”
江澈也不是真要比,只是觉得好玩,很快被楚言追上了。
楚言又箍住了江澈脖子,俩人闹做一团。
“还耍不耍赖了?”
“你先放开我。”
“我不……”
江澈怕痒,很快被楚言拿住死穴。
楚言挠江澈痒穴。
“行,我错了,别挠了……”
“真错了……”
“嗯……”
空旷的通道说话有回音,经久不散。
闹了一会,楚言停下来,无意蹭了把江澈的头发,觉得手感不错,又上手摸了把。
正要摸第二下时,江澈开了口:“楚言,不知道男人的头发摸不得吗。”
楚言笑起来:“不知道,只听说老虎的头摸不得。”
说完,又摸了第二下,手感像小白。
江澈只是任由楚言摸,脸上是淡淡无奈。
楚言摸了两下,就放了手,想起什么,说:“你头发,是不是也是混血的缘故?”
“嗯,我遗传我奶奶发色。”
“难怪老勤说你染发。”
“楚言,从我身上下来。”
“江澈,你背我吧。”
得寸进尺地,楚言从挂在江澈肩膀,变成了挂在江澈背上。
江澈挑了下眉。
“不嫌丢人了……”
“这里又没人……”
回音在通道减弱,少年嬉闹身影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