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行》苏君子

13、第 13 章

　　因为夏季早填满它们黏巢。
　　他们仨就拜了把子。崔几道是老大，谢琼音是老二，江云岚是老三。
　　“喝了这杯交杯酒，从此我们就是兄弟了。以后，只要兄弟有难。只要跟我们说一声。无论天涯海角，都赶回过去救你。”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江云岚忽然感觉到从脑中传来阵阵刺痛，正迷迷糊糊间，忽然听到一声清脆的铃响。
　　清脆的银铃声“叮叮”、“叮叮”的，近在咫尺。
　　江云岚悠悠的被人从回忆中拉了出来，拽了回来。

　　江云岚还沉浸在曾经的回忆的情绪里，久久不能回过神，眼前也天旋地转。
　　接着他就看见近在咫尺的墨凌溪的脸。
　　他这才发现，原来他竟然是枕在墨凌溪腿上的，想起那个人有那么严重的洁癖，竟然还让人别人枕在他腿上，真是不可思议。
　　没想到我在他心里还挺重要的嘛。他也是挺在乎我的嘛。江云岚心里高兴的想到
　　他和墨凌溪并肩走在缤纷的桃花树下。成千上万的粉白桃花簇拥在枝头，却又不觉得缭乱，怒放到了极致，落英缤纷，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花瓣。

　　两人交换了情报。江云岚说，自己中了一个幻梦，回忆了一些往事。

　　墨凌溪听了之后，一点头对他道：“大概陷入到了幻梦之境之中了。这是一个梦中梦。我们现在所处的是一个幻境。”
　　江云岚又问了关于他与那个黑衣侍卫交手的情况。
　　他现在已经丝毫不怀疑墨凌溪已经认出他来了这种情况。
　　墨凌溪道，“那个黑衣侍卫身手了得。那把刀似乎有吸收剑气的能力。我跟他交手半柱香之后。他不敌逃走了。我追了出去，就看见你睡在这里。”
　　墨凌溪一指旁边的那棵桃花树。他刚才就睡在一颗桃花树下。回忆了前世的过往。
　　江云岚一笑，刚想跟墨凌溪说些什么，
　　忽然看到前方巷口闪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个身影一闪而过。那个背影，他无论如何也不会认错。因为从小到大，他被那个背影背过无数次。
　　是他姐姐江云天。

　　江云岚目光一凝，不动声色地赶忙追了上去。墨凌溪一语不发，默默跟随，紧随其后赶了上去。

　　却见一个拐角处，哪有什么江云天的影子。
　　面前只有一个深不见底的漆黑山洞。。
　　墨凌溪站在他身后，忽然出声道：“江澈”

　　江云岚身形顿了顿。

　　不一会儿，他像是没听到这个名字似的，问道：“怎么了？”

　　墨凌溪道：“你确定你遇到江云天了？”

　　江云岚不置可否。
　　“那个背影是她没错。”

　　江云岚和墨凌溪对视一眼，便一同前往。
　　那山洞黑漆漆的，他们前脚刚迈进去，身体便骤然感到一阵悬空，紧接着眼前闪过五光十色的模糊景象，无数张扭曲的人脸在身下漂过。

　　待到两人坠落于地，双脚踩稳后，发现自己站在江都城正门口。
　　此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腥臭。

　　此时的江都正值战乱, 过眼处满地尸骸，四下里尽是断壁残垣。
　　在瘴气的熏蚀之下，城内百草衰委, 万木枯槁。
　　曾经的江都城便伴着这浓郁的腥气，犹如一纸焦黄的残卷，在江云岚与墨凌溪眼前，凄然的展开。
　　江云岚还未及回神，就听得一阵异响, 他抬起头, 陡见不远处的一株老槐树上十余只黑鸦正围着啄食，血滴和肉渣不断地往下溅落。

　　树下, 一具男子的尸身倒伏着, 腹部被利爪撕开了，污血和脏器流了一地，眼珠子已经被啄空了。

　　这样的场景, 江云岚并不陌生。

　　前世他纵横人间, 桀骜不驯。在绝情谷断情崖，残遭除剑云宗外十大正派围杀, 当时血流漂杵, 尸横遍野，亦是这般惨状。
　　正思索着, 忽听得一阵马蹄声, 前方扬起了一片灰尘。

　　墨凌溪立刻拉住江云岚，把他往自己身后带。
　　眨眼间一行轻骑出现在了茫茫尘烟之中，近看了才发觉那些马匹并不强健，有几头饿得连肋骨都根根明晰，有十余个人分别坐在马背上，按着辔头。

　　这些人穿着制式统一，竟与他们在外面见到的那个黑衣侍卫的穿着制式是一样的。。
　　他们虽然衣物不甚干净，但却十分整洁，面容格外消瘦。
　　难得的是，他们人人都挽着一把劲弓，背后一筒羽箭。

　　在烽火狼烟的乱世，最值钱的是两样东西食物，以及武器。
　　“你为什么……”江云岚看着他：“总能原谅我？”“我懂得你。”墨凌溪道。
　　“我连人都不是，”江云岚的手指死死按住他肩头，墨凌溪眼神还是那么冷，可是江云岚声音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坍塌崩溃，他几乎是颤声问：“懂得我什么？”
　　这个人还要问。
　　江云岚可什么都说不出了，他拼命摇头。

　　他们显然不是普通人。
　　但显然他们根本看不见江云岚他们，
　　这只是一个曾经的幻境，他们所见的都是曾经的江都景象。
　　那些人里，其中有一个人看了一眼那男子污血和脏器流了一地的尸体，叹了一口气。
　　其他人也都露出了怜悯的神情，但他们显然已经见过太多的尸骸，多到甚至有些麻木，也没其他太多表情。。
　　为首的那个人，对他的同伴，道“江都马上要全城举迁广陵了，乐城主说，那里灵气充沛，人杰地灵。暂未受瘟疫侵袭。我们抓紧再巡逻几圈儿。别让感染了疫病的人进城了。我们还得在天黑前把城郊巡逻一圈，看看有没有幸存的人可以带回城去。”

　　“全城举迁”“瘟疫”
　　江云岚和墨凌溪对视一眼，大概知道了这座城发生了什么。

　　两人并肩而行。
　　江云岚忽然道：“凌溪，你在赵家就认出我了吧。”

　　墨凌溪道：“嗯。”

　　江云岚问道：“怎么认出的？”

　　墨凌溪垂下眼睫，看了他一眼，像是想起了什么事，眼底似乎漾起了一片的涟漪。然而，这微不可查的波动转瞬即逝，立刻回复为一泓深潭。他的眼睛的颜色非常深，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一般。这让他目光显得过于冷漠。他道：“自己想。”

　　江云岚道：“就是想不到才问你的！”
　　墨凌溪神色间似有似无，一派肃然，脸孔却无波无澜。

　　这回，任江云岚怎么追问，墨凌溪都闭口不答了。
　　江云岚刨底无果，又道：“那换个问题。你为什么帮我？”

　　墨凌溪从容道：“同上。”

　　两人交谈间。不知不觉间就过了城门，来到了江都的主城内。这座一面立于江边的城池已经坚壁清野，防疫工事遍布墙头与城沿。

　　城池外堆积着数不清的尸体，都是感染瘟疫而死的。

　　道士都出来在外面拿香灰拂洒，他们都在以朱砂蘸酒，画符驱散。
　　城内人心惶惶。

　　江云岚想起了刚刚那骑马的为首的那个人提及的“乐城主”，既然那人说，江都举城迁移，是“乐城主”的主意。
　　那么破解幻境的关键，应该是这个乐城主乐千秋了。
　　两人往太守府走去
　　江云岚和墨凌溪往太守府门口走去。岂料刚转过一个拐角，就看到太守府衙门口，排了三道长的队伍。几个侍从摆出厚实的大木桶，几百个面黄肌瘦的老弱妇孺聚在太守府衙门口，正依次领着粥饭。

　　两人又都来到太守正堂门口。那个一身白衣男子，一头墨色长发松散地绾成一束，正在给众人细细地叮嘱所需注意之事。

　　那些领了粥饭的人都朝他感激地道：“多谢城主大恩大德，多谢城主大恩大德”
　　念叨叨地散了。

　　这位便是那位乐城主乐千秋了。

　　后来江云岚听到人□□谈才知道。江都城主乐千秋自己本人是一介散修道士。乐千秋的父亲乐君山，曾是天一观弟子，会两仪剑法。后不知因何缘故叛逃出师门。师门将他的存在一一抹去，从此天一观历史上将并不存在这个弟子。。
　　乐千秋本人从小天赋异禀，天纵奇才，天资超强，体质特殊。受伤都可以自己修复，并不需要治疗。。
　　这时江云岚和墨凌溪走到乐千秋面前，看清楚了他的佩剑之后，皆是一愣。
　　竟然是天一观的镇派之剑，湛泸剑。
　　修真界分为九大门派，分别是天璇宗，蜀山派剑云宗，揽月宗，天一观，青城派，天台宗，华山派，玉雪莲花宫，神医谷。以及魔修日月教，幻音教，合欢宗，五毒教。其中，五毒教不属于中原武林。在苗疆的十万大山。
　　中原武林十二派，西域一宗，一共十三宗。
　　其中各宗基本上都有自己的镇派之剑。
　　十大名剑是指轩辕 、湛泸、赤霄、太阿、龙渊剑、干将、莫邪、鱼肠、纯钧、承影。
　　像墨凌溪身为揽月宗一宗之主的佩剑纯钧，江云岚的师兄，蜀山派剑云宗宗主江云逸的佩剑工布。
　　江云岚记得。之前去见乐千秋的时候，他没有配这把剑。
　　为何天一观的镇派之剑，会在这个散修道士乐千秋的手上。这应该是他的父亲乐君山，从天一观里带出来的。可为何天一观的人并没有来要回镇派之剑湛泸。
　　江云岚虽然一直没有去过天一观。但听说湛泸剑早已丢失。连现任天一观宗主沈青手中都没有这把剑。
　　为何会在他的手上？
　　想到这儿。江云岚不仅有点儿想念起自己的剑来了。
　　他的剑，今歌，
　　今朝有歌，行之复行之。
　　此时正在他的宫殿云楼宫静渊殿里放着。他并没有带下来。
　　他不禁有些后悔，没一起带下来了。他想。要不要叫广成子把他的今歌剑带下来？

　　。

　　但是现在已经晚了吧。

　　事到如今只能上了。

　　如果是他以前他一个人的话，他可能还真不怎么害怕，但总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虽然不害怕，但是也有牵挂。

　　现在身边有另一个人陪着自己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又有些害怕，又有些不怕，害怕的是那个人会被他连累会受伤。但不怕的是他知道那个人很强，和他一样强，甚至现如今他以法力尽失。重伤未愈，而那个人修行千年可能比他更强。

　　而不容易受伤，但是又害怕自己受伤的样子被那个人看见会使他伤心。唉

　　他总是面无表情，很冷漠的样子，可每次看到他受伤总是恶狠狠的瞪着他。仿佛他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一样。真的不是我想的呀。

　　这么多年一直是一个人一个人已经习惯了。自从知道是自己的原因，连累了师兄，师弟，包括最重要的师姐和师父。

　　长老们都不认他当徒弟是对的，他这种人。算了，想杀我的人多了去了，要来都来了，只要别再连累他就行了。

　　江云岚从小到大大概是父母死的早，小时候又发烧连续烧了七天七夜，烧坏了脑子还是怎么着？从来没有害怕的东西，除了小时候开玩笑说害怕他姐姐用鞭子打，长大了。他姐被他连累死了之后真的是天不怕地不怕。仿佛空无一人。

　　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出去玩，一个人出去疯，一个人出去闹，别人看他穿的破破烂烂的都当他是疯子，乞丐。却没想他长了一张俊美非凡的脸，都当他是疯了，傻了。失心疯了，因为这个世道。封的人还挺多的，特别是那些有文化的世家弟子，一夜间破产的富豪们。好像真有点未尽风流的那种感觉。

　　现在不一样了，江云岚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受，向来别人就算捅他一刀，他会十刀捅过去，泼他一桶水，他会泼十桶。敢这么对他，差点把他给打死重伤，他会将那人凌迟处死，千刀万剐。向来有恩报恩，有仇报仇，从不以德报怨。

　　可是现在墨凌溪在他身边，在他的身边，他真的害怕了，他真的不敢想。不敢去做，害怕自己在干什么方式连累到身边的人。

　　今时不同往日，我不再是独自一人。虽然说没有那么孤独了，但是身上的负重感使命感也增加了，本来下凡完成这个任务就是回来看看老朋友过得好不好。顺便来人间在游玩一遭也没放在心上。

　　如今呢？在知道这个人在自己生死之后为自己付出了那么多，一直相信自己活着，想办法打通去往天上的道路。问鼎苍穹。过了三千多年他还能始终如一。

　　他心里还能如此平静，如此不管不顾的。无牵无挂是好想杀谁便杀谁，看不顺眼就报仇。现在他有了羁绊，就算知道师姐是必死的结局。
　　也不想再改变历史了。

　　江云天曾经说过，正因为人死如灯灭，死亡总是如影随形，所以才应该重视他，尊重他。在想好，如果你人生往后每时每刻或者明天就会死，你今天要做什么？你活够了吗？你和你的家人，爱人好好告别了吗？

　　每当想起这他就会说自己真是个混蛋，什么都没做成。浑浑噩噩的度过这一生，年少时是个纨绔子弟。总是寻集于烟花响柳场所。一直辜负那个人的真心。现在回过头来发现那个人还在原地等他。他就算是傻子也有点儿明白了，可是又不敢确认到底是不是自己一厢情愿。

　　面对着正在厮杀的场景，江云岚却脑子里满是他跟墨凌溪认识这3000年来的种种。

　　管他娘的，老子喜欢就是喜欢了。这次事件结束我绝对要跟他表白，他这么为我付出，他就是喜欢我，不管怎样，他要是拒绝了我就缠着他不放弃，我就跟着他，一直跟着跟着，就算他打我，骂我我都不会走的。

　　既然我说喜欢，那就是真喜欢。之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他，但现在我会好好珍惜他一直陪着的。

　　江云岚正在这么想着，忽然一道可恐的声音响起。一把斧子差点把他的脑袋劈成两半，幸好墨凌溪出配件纯昀已到。剑光闪光，稳稳出鞘挡在了他面前，并且有些恼怒的提醒他，

　　小心在战场上你还这么不长眼。

　　还真是毒舌呀，我糙，我还什么没说呢。
　　江云岚心想

　　不过这就是他心里的想法，现如今是好好的对付现在。面前这些活死人们他们都成为了跟僵尸一样的东西，只靠主人的命令行事。对付不了他们就结束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