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费浪

5、吸引

　　“寇哥，回神！”

　　寇听许回过神，看着眼前抱着篮球一脸不解的郑子城，没好气道：“干嘛？”

　　“我发现你过完周末状态不太对啊，”郑子城拍了两下篮球，“每次看你你都在走神。”

　　寇听许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你老看我干嘛？暗恋我啊？”

　　郑子城笑着把球传给他，“拉倒吧，你要是女的嘛，我还考虑考虑。”

　　下午的阳光还很耀眼，整个篮球场上就只有他们班在上体育课，女生三三两两坐在树荫处，男生则几个聚成一团，抱着篮球或者排球站在球场中间。

　　裴延站在球场边，拧开矿泉水瓶盖，仰着头喝了两口，刚放下水瓶，就听见邹起明在喊他。

　　“延哥，来不来打篮球？”

　　“不打排球了？”

　　“高三排球又不考试，”邹起明一边拍着篮球一边说道，“我高一高二那不是为了考试才天天练嘛。”

　　一中排球是必选课，高一高二的时候邹起明为了练排球，一直拉着裴延打排球，所以裴延就没怎么和他们班男生打过篮球。

　　裴延目光一转，看见站在邹起明斜后方的寇听许。

　　寇听许也正眯着眼看着他。

　　裴延见过他打篮球的样子，人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施展拳脚总会看起来神采飞扬，寇听许在球场上的样子肆意又蓬勃，特别吸引人的目光。

　　对上了裴延的视线，寇听许拎着衣领呼扇了两下，假装不经意移开了目光。

　　邹起明还在等他回答，裴延收回目光，点了点头。

　　“算我一个。”

　　他们做完热身，分成两队站到场上，寇听许偏头看着旁边的裴延，“我好像还没和你一起打过球。”

　　裴延微微一笑，“现在有机会了。”

　　上学期的篮球赛寇听许是主力，替补是他们班学委，裴延本来没有参与，那时候学委正好有事回家，裴延就被托付当了个临时替补。

　　那一场篮球赛他们班打得挺轻松，应该是没什么问题，但是中途寇听许被对面人撞了一下，摔了一跤，导致膝盖擦伤才换了裴延上场。

　　那时候对面男生解释说是寇听许突然停下来他才撞上去的，但是当时根本没人信，六班好几个女生看着寇听许受伤的膝盖都气红了眼，只有寇听许自己知道，他刚刚确实是因为走神脚步才顿了一下。

　　至于走神的原因，是因为裴延。

　　那时候裴延刚换上六班的篮球服来到篮球场边，刚好寇听许往那边扫了一眼，对上裴延蹙着眉的目光，脚步就不自觉一顿。

　　裴延眼瞳的颜色很深，看着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显得专注又认真，和他对视的时候总是会不经意间就被他的眼神吸引。

　　六班的篮球服是他亲自挑的，纯白色篮球服前面用灰蓝色印着数字，裴延里面还套着一件白色T恤，他身量挺拔，宽大的篮球服在他身上显高又显瘦，看起来比平时了几分向上的少年气，往人群里一站就是最出挑的，寇听许想不注意到都难。

　　就因为多看的这一眼，寇听许被后面没及时刹住的男生撞倒了。

　　后来裴延上了场，他因为被同学扶着去了医务室，没看到裴延打球的样子，不过根据比赛结束后郑子城和他描述的样子，裴延的表现应该是令人惊艳的。

　　寇听许虽然没说，但是他还是有些好奇裴延打篮球的水平。

　　高二的时候学校组织过排球赛，寇听许对排球不是很感兴趣，练会之后就没怎么摸过排球。

　　倒是裴延，跳发姿势标准，扣球气势凶猛，排球规则又和篮球不一样，得分里几乎有一半是他发球得的，其他人几乎没怎么摸球，就一路轻轻松松赢到最后。

　　寇听许收回心思。

　　他刚开始打的时候摸不清裴延打法，所以难免有些束手束脚，倒是裴延打起来随意又放松，邹起明和裴延打了那么久的球，默契自然是不用说的，所以他们一开始势头很猛，几乎是压着寇听许这边打。

　　寇听许沉住气，大概熟悉了裴延打球风格，然后就开始渐渐追回比分。

　　本来就是班内娱乐赛，人都是临时拉的，根本谈不上配合，但是裴延和寇听许两个人却打的很认真，到后面几乎就是两人之间的对决，周围的同学看得兴奋又激动。

　　裴延和寇听许都算是比较瘦的，拦人的时候总是免不了肢体碰撞，裴延弓着腰运球的时候不免用肩膀撞到他，偶尔手臂交错的时候，寇听许就能感受到裴延带着凉意的皮肤。

　　明明是盛夏，眼前的人却仿佛感觉不到热一样。

　　从前没多注意，自从那天下午之后，他感觉裴延出现在他眼前的频率变高了很多，在教室里或者走廊上，总是不经意间就能看到裴延。

　　他回过神，专心防守裴延，裴延运着球，在他面前虚晃一下，反手把球从背后传给队友，寇听许却仿佛预料到了一般猛地伸出左手把球扣下，裴延没想到他能看穿自己的假动作，明显的愣了一下。

　　寇听许看到裴延的表情，心中都要爽死了。

　　他努力压住上翘的嘴角，尽量表现的冷静，和郑子城配合着进了一个球，然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裴延。

　　裴延本来在低头擦汗，一抬眼对上他的目光就挑了挑眉。

　　寇听许忍了又忍，没忍住得瑟道：“同一招不能用两遍，第二遍还能被你耍到的也就只有郑子城了。”

　　郑子城：“？”

　　裴延看着拎着衣领扇风的寇听许，眼里慢慢染上几分笑意，“嗯，厉害。”

　　寇听许被夸得十分舒坦，回身招呼着队友去防守，裴延的目光就落在了寇听许露出的后颈上。

　　上面汗黏湿一片，在阳光底下微微透着光，看起来白的晃眼，几颗汗珠从发梢滴落，洇湿了周围深色的领子。

　　接下来寇听许找到了手感，就放开了手脚，比分被渐渐拉平。

　　打完两场后他们又拆了队，重新组队的时候寇听许和裴延抽到了同一组。

　　寇听许弯腰撑着膝盖，抬起手擦了把汗，回头看了一眼比分板。

　　“新队友，”寇听许朝裴延示意了一下对面的邹起明，“可别因为亲友在对面就放水啊。”

　　邹起明正想说延哥不是那样的人，就看见裴延笑了一下。

　　“嗯，肯定。”

　　邹起明心里很不是滋味：“……延哥你不能这么对我！！”

　　裴延还真没放水，甚至比前两次打得更加顺手——因为寇听许和他总能想到一起去。

　　两个人默契地就像是提前通好气……提前通好气也做不到这样，邹起明幽幽地想。

　　这他妈得实时心灵感应。

　　最后一个球寇听许看着眼前防守他的郑子城，手上的球被他随意地一抛，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他斜后方的裴延稳稳接住。

　　郑子城立马扑上去补防，裴延往后撤了一步，来了一个后仰跳投——

　　寇听许抬起头，眯着眼看着那一道身影。

　　那一瞬间仿佛被拉长，寇听许能看到他被风扬起的额前碎发，和眼尾卷着的一丝笑意。

　　寇听许不得不承认，裴延长得是真的好看。

　　郑子城看着球稳稳当当地进了篮筐，累得直接瘫坐在地上。

　　体育老师吹哨的时候，寇听许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抬头朝裴延笑了一下，“感觉好久没打这么爽了。”

　　裴延撩起衣摆擦了擦汗，“我也是。”

　　郑子城一边呼哧呼哧地喘气一边摆手，“不行不行，你俩不能在一个队，我们他妈的一点体验感都没有，全程陪跑来着。”

　　寇听许搭着裴延的肩，脸上神采飞扬，“这就是默契，懂不懂。”

　　裴延偏过头看着寇听许，双眼含笑，点点头，“嗯。”

　　前队友邹起明：“……”

　　等着体育老师点完人数宣布解散后，裴延就拿着一件干净的校服短袖去了里体育场最近的一个洗手间换衣服。

　　他不喜欢汗湿的衣服在身上慢慢变干的感觉，所以每次体育课都会多带一件校服。

　　体育课后面就是数学课，六班的数学老师是个脾气有些急的小老头，他和他们班主任老赵脾气恰好相反，平时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提前五分钟来教室上课，所以裴延每次上完体育课换衣服的时间都有些紧。

　　寇听许倒是不在乎，他每次上完体育课必定去小卖部晃悠一圈再踩着铃声回教室，李老头不知道说了他多少回，他也都嬉皮笑脸地应付过去。

　　他这天例行惯例地来小卖部溜达一圈，挑了两瓶罐装可乐就往收银台处走。

　　收银大妈正一边嗑瓜子一边追剧，察觉到有人就扫了一眼桌面。

　　“十二。”

　　寇听许正要掏出手机扫码，手伸到口袋里的时候突然动作一顿，表情有些尴尬。

　　大妈抬起眼，看到寇听许的样子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没带手机？”

　　“我手机在教室，”寇听许几乎不抱希望地问，“可以赊账吗？”

　　之前小卖部是一个年轻小哥在收银，他和那个小哥关系不错，偶尔忘记带手机那个小哥也会让他先赊着，这个大妈只是偶尔会来，寇听许没碰到过她，只听别人说她脾气不太好。

　　果然大妈眼一瞪，“不行。”

　　寇听许虽然很想喝饮料，但是面对一脸凶狠的大妈还是有点怂的，他有些无奈地正要离开，就看见不远处的裴延。

　　“裴延！”

　　裴延抬起头，就看到寇听许站在小卖部前朝他招了招手。他犹豫了一下，朝寇听许走过去。

　　“你带手机了吗？”寇听许指着桌子上两瓶可乐，“帮忙付一下钱，我手机在教室，回去转给你。”

　　裴延没说什么，掏出手机扫码付了款，寇听许便拿着两罐可乐跟在裴延身后走。

　　他想拆一罐可乐边走边喝，却腾不出手，就喊住了走在前面的裴延。

　　“帮个忙。”

　　寇听许递给他一罐可乐，想让他帮忙拿一下其中一瓶。

　　裴延扫了他一眼，然后伸手接过可乐，食指用力一勾拉环，可乐顿时冒出“呲——”的一声。

　　他稍微一扯，完全拉开拉环后又把可乐递回给寇听许。

　　寇听许看着他这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单手开罐愣住了，接过可乐罐喝了一口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裴延好像误会了他的意思。

　　他只是想让裴延帮忙拿一下……

　　寇听许捏着可乐罐，眼睛偷偷溜到裴延那边，看着裴延俊朗的侧脸。

　　他一面不想被裴延小瞧，一面又很享受这种被人照顾的感觉，一个人左思右想矛盾了半天，走到教室前门裴延忽然停住，他都差点没刹住车撞了上去。

　　他正想问裴延干嘛忽然停住，就听见裴延喊了一声“报告”。

　　讲台上李老头举着尺子正在讲题，他本来以为是寇听许，正准备训斥两句，一转头就看见裴延的脸。

　　李老头一噎，那些话顿时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老师对成绩好的学生都会格外的宽容一点，即便裴延脸上没有一点因为迟到而不好意思的样子，李老头还是脸色稍缓，语气平和了一些。

　　“你一个人？”

　　裴延比寇听许高一些，肩膀也更宽一点，寇听许又在反应过来后悄悄往墙边挪了一下，所以李老头的角度根本看不到裴延身后的寇听许。

　　寇听许不想听李老头叨叨，就悄声对裴延说道：“帮我挡一下……”

　　裴延是李老头的得意门生，他觉得李老头肯定不会罚裴延，他又不想听李老头叨叨他，就想着裴延帮他挡一下，他一会儿溜回座位上。

　　反正没回来的还有好几个男生，估计李老头也发现不了。

　　裴延一听到身后人用气音说的话，就知道他打算干什么。

　　于是他往旁边让了一步，露出了身后寇听许的脸。

　　寇听许：“……”

　　寇听许：“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