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远方]我不是保姆》敏罕穆德珍

6、第 6 章

　　阿果鲁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地体验了一把被老师呼唤到学校进行谈话前的学生家长的心情，这感觉就像是被活生生地扔进了火锅中，一半寒冷一半焦热。
　　“吉娜怎么了吗？”
　　“不，”阿瑟琉璃般剔透的眼眸扫过阿果鲁，打开一道暗门，示意阿果鲁进去，“叹为观止。”
　　“什么意思？”他听得一头雾水，可因为事关吉娜不由奇怪地追问道，“什么叹为观止？”
　　阿瑟的表情很纠结，她沉默了几秒，回避问题伸手拉开红褐色的厚重帷幕，露出帷幕背后的书海，说，“你的新任务。”
　　将这个男人带回自己的地盘看上去真是一件失策的决定，他惹麻烦的本领简直可以用叹为观止这个词语来形容。尽管那些麻烦在别人眼中也许称不上是麻烦，但阿瑟厌恶这种事态即将超出自己掌握的感觉。
　　“哦，”阿果鲁先是被这整整一屋一列一列书架上堆积的书籍数目晃花了眼，好不容易深吸一口气，然后步伐从容地走到众书架前，卷起袖子扭头问阿瑟，“哪些是需要搬动的？”
　　真不知道这个名为阿瑟的女人是什么来历。在这个书籍文字为贵族垄断的世界里，除了教会与国家政府，能够独自拥有如此众多数目书籍的组织都不多见，更不用说私人了。
　　阿瑟指尖一颤，他以为自己是让他来充当搬运工的吗？
　　抚了抚眉毛，阿瑟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大大的圈，将大半个房间的图书囊括在内，“你的任务，抄书。”
　　阿果鲁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半张开嘴，乍看下去这个男人倒也有几分可爱，“抄书？”
　　阿瑟点点头，“吉娜要学的。”
　　言下之意便是阿果鲁你必须要认真地抄写，不可随意删减字数段落，要不然......吉娜的学习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阿瑟就不能保证了。
　　不是阿瑟要故意刁难阿果鲁，谁叫阿果鲁已经精力充沛到与兔女郎调情的程度了呢？阿瑟可没那个闲心一天到晚盯着阿果鲁不放，但愿这一次他可以表现得像个父亲。
　　阿果鲁环视四周，喃喃自语，“你还不如让我去死......”
　　“嗯？”
　　“不，我是说，我会认真地将每一个字记录下来，为了吉娜，”阿果鲁连忙说。
　　他的心中苦笑不已，这里书山书海的，要抄写到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用羊皮纸，”阿瑟补充道。
　　这里的书籍大部分都含有魔力，无法用普通纸质来记录。阿瑟安排阿果鲁抄写书籍还有另外一层考虑，过段时间阿瑟可以将那些被阿果鲁抄写出来的知识装订成册，然后让阿果鲁在吉娜睡前读给她听。

　　阿瑟转回隔壁吉娜所在的房间，满意地看见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吉娜只是乖巧地捧着自己的魔杖端坐原地，没有一丝格兰芬多自不量力的脾性擅自练习魔法，当真是可爱至极。
　　听见阿瑟逐渐接近的脚步声，吉娜猛地扭过头，甜甜地对阿瑟一笑，“阿瑟师父——”
　　阿瑟脸微红，幸好这里没有别人，吉娜又看不见，否则她一贯冰冷的形象铁定会被她自己打碎。
　　她暗暗唾弃了自己一下，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淡定地吩咐道，“今天，我将引导你接触魔法的世界，真正的魔法，而非街头巷尾那种上不得台面的魔术。也许你曾经对这两者的区别知之甚少，但从今而后，你将明白什么才是掌握力量的通途。力量，一切为了最强大的力量。吉娜——”
　　吉娜正在为阿瑟忽然变多的话语感到震惊，被阿瑟这么一声喊，原地跳了起来，“在！”
　　一抹红晕袭上她的脸庞，鼻尖渗透出一滴晶莹剔透的汗珠，吉娜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轻声道，“阿瑟师父，我......”
　　“你有守护自己亲近之人的决心吗？”阿瑟将手搭在吉娜的肩上，稚嫩的肩膀轻柔软和，但迟早要撑起一片天空，这是掌握力量之后的必然。
　　阿瑟有些不确定，让这么一个天真幼小的盲女孩掌握魔法到底能不能说得上是一件好事。
　　至少能让她有能力保护自己不是吗？
　　姑且就这么说服自己了。
　　“有，”吉娜的声音坚定不移，她不要做阿果鲁的拖累！
　　“即使这条掌握力量的道路艰辛枯燥无味孤单，即使这条道路注定充满荆棘曲折无比？”阿瑟凝重地继续问。
　　“我会坚持下去，”吉娜强调道。
　　“那么，你将成为我的徒弟，”阿瑟满意地点了点头，轻轻地给了吉娜一个师徒间友善的拥抱。
　　吉娜兴奋不已，恨不得将这个消息立刻便与阿果鲁分享，“阿瑟师父，我......”
　　她看不到阿瑟的表情，自然是不知道阿瑟现在正在神游之中。
　　很久没有一次性说出这么多话，阿瑟差点就在讲话途中自己支撑不住从而中断。可按照斯莱特林学院的惯例，老师有责任在学生进行系统学习之前对学生进行演讲，点醒他们尽心学习的斗志，将他们引导入学习的正途。
　　该说的话说完了，但阿瑟却陷入了另一层尴尬之中——因为她忽然分寸大乱不知道接下来该对吉娜说些什么。

　　短短几秒停顿过后，不用阿瑟考虑该对吉娜说什么了。
　　震耳欲聋的敲门声解除了她的尴尬，阿瑟飞速转身走向房门，磨牙道，“又是怎么回事？”
　　还未等她靠近房门，便听一声巨大的爆破声，阿瑟双腿微曲轻轻一跃，跳出破碎物体波及范围，眯眼看去——
　　“阿果鲁——”她恨恨地几步上前，要不是吉娜就在这个房间内，她一定要让这个男人知道花儿为什么会这样红！
　　“听我说，阿瑟，”阿果鲁先是扫视一眼房内，看见吉娜安然无恙地坐在房间最里面的课桌前，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转而正式面对阿瑟，“我们需要认真谈一谈！”
　　“好，”阿瑟瞪着碎成一片一片的木质房门，咬牙切齿地说道。
　　明天天亮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铁匠那里定制一扇踢不碎的铁门！
　　“阿果鲁？阿瑟师父？”吉娜担忧地出声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阿果鲁连忙安慰道，“没什么事情，爸爸和阿瑟有点事情要谈，乖乖地在这里等一下哦！”
　　打开一间空置房间，阿瑟等阿果鲁一进来，马上关上了门，“又有问题？”
　　阿果鲁不甘示弱地从怀中取出一本黑色封面的羊皮书卷，将它直接打开，指着上面黑褐色的字迹问，“这卷书上的字迹是用血书写的吧？内容如此邪恶，也是给吉娜准备的吗？”
　　阿瑟点头，又摇头，“不邪恶。”
　　只是在学习的过程中需要大量的鲜血而已，没有灵魂献祭没有大规模杀戮更不涉及什么特别阴暗的邪物，阿果鲁这么反对也是为了吉娜好——可是逗弄这个男人的感觉让阿瑟觉得很新奇，她忽然有了一种想要看阿果鲁变脸的兴趣。
　　“哪里不邪恶？”阿果鲁果然怒了，“太危险了，这么邪恶的东西根本就不适合小孩子学习！”
　　“不邪恶，”阿瑟歪头看着阿果鲁，道，“邪恶的是人，不是力量。”
　　你一个行走于黑暗与光明之间灰色地带的佣兵，会不明白这样的道理吗？
　　关心则乱而已。
　　“可是......可是......”
　　阿果鲁着实是被上面记载的黑魔法惊骇住了，如果上面记载的黑魔法效果真实存在的话，吉娜年龄不大，她有那个本领驾驭住随着力量而滋生的杂念吗？虽然上面的力量的确很强大，吉娜掌握了这样的力量，就算自己不再陪伴在她的身边，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人能够欺负得了她了吧？
　　一时之间，阿果鲁忽而苦闷忽而欣慰，脸色青白红紫黑变化了个遍，简直比街边流浪者们的魔术还要精彩。
　　阿瑟心有不忍，再加上看戏也看够了，吉娜正在隔壁房间等待自己，于是低声道，“可以引导。”
　　“哎？”阿果鲁迷惑地看着阿瑟。
　　阿瑟无辜地看回去，手腕一翻烟枪敲上阿果鲁的脑门，烫得他嘴角一咧连忙后退。
　　“笨蛋，”阿瑟偏转过脑袋，对阿果鲁的智商报以十二分的怀疑，飞速地嘀咕道，“就算是不使用这样的黑魔法，那也要对它们有所了解啊！”
　　发现自己竟然不慎，对阿果鲁说出了这么长的一句话，阿瑟心中一股羞恼之火升起，她匆匆抚了抚自己额前的乱发，丢下阿果鲁便要离开。
　　明白了阿瑟的意思，阿果鲁头脑清醒了过来，哦，原来吉娜的安全还是有保证的——只是了解而已。只要事情无关吉娜，阿果鲁其实还是比较理智聪明的。他怔怔地看着阿瑟形色匆匆的模样，心中浮起一个念头，阿瑟这是在害羞？
　　不知为何，他竟然觉得这样的阿瑟会有点可爱，不由逗着说，“谢谢你了，阿瑟......大姐头？”
　　这个该死的家伙，刚到酒吧就把店里那群小鬼们的坏习惯学到了手，称呼自己为大姐头？
　　阿瑟一个踉跄，咬唇不爽。
　　真是......讨厌死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