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愿》正经小呱

48、仇人

　　公司该进行的业务不会因为邵总的失踪而停止，凌音将摩城那边的客户资料交给新培养的业务经理，同时辅助谈业务。

　　为了拓展业务的事情，在摩城逗留半个多月。回来时已经是四月初，成功和几家公司签下意向书，之后合作，总算没有白跑。

　　这期间，她每天电话联系邵总，每天都被李丽园以各种借口拦截。

　　凌音赶回公司整理这半个月的文件资料时，刚好过了下班时间，同事们离开办公室，关了灯，昏暗得很。

　　她整理好文件资料准备离开时，有人刷卡进入公司内部，出于警觉，她没有立刻走出办公室，而是在门后听动静。

　　进来的人是李丽园，还带着几个男人，其中一个西装笔挺，拎着公事包，像是管事的。

　　一行人径直走进邵总办公室，似乎笃定公司没人，连门都没有关严实。

　　自行加班一个多小时，凌音才发现邵总在办公室里，她悄悄出自己的办公室，摸到邵总办公室附近，偷听里面的对话。

　　“邵总，这次我们小老板出的事你也了解，定位仪器里的硬盘已经销毁。我们老板也说了，只要您删除服务器上的备份，湮灭所有证据，您欠的赌债一笔勾销。”

　　所有人都背对着办公室的门，看动作可以辨别出是西装笔挺的人在说话。

　　“邵总你快删除备份吧，那笔赌债金额可不小呢。”李丽园帮腔。

　　办公桌上，邵总趴着，双手从后方抱住头，十分苦恼的样子。

　　听到李丽园的帮腔，瞬间抬头，指着李丽园谩骂，吓得门外偷听的凌音往墙角的位置闪躲几步。

　　“都是你出的馊主意，入什么赌局赚回损失的钱，现在好了，钱没赚到，还欠了一屁股债！”

　　快九年的时间，凌音从没听邵总如此追悔莫及，恼火吼人。

　　“一开始确实赢了不少呀，我怎么知道，知道后来……”

　　“邵总，现在不是内部争吵的时候，我可是来提供好处的，麻烦您动作快点，丰运的二十七号车，时间是昨天下午三点二十分左右。”

　　听到丰运两个字，凌音差点惊呼出声，幸好动作够快，捂住嘴巴。

　　她沿着墙角，踮着脚略带急躁地往自己办公室挪回去，重新打开电脑，登录服务器。查看丰运渣土二十七号车，昨天下午三点二十分左右的视频录像。

　　丰运渣土的项目她一直没有过问，也没有看过相关车辆资料。

　　打开录像，她的仇人赫然出现在车辆前方的摄像头中，面部通红，身体东倒西歪，像是喝醉了，不知和路边的人争吵些什么。

　　几分钟的争吵后，仇人骂骂咧咧爬进车厢，车厢内部摄像头清楚录下他说的话。骂了一段脏话后，很明确要对方去死。

　　之后就是车辆突然发动，踩下油门，撞向路边的人，撞倒后还反复碾压。

　　凌音的手猛烈颤抖，不经意间扔掉鼠标，一股凉意从头顶灌下，淹没脚底心。

　　她大口大口喘气，颤颤巍巍拿回鼠标，发抖的手又往抽屉中摸索U盘，导出全部录像内容。

　　疯了，他们都疯了，这么明显的故意犯罪竟然敢湮灭证据，她决不能放任。

　　凌音深呼吸几口好让自己平静，小心拉开办公室的门，打算悄悄离开。

　　“凌经理，你居然在公司？”李丽园叉着腰，斜靠在门框上，以一种从未有过的妖娆姿势堵住去路，“刚才不会听到什么了吧？”

　　“听，听到什么？我一直忙公司的事情，哪有精力管外面的动静。”门外西装笔挺的男人带着另外几人围过来，凌音知道大事不妙，当场装傻。

　　“她是什么人，为什么下了班还在公司？”西装笔挺的男人问道。

　　“部门经理。”

　　趁着李丽园回头答话的空隙，凌音借她身体的遮挡，往口袋里摸手机，按下三个救命的数字。

　　“不能让她离开，她一定听到了什么。”西装笔挺的男人倒是很警惕。

　　凌音不想被堵在办公室里，突然抬手推开李丽园，冲了出去。

　　她反应够快，却还是没能跑出公司，被几个男人拦下。

　　救命的电话已经拨通，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这里可是隆运大厦，你们不会以为这样的公共场所能让你们干坏事吧？”

　　“呵，九楼的高度，只要你出不了门，我不信你能从窗户跳下去。”西装笔挺的男人信誓旦旦，就没打算放她离开，“说吧，到底听到了什么，运气好还能谈笔交易，运气不好，我可保证不了你的安全。”

　　“被车撞死吗？就像你们丰运的小老板对无辜路人那样？”装傻已经没有意义，凌音相信电话那头的人已经出发来营救她。

　　“你果然听到了。”

　　“当然听到！听到你们谈交易毁灭证据，听到你们开设赌局骗人上当，听到你们是一群作恶多端的家伙，拦住我是没用的，在做监控事业的公司里搞事情，你以为能跑得掉？”

　　这番话不仅是在说刚才发生的事，还在暗示当年的事，当年被捂住的嘴巴，今天不能停止，要说出所有真相。

　　“把她打晕带走，她知道的太多。”西装笔挺的男人下令。

　　办公室里的邵总突然跑出来，冲着凌音一阵撕心裂肺地喊道：“小凌你别闹了，为了赢回那些钱，我把公司股份都抵押了，视频备份我已经删除，只要你乖乖闭嘴，就不会有任何危险！”

　　“邵奇湛！你是不是疯了，公司的损失多谈业务就能赚回来，我还没替大股东着急，你居然抵押公司股份去赌钱找补？”凌音第一次喊邵总的全名，在愤怒的情况下。

　　场面一度失控无法收拾，西装笔挺的男人示意动手，一旁的男人搬起桌上的显示器要往凌音头上砸。

　　这边凌音闪避，那边有人按住她的身体。当她闭眼迎接攻击的时候，公司门口发出“哗啦”巨响，是玻璃门破碎的声音。

　　天降救兵冲进公司，控制住所有人，凌音松了一口气，往后趔趄几步，扶住墙壁才不至于摔倒。

　　警方根据U盘中的证据，迅速抓捕真正的犯人。据说丰运的老板为了保住儿子，销毁车载监控视频的证据和车上的指纹，还找了替罪羊，强辩是失误撞人。

　　至于赌局的事，是丰运老板的惯用伎俩，用于骗走对方财产。

　　仇人被抓后，凌音和他见了一面。

　　一个被手铐拷在固定地面的椅子上，一个靠墙站着。

　　为了这个时刻，凌音等了快十四年的时间。十四年来，她始终停留在原地，痛苦煎熬，不曾前进过一步。

　　“还记得我吗？”

　　“不就是你告发的我？关你P事啊！非要拿什么证据出来！”仇人死到临头还不知错。

　　凌音凑上去，为了让仇人好好地看清楚她的样子。

　　她字字用力，以缓慢的速度说道：“还有四个月就满十四年了，十四年前的那个夏天，你杀了我姐，毁灭证据，还威胁我的家人闭嘴，你居然不记得我？”

　　过于清冷又满怀痛苦的面庞一点一点逼近仇人，仇人在惊恐中瞳孔放大，终于想起了当年的事。

　　“是，是你！”仇人的惊恐很快退去，变成肆无忌惮地狂笑，“你爸也是我撞死的！狗东西调查我，还要我去自首，我开车随便一撞，他就死了，哈哈哈哈哈……”

　　“混蛋！”凌音纤细的手一巴掌扇在仇人脸上，仿佛力大无穷，仅一巴掌就留下深刻的红印。

　　家里没有人关心凌音的事，自然不会有人来接她，匆忙赶来的是凌雅三人组。

　　凌音突然得知爸爸车祸的真相，崩溃大哭，留到十点多才随三人离开。

　　房车载着他们去郊外透气，凌雅不曾想过伯父车祸背后的真相竟然是这样，姐姐竟然经历过那样苦痛的事。

　　厉君彦也没想到，亲手告发仇人的凌音没有一丝喜悦，反而更加痛苦。

　　而方诚比他们两人更加忧心忡忡，凌音身上还背负着其他东西，或许比这些事更加痛心。

　　“姐姐，喝点热的吧。”凌雅端了一杯热可可送到凌音嘴边。

　　停止大哭的凌音满脸都是颓丧之色，对任何事都提不起一点兴趣，送到嘴边的热可可也是视若无睹。

　　“姐姐，你张张嘴嘛，我喂你喝。”凌雅不放弃。

　　可无论怎么折腾，凌音就是没反应。

　　许久才弱弱冒出一句：“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才会发生这些事？我不应该相信那条短信，我应该提前阻止爸爸出去找证据，还是我应该一直闹，不断诉说真相，十四年不停止？我到底该怎么做才能挽回所有的事情，让时间重来……”

　　止住的眼泪再次崩溃，奔涌而出，凌音的情绪再度失控。

　　听到这些，凌雅的手一软，热可可打翻在地，顺着土地的缝隙一点点流向低处。她无话可劝，跑到一边悄悄抹眼泪。

　　场面太痛心，连厉君彦一个大老爷们都扭头过去，偷偷抹去眼泪。

　　他比谁都清楚，凌音亲手将仇人绳之以法应该开心才对，是听到了爸爸的死因才崩溃。

　　凌音没有办法推脱这些事，全都揽在自己身上。凌音不肯放过自己，认为所有的错都是自己造成的。

　　劝是没有用的，必须用其他方法。

　　“凌音！”厉君彦突然吼道，“都快十二点了，你准备消沉到什么时候？”

　　凌音傻愣愣抬头，不清楚厉君彦是什么意思。一旁的凌雅和方诚也傻了眼。

　　“邵总被抓了，你这个样子明天怎么回公司主持大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