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愿》正经小呱

44、难得聊天

　　几年过去，徐小壮还像是刚从职业学校毕业时，初入社会的模样，天真好骗，别人说什么都信。

　　以他的性格，能在运维组长的位置上坐稳，不受干扰属实难得。

　　“凌姐，这菜点得也太多了，不会真为了那件事吧？是你，我才帮忙的，我也知道这种事不好，咱们还是低调点。”徐小壮面露难色，一度小声说话，生怕走漏风声似得。

　　“你说什么？”凌音多么希望事情和徐小壮没有关系，但徐小壮哐哐一顿自曝，基本等于承认是他干的，“你到底做了什么？”

　　质疑的模样让徐小壮不知所措，默默放下菜单，小心翼翼看过来。

　　“凌姐，我是说……”

　　“真是你怂恿客户终止合作的？”凌音音量拔高，吓到了徐小壮。

　　刚才的话中，她听出了端倪，大概也是上当受骗，以为在帮她做事。

　　“吴，吴哥说……”为人过于简单，徐小壮不仅容易听信别人的话，一些不能说的事也很轻易说出口，尤其是对着凌音。

　　又是一顿自曝，凌音得知，是吴子益找到徐小壮，谎称暗中跟她合作，但不能让人看出来，所以演了一出背叛开除的戏码，骗过公司所有同事，实际上是要和吴子益出去另起炉灶。

　　徐小壮为了帮她另起炉灶，趁派工的时候到处撬客户，告诉客户新公司不用更换仪器设备，费用更低，并且可以免除第一年的费用。

　　“行动之前你就不能过过脑子，这种话也信？”斥责归斥责，刚端上桌的肥牛，凌音一筷子下去，叉起一半放进徐小壮的麻辣锅里。

　　对于吴子益的谎言，她是服气的。听起来有故事色彩，很像电视剧中会发生的戏剧性事件，难怪天真的徐小壮会信。

　　“我……”

　　“听到这种离谱的事，你就不能给我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吗？就这样相信他了？”刚端上来的黑毛肚，凌音一筷子下去又是一半的份量，进了徐小壮的麻辣锅。

　　“吴哥说事关机密，不能声张，让我悄悄做事就行。”话说到这个份上，徐小壮终于意识到自己被骗，锅里煮熟的肥肉和黑毛肚，一口没敢吃。

　　“吃啊，再煮就老了，这些不是你最喜欢的吗？”

　　“不，不敢吃。”徐小壮连筷子都没敢拿，缩着头靠在椅背上，乖乖认错的模样。

　　“吃吧，事情还没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以后长点心，最重要和当事人确认，明白吗？”凌音简直哭笑不得。

　　“真的没那么严重？”

　　“先吃火锅，几个小客户，问题不大。”嘴上这样说，凌音心里愁得慌。如果是客户自己觉得费用太高想打折，她还有办法，但吴子益在背后搞事情，可就难说了。

　　果然是个天真简单的人，有了凌音的保证，徐小壮一秒开心，大口吃肉，大口喝汽水，一顿火锅吃出了饕餮的既视感。

　　凌音有苦说不出，自然也吃不下几口东西。

　　涮肉填饱肚子的徐小壮临走之前还特意追问道：“凌姐，真的不会有麻烦？要不要我再去找客户解释一下。”

　　“没事的，不过你以后不要接触那几个客户了，防止被找后账。”凌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拍着徐小壮的肩膀安抚，现行离开。

　　留在火锅店门口的徐小壮随意找了一个地方坐下，迟迟没有离开。

　　他能看出凌音的笑容很勉强，心事重重，大概知道自己犯了很严重的错误，是凌音相信他，不愿意指责他。

　　“凌音啊，就是对你们太好了，才纵得你们不长脑子。”莽人程小雪开口，铁定没什么好听的话。

　　刚好和家人在附近吃饭，看见凌音和徐小壮从火锅店出来，就一路尾随，看看他们之间到底聊什么。

　　而且凌音能查到的记录，程小雪也能查到，凌音怀疑徐小壮，程小雪同样怀疑。

　　“程姐，我真的很没脑子吗？”徐小壮再度陷入自我怀疑。

　　“你有脑子吗？每天就知道接线，拧螺丝，安装检修仪器。公司不是工厂流水线，没那么简单的，多少尔虞我诈你想过吗？”

　　不远处，另一名运维组长崔力捧着一纸袋的炸串走过来，接着程小雪的话往下说：“你不愿意参与这些事，也没人强迫你，至少你不该相信一个被开除的人吧？”

　　“你怎么也……”徐小壮有些糊涂。

　　“刚才我就在后座坐着呢，听得我一愣一愣的，火锅都没吃几口。”之前在火锅店外，崔力眼神好，一下子瞄到徐小壮进去。他跟着进去想一起吃晚饭，结果听了个全程，得知前因后果。

　　“你犯的错别让凌姐去解决行不行？”崔力年纪小，读书少，为人精明，是非对错分得很清楚。

　　“可不是，这些年凌音为你们承担了多少，出了这种事，你应该站出来自己解决的。”程小雪也为凌音打抱不平。

　　“我知道了……”徐小壮猛地起身，表情严肃，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早春的夜晚，仿佛要找人决斗一般。

　　凌音那句“过过脑子”让他清醒许多，到了该用脑子的时候了。

　　早春时节，天黑得依然很早，徐小壮到了吴子益家小区门外，打电话约见面，谎称要聊聊撬客户的进度。

　　对吴子益来说，算是天大的好消息，急急忙忙出门见面。

　　小区门附近阴暗无人处的巷子口，徐小壮不知从哪搞来的铁棍，紧紧握在手里，只等目标出现。

　　等到皮黑个矮的吴子益出现，他抡起铁棍吼道：“姓吴的，你骗我就要付出代价！”

　　铁棍升到最高处，没来得及落下，就被另一个力道抓住，徐小壮愣住了，即将挨打的吴子益也愣住。

　　“喂，你搞什么啊，让你解决问题，不是让你揍他。”原来是崔力尾随而来，见情况不对，出手阻拦。

　　“你撒手！”徐小壮还倔上了。

　　“你揍他能解决问题吗？只会把你自己搭进去。”崔力好说歹说才把徐小壮弄走，避免他再次做错事。

　　隔天的路得科技，公司气氛阴郁，因为仅一天的时间，两个小客户执意结束合作，转投新公司。

　　朱七虹意外出现在办公室，不是来闹事，而是来送牛奶水果，安抚大家。

　　时隔数月再次出现，她平和许多，分发牛奶和水果的时候，不断安慰道：“大家别往心里去，再争取其他客户就好，公司有邵总和凌经理在，不会垮的。”

　　连凌音也惊讶朱七虹的改变，经历了之前事，变得有领导风范，知道事情轻重。

　　“去我办公室聊会。”等牛奶水果发完，凌音第一时间出现在朱七虹身边。

　　明明凌音比朱七虹小好几岁，却像个大姐姐一样，倒过来关心朱七虹的生活。

　　“你儿子已经上小学了吧？前两年我说他有画画天赋，送他去学了吗？”凌音倒了一杯水递过去。

　　“学了，要不是你看出他的天赋，恐怕就要被埋没了。”朱七虹捧着水杯也不喝，人是平和了，也比道歉那天更加憔悴，“客户的事，很麻烦吗？”

　　“有点，我想问题应该不大。”听到朱七虹这样谈客户的事，凌音还真有点世界变革的感觉，似乎是八年来的第一次。

　　从初见面起，八年多快九年的时间，凌音从未于朱七虹这样心平气和聊过天。公司的事料到孩子的事，再聊到邵总的事。

　　朱七虹坦言之前在家里翻出一本房产证，是邵总的名字，陌生的地址，可惜没看清楚门牌号就被邵总抢走。

　　这几个月以来，她想尽办法去打听邵总那个所谓的方便工作的住址，始终没有结果。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邵总和李丽园进过同一个小区，也就是房产证上的小区。

　　“难道你进不了小区？”又不是什么铜墙铁壁，凌音不认为有什么难度。

　　“那是高档地方，保安管得严，外卖快递都不让进，统一放门口岗亭，由物业二次分发。”

　　“也就是说，除了住户和访客，谁也进不去是吧？”凌音平时不爱管这种闲事，但邵总偏偏和李丽园纠缠不清。

　　“要不就算了吧，反正他每个月给足生活费，我和儿子不愁吃喝，我想我也本事拴住他，拿点钱就好。”曾经斗志昂扬的朱七虹尽然像丧家之犬一般，唉声叹气。

　　“什么叫拿点钱就好，现在已经不仅是你的家事问题。李丽园和吴子益曾经勾结搞事，现在吴子益到处放风，疯狂想撬走公司客户，谁能保证李丽园没有参与其中？”

　　“那我……”朱七虹不过是个纸老虎，遇到真正的对手，一点办法也没有。

　　“这个，新产品，就拿邵总的车试试好了。”凌音从抽屉里拿出一只手掌大小的盒子放在桌上，“这边是天线，要向上，开关在这里，电是满的。”

　　“偷偷放？”

　　“啧，说什么呢，光明正大，得到他同意以后放。”凌音可不想落下什么把柄。

　　“他能同意？”朱七虹难以置信。

　　“话术知道吗？不同的话能带来不同的效果，只要话术卡到位，他不得不同意。你登陆系统看测试账号下的八号车，一会邵总该回公司了，你要是不想惹麻烦，就先回去。”

　　“好，那我回去盯着车。”朱七虹自己没主意，把所有筹码压在凌音身上，“真是太谢谢你了。”

　　“别这样，我只是觉得，所有的事都会自动回到正轨上，我不过是推动一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