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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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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崇邦刚将保温桶搁在桌上,就察觉床上的人动了一动,立刻凑过去看。
邱刚敖颦着眉峰,缓缓睁开了紧闭的双眼,视野逐渐变得清晰。他看到张崇邦坐在床沿,带着担忧的神色问他:“你感觉怎么样?哪里难受吗?”
“……没事。”
邱刚敖摇了摇头,任由张崇邦扶着他坐起身来,往他背后垫了个枕头,慢慢喂他喝了点温水。
“阿敖,这次真的辛苦你了。”
他迎上张崇邦歉疚的目光,微微一笑。“我不要紧。对了,是儿子还是女儿?”
“是男孩子。”
张崇邦把熟睡中的婴儿抱给他看。新生儿的五官尚未长开,但依稀能辨认出清秀的眉目,皮肤白嫩细腻,长大以后肯定是个美男子。
“他看起来好小。”
邱刚敖接过孩子抱在怀里,轻轻用指尖戳了戳他稚嫩的脸庞。
“6斤半,不小了……要是再大一点,我怕你生不下来。”张崇邦至今心有余悸。
邱刚敖闻言失笑。“我哪有这么弱?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
张崇邦没说话。他查过资料,知道第二产程的正常用时应该在两个小时以内,邱刚敖挣扎了三个小时才生下孩子,应该算是很不顺利的。
他想起之前在产房里,他眼睁睁地看着邱刚敖一次次绷紧身体,咬牙使劲,最后力竭倒回床上喘息,胸口剧烈起伏。他很清楚,经历了长时间的疼痛,阿敖的体力早就透支了,偏偏那时又是阵痛最强烈的时候。自己空有一身力气,却给不了他半分,除了鼓励之外,其实做不了任何事。
假若阿敖疼得眼泪汪汪,他还可以充当一个温柔安慰的角色,问题是人家根本没哭,流泪的竟是他自己。
“对不起,我觉得自己毫无用武之地……完全帮不上忙。”
听着张崇邦愧疚的剖白,邱刚敖轻笑一声。“邦主,没有你陪着,我未必能撑下来。”
虽然他表现得坚不可摧,仿佛不需要任何帮助,但其实张崇邦只要在场,就是他最大的依靠了。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你站在我旁边,我就安心,就有力量。”
邱刚敖难得如此坦诚,平常他根本不可能说这种话。张崇邦非常庆幸自己坚持要陪着邱刚敖,不然他恐怕没这么容易敞开心扉。
“邦主,儿子的名字你想好了吗?”
张崇邦将孩子抱回一旁的小床上,细心给他裹好襁褓。“就叫晏海吧,取自‘海晏河清’,天下太平。”
“张晏海,听起来不错。”邱刚敖微微颔首,“要是再生一个,可以叫张清河,这名字男女都能用。”
“不,我不会让你再生了。况且这个孩子不叫张晏海,他叫邱晏海。”
邱刚敖听见这话,讶异地扬起眉梢。“跟我姓?”
张崇邦郑重看他一眼。“你生孩子这么辛苦,不跟你姓,我觉得对不起你。”
“起了这个名字,大家要笑话你妻管严了。”邱刚敖窃笑道。
张崇邦轻轻拍了拍邱刚敖的脸,带着笑容打趣他。
“难道我不是?”
邱刚敖这次确实折腾得太厉害了,导致身体亏损严重,元气大伤。
在休假期间,张崇邦精心照料着自己的伴侣和孩子,不仅下厨煮了姜醋猪脚蛋,还每天坚持炖汤给他补身体。等邱刚敖休完三个月的产假,回到警署上班时,气色已经好转了不少,不再苍白虚弱得吓人。
面对兄弟,邱刚敖一贯秉持着报喜不报忧的作风。当招志强询问他“敖哥,生孩子是不是很痛”的时候,他只是一脸轻松地笑了笑。“我喝杯咖啡的工夫就生完了,也没想象中那么痛。”
“真的吗?”招志强表示怀疑,“我看电视剧里那些人生孩子都死去活来的。”
邱刚敖不屑地摆了摆手。“那是夸张的剧情,你敖哥没那么弱。”
“……”
已婚有女的罗剑华表示,不忍心当场揭穿老大拙劣的谎言。
而同样的事件,在张崇邦口中就变成了另一番情景。
当大家起哄问他有没有计划要二胎时,他轻描淡写地答道:“不要二胎,我已经结扎了。”
“结扎?!”下属们听得震惊不已,连忙追问原因。
“我不想看到阿敖再受苦了。”张崇邦说得很坦然,“他痛了将近30个小时,这样的痛苦,我不可能再让他经历第二次。”
张崇邦没有多提此事,但从他的只言片语当中,同事们依然能够感受到他的心疼和自责,感慨颇多。
“邦主,畀条生路黎行下啦。你做警察已经拉高咗好警察嘅标准,而家又拉高咗好Alpha嘅标准,你要我哋点算啊?(邦主,给条生路我们走吧。你做警察已经拉高了好警察的标准,现在又拉高了好Alpha的标准,你让我们怎么办啊?)”
趁着邱刚敖不在办公室的时机,周子俊跑过去跟其他人八卦:“喂,你们知不知道邦主去结扎了?”
“啊??为什么?”
“他说是因为不想阿敖再受苦了,生孩子太受罪了。”
招志强想起邱刚敖说过的话,犹犹豫豫道:“可是敖哥说,他喝杯咖啡的工夫就生完了,也没那么痛……”
“你们敖哥喝杯咖啡,要喝30个小时?”
周子俊完全不相信这种话,斩钉截铁地下了结论:“邦主不会骗人的,肯定是阿敖说谎。”
“我老婆生孩子的时候,我也是陪着的,哪有那么轻松。”罗剑华终于说出了真相,“敖哥就是不想我们担心,所以假装没事。”
想想也是,像邱刚敖这么骄傲的人,要他在下属面前说出“我痛了将近30个小时”这种在他看来具有卖惨嫌疑的话,那也着实太难为他了,还不如一枪毙了他。
大家一合计,决定就当不知道这件事,谁也别在敖哥面前提。
张崇邦结扎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邱刚敖耳中。
他对张崇邦的隐瞒有点不悦,但又生不起气来——毕竟张崇邦是真的心疼他,才会做出这种事。
“邦主,你去结扎,至少也跟我说一声吧。我又不介意再生一个……”
张崇邦低低叹息一声。“但是我已经被你吓怕了。如果我不去结扎,你连戴套都不放心,到时又要吃避孕药,很伤身体的。”
“你发现抽屉里的避孕药了?”邱刚敖并不觉得意外。
“你以前一直都在吃这个?那为什么上次跟我……的时候,你没有吃药?”
邱刚敖与张崇邦四目相对,神神秘秘地吊了他半天胃口,才说了实话。“因为以前的那个张崇邦不是你。我可以跟他解决生理需求,但我不愿意怀孕。”
东九龙警署一年一度的射击比赛在十二月底举行。自从重返岗位后,邱刚敖便开始勤练射击,誓要将上次丢掉的冠军拿回来。
再一次与张崇邦并肩站在决赛场上时,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手枪握在手中的触感异常熟悉,仿佛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与他的身心融为一体。
他将子弹上膛,以训练了几千次的姿态瞄准枪靶,确信自己就算闭着眼睛也不可能打出太差的成绩。
“张崇邦9.5环!”
“邱刚敖9.8环!”
“张崇邦9.7环!”
“邱刚敖10环!”
……
邱刚敖接连打出三个10环后,围观的同事们纷纷惊呼“枪神”,邱刚敖小队的成员却觉得他们大惊小怪。“敖哥扛把轻狙,连600米以外的目标都能打中,区区10米靶自然不在话下。”
“有天赋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有天赋的人比你还努力。讲真,他们应该把比赛的靶子换成600米的。”
“别开玩笑了,这样的话大多数人连初赛都进不去。”
“这可不一定,600米就必须用狙击枪了。众所周知,手枪比狙击枪更难瞄准。”
今年的冠军奖品是一套制作精美的飞镖,邱刚敖将它送给了张崇邦,就如同张崇邦当初将大耳狗送给他那样。
他已经很久没戴那副遮掩锋芒的黑框眼镜,笑颜张扬而耀眼,锐气逼人。“邦主,看到没?冠军是我的,你也是我的。”
“我一直都是你的。”
张崇邦欣赏着邱刚敖意气风发的模样,心想:以后每年,东九龙警署都会有射击比赛的冠军,就算等到他们两个都退休了,也还会有新人继续夺冠。那些人可能同样年轻气盛,同样优秀亮眼,唯独邱刚敖的经历是不可复制的传奇。
他很庆幸,这样璀璨的星辰最终属于他。
“未来的几十年,警署还会诞生无数个不同的冠军,唯有你是独一无二的。”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