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柑橘味青春》小沢

4、04

　　以前的陈眠家就在南川巷，程晓家对面。两个妈妈把房子买到一起。
　　陈眠在5岁生日时获得了人生中第一个玩具，是他爸爸从外地打工买回来的遥控汽车，红黑色的，他第一眼看到，就一直摸着外面的塑料壳子。
　　陈父要帮他拆开包装，他连声拒绝，拉着他爸爸走到隔壁。
　　“小小，快过来！”小陈眠站在玄关大喊。
　　当时程晓还盘腿坐在老式沙发上，拿着红糖锅盔一动不动盯着电视上的葫芦娃。她最喜欢红娃大哥，他的力气超级大，如果自己像他一样是大力士，陈土肯定打不过自己。小小艰难地转过头后，第一眼就注意到小陈眠手中的汽车。
　　程晓爬下沙发，跑的飞快，捏着衣角期待的问他这是不是汽车。小陈眠肯定的点点头。
　　以前陈晓和她的爸爸妈妈去街上时看到过，不过那个汽车可比这大了好多倍。
　　走过停着的汽车，程小小偷偷的摸了一下，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好像和陈土给自己玩的那颗玻璃球一样，一下子就能摸完！她给她的妈妈说这个车子真好看，梁吟秋告诉她以后她们家里也会有，只要她认真听老师的话，好好学习。
　　回家后，她激动的告诉小陈眠，小陈眠问她，那我也好好学习，以后也会有小汽车吗。她很肯定的告诉小陈眠那是一定的。
　　现在确实有了。
　　两个小朋友蹲在地板上，用小手轻轻从塑料盒里拿出小汽车。
　　陈父教他们用遥控器控制小汽车，信号线被竖起，小汽车慢慢启动了，他们两就猫着身体跟着小汽车在木地板上跑。阳光透过黄玻璃成为流动的鎏金光柱他们小小的影子投射在墙壁，陈眠小朋友跑在小小的后面，他抬头，信号线折射出耀眼的光波，光影围绕着程小小，他好像……看到了光
　　“妈妈，可以把小汽车给小小吗”在吃饭的时候小陈眠突然说。林嘉仪很意外，因为在陈眠爸爸回来之前，问他想要什么礼物，他毫不犹豫的说了小汽车。
　　“因为小小很喜欢，她有在好好学习，也应该得到奖励。”小陈眠认真的说。
　　梁吟秋很欣慰，“你自己的东西，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当然可以，不用问妈妈，不过，说出来的话必须做到，也不要后悔呦。”
　　晚上他就拿着小汽车送给了程小小。她很高兴，一直说着“阿眠哥哥是对我最好的人！”陈眠也很高兴。
　　在以前的时候，他们小孩儿只能一群拥在巷子里，爬巷子中间的大树，在草地里找四叶草，在泥巴地挖个小洞，有玻璃弹珠的小朋友就开始比赛，程晓和陈眠总是围在旁边看，因为程晓说弹珠很好看，要收藏着，玩了之后会坏掉，就把小陈眠的弹珠也搜刮走。对于她的要求，小陈眠好像从没拒绝过。
　　两人回到教室，程晓发现英语课代表寸心然还在座位上埋头做题，便询问她：“心然，你还不去吃饭吗？”
　　寸心然告诉她她不饿，程晓应了一声，便没有说话。
　　程晓桌面上的书都被统统挪开，陈眠把菜一屉屉拿出。糖醋排骨整齐的摆放着，黑糖色的酱汁均匀裹满每一块排骨，糖色晶莹剔透，闪着光，白色熟芝麻随意点缀在上面。酸辣泡红椒在粗细一致的土豆丝下显得更为夺目，鲜红。打开另一个保温桶，鲫鱼汤呈现出奶白的颜色，都还是热的，香味剧烈扩散，鲜的眉毛都掉了。
　　“林姨太厉害了！”程晓感叹，“诶？怎么没有筷子。”东西拿出来后，袋子已经空空如也了。两人对视，两脸蒙圈。
　　走在百货市场的林女士表示自己啥也不知情，她正在和卖莴苣的贩子讲价讲的热火朝天。那两双可怜的筷子还孤零零的摆在电磁炉旁边。
　　“还好我机智”程晓向书包里掏了掏，拿出一双用餐巾纸包好的筷子。“那咱们只能一起吃了。”
　　“你还有随身带筷子的嗜好。”
　　陈眠被她的操作惊住。
　　“这是万无一失～来，你吃第一口”程晓夹起一块完美的排骨递到陈眠的嘴边，陈眠怔住。
　　“快吃呀，我妈说肋排最嫩了，一咬骨头就掉下来，这平时都是我吃的哦。”
　　“嗯，很嫩。”陈眠嚼着肉，满嘴都是香甜。
　　程晓也吃了一块又就着土豆丝吃了一口饭，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抬头看对面这人就一直看着自己，她连忙翻找出纸巾把筷子擦干净递给陈眠，“土土，表演一下两只筷子也好折吧。”
　　陈眠两手拿住筷子，用力一掰，自然的把细长的一头递回。“干得漂亮～开始吃饭吧。”没有勺子，两人只能端着保温桶你一口我一口的喝。
　　程晓拿着筷子把小屉里的米饭倒给陈眠一半说，“科学有依据，高个子多吃饭，小个子多吃菜，社会会越来越和谐，来！土土，多吃点。”陈眠没说话，柔顺头发映下的光影遮蔽了他饱含纵容的明眸。
　　待他们将保温桶拿到洗手台洗了回来，班上同学陆续也回到教室，程晓回到座位，翻开了高三模拟试卷。写了一会，程晓察觉旁边一直没有声响，覃岑还没有回来，程晓看了看手表，马上就上课了，这傻子不会忘记时间了吧，程晓想。
　　直到下午放学，覃岑仍没有回来。程晓有些担心，覃岑不会无缘无故翘课。
　　程晓着急地告诉陈眠，“也许她请假了呢，老师们发现她不在，会告诉王华的，王华也没来询问情况，应该是知道的，别担心。”
　　程晓觉得有道理，可是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他们背着书包离开了学校。走在种满柏杨树的路上，两人并没有看见，在书咖里，消失了一下午的覃岑，神色冰冷的坐在角落……
　　第二天程晓问道她，她只是表示自己昨天生病了，所以才没来。
　　晚间新闻报道了一起老人被诈骗的案件。新闻里被骗的老人，坐在椅子上，身体颤颤巍巍，在宽大的裤管下，只有两条竹子般的腿，堪堪撑在地面。旁边没有任何人。
　　诈骗犯的手法很高，老人家是土房，很容易爬进去，他尝试过偷窃，找不到老人的钱，定点得知老人一人独居后，在晚上装作小偷，去老人家中入室抢劫。第二天，装作移动银行资金保障的人员，在巷子里宣传。
　　老人家心里本就害怕钱财收藏不当就被偷掉，上赶着就去送钱了，诈骗犯告诉老人不仅会得到利息，而且如果想要提出来，只需要去移动银行报名字就可以。
　　诈骗犯还将一些钱存入移动银行，在老人面前操作。老人便深信不疑。
　　等到自己去取钱，当然取不到。银行告诉她，自己当天存入的50元已经当天取出。并没有存入更多的金额。
　　诈骗犯是化名，银行当然查不到此人。一辈子辛辛苦苦存的血汗钱就这样分毫不剩。
　　“这诈骗犯真没点儿良心！，就这样的老人也骗得下去。”程晓恨恨说道。
　　程父感叹，“有些人看黑的看习惯了，逐渐也就分不清了黑白。对吧，吟秋。”
　　梁吟秋点了点头。
　　这件事最后被闹的沸沸扬扬，因为老人回家后不堪重负，自杀了。
　　警察局接到上级通告，要求全面彻查南川市是否还存在被诈骗的情况。
　　努力了很久，牵扯出的不仅有受骗的老人，还有学生，他们都有一个特点，家中并不富裕。有的因为胆怯，甚至没有告诉家长。
　　很多居民的钱被追回，而骗那位已逝婆婆的犯人并没有查到，像人间蒸发，没有人知道他的踪迹。
　　社会就是这样，不会因为一件事的发生而停止发展，更不会一个人的陨落而失去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