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风》唐栖

2、就是个混蛋

　　黑川凛回到吧台坐下，一杯蓝天白云一般的鸡尾酒摆到了他面前。
　　“AMF，那位先生请的。”酒保微笑着看他。
　　黑川凛一声嗤笑，端起酒杯，轻轻晃了晃，抿了一口。
　　他是不太明白鸡尾酒起名字的标准，明明长得这么小清新的模样，偏偏名字叫“再见吧混蛋”。

　　“祝你有个愉快的夜晚。”酒保说了一句才离开。
　　“是挺愉快的……”黑川凛喃喃自语着，一手端着酒杯，翘着退，看着灯光闪耀的舞池，“马上，就会‘愉快’起来了。”
　　变幻的灯光下，青年的眉宇间带着一丝倦色。
　　不是生理上的疲惫，而是对某件事已经忍耐到极点后不想再忍的倦怠和烦躁。

　　原本他是没计划回日本的，但是不巧卷进了一桩案子，被fbi追着转了大半个美国，这也太执着了，于是想着干脆离开fbi的主场。可是，更麻烦的是到了日本之后的发展——也不知道fbi突然就变得这么敏锐了？那些官方机构，原本只要随手制造一点障眼法，就会被甩掉的，根本不用放在心上。
　　是……换了指挥官吗？
　　居然还追到日本来了，看起来不解决案子本身，是没完没了了。

　　正好在这时，一首歌曲放完，酒吧里安静了一会儿。
　　舞池里的客人三三两两散开，回到自己座位上，准备喝点小酒休息一下。当然，也有几对情侣搂在一起，准备下一首舞曲响起。
　　黑川凛低头看着手机，一手飞快地按着按键。突然间，光线一暗，原本就昏暗的灯光被完全遮挡了个严实。

　　“这位先生，可以打扰一下吗？”站在前面的金发外国人操着不太熟练的日语问道。
　　黑川凛皱了皱眉，轻轻地“啧”了一声，没抬头，手指顺手按下了确认键——
　　“啪！”酒吧的灯在一瞬间完全熄灭，包括入口和吧台里的应急灯。
　　顿时，黑暗中响起一阵喧哗，夹杂着“是不是停电了”、“怎么回事”的疑问中，还有人起身碰到桌椅，酒杯被打翻的脆响，一片嘈杂。

　　金发男子反应不慢，立刻拿出手机翻开，用屏幕的微光照明。然而，眼前空空荡荡，早就没了人影，只剩下一杯喝了一口的AMF端端正正地放在吧台上。
　　随即是大门传来开合的轻响，有人轻巧地离开。
　　“不好意思，借过——”金发男子一边拨开人群往大门的方向挤过去，一边敲了敲耳麦，报告，“赤井先生，人不见了。对不起没看住——”

　　耳机里响起一阵低沉的闷笑，随即是带着些懒散的声音：“无妨，能被你们看住就不是凛风，至少证明我们没找错人。”
　　金发男子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坏消息：总觉得自己被嘲讽了。
　　好消息：被嘲讽的不止他一个人？

　　好不容易仗着体型，在一群往门口涌的客人中间硬挤出一条路，等他出门，空旷的街道上早就看不见那个人影了。
　　“麦克，怎么样？”朱蒂追了出来。
　　“看丢了。”麦克一摊手，无可奈何。
　　很快，潜入酒吧的fbi都出来汇合。

　　“怎么办？”有人问道。
　　“秀怎么说？”朱蒂问道。
　　“……”麦克扶额，终于没把赤井秀一那句嘲讽转述出来，只说道，“赤井先生让我们先回据点整理情报。”
　　“那就回去吧。”朱蒂没有异议，“好不容易抓到凛风一点马脚，又丢了……不过，他这个时候回日本做什么？”

　　“不知道，不过赤井先生来了，肯定能抓到他！”麦克乐观地说道。
　　“就是！”一群fbi连连点头。
　　在他们心里，赤井秀一大概无所不能。
　　朱蒂叹了口气，心累。

　　之前跟日方合作的人是她，可一直没有头绪，正好赤井秀一解决完组织的收尾工作，听说了这个案子，就想来会会这个凛风。
　　但是……来就来吧，只希望公安那边不会因为换了主事人就翻脸。
　　她也搞不懂男人之间是怎么回事，和组织决战的时候，赤井秀一拼了命地把最后一个卧底降谷零救出来——后来听说，在那之前，降谷零是为了替赤井秀一挡了两枪才差点被活埋——明明是危难时刻可以为对方牺牲性命的关系，怎么天下太平了又开始你死我活？

　　无人的酒吧内，灯光重新亮起。
　　“真是的，这一晚上损失多少营业额啊。”酒保叹着气从吧台后面走出来，慢吞吞地开始收拾一片狼藉的烂摊子。
　　“我是老板，亏的是我的钱。”黑川凛幽幽地说道。

　　“有你这样的老板吗？你上次回来是什么时候？去年？前年？”酒保面无表情地吐槽。
　　“不查账是我信任你，好好干。”黑川凛一声轻笑，重新端起那杯AMF一饮而尽，放下空杯子，又挥了挥手，“走了。”
　　“祝你出去遇见一个美人。”酒保很不走心地说道。

　　黑川凛一耸肩，慢悠悠地走向后门。
　　之前他只是开了开门，吸引所有人的视线，同时也提醒了陷入混乱的客人：门在这儿，快走！
　　顺便，把里面的fbi都裹挟走了。
　　而他本人就站在门口的角落里，借机把几个fbi的脸都认了认。
　　果然……这些人还是和以前一样蠢。那个指挥官没来啊。

　　Lose Demon的后门通往一条小巷子。这里一条路都是各种酒吧居酒屋的后门，沿着墙角放了一排的垃圾桶、污水桶和杂物，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异味，平常根本不会有人往这边走。
　　不过这会儿，墙根处靠着一个戴着针织帽的男人，手指间夹着一根烟，而地上已经丢着好几个烟蒂。
　　黑川凛一抬头，忍不住眼睛一亮。
　　——确实是美人，就是有点儿凶。果然他还是更喜欢看起来可爱一点的。

　　“哟，晚上好。”赤井秀一抬起夹着烟的手，打了个招呼。那种熟稔，就好像是在等一个老朋友。
　　黑川凛笑了笑，下一刻，猛地一抬脚，将身边一个半人高的铁桶踢了过去。
　　赤井秀一见状，毫不犹豫地往杂物上一踩，瞬间翻上对面二楼阳台外侧。
　　“嘭！”铁桶翻倒，里面大半桶污水泼了出来。

　　“真是粗暴的打招呼方式啊。”赤井秀一感叹着，但手里可没闲着，右手抓着阳台扶栏固定身体，左手从兜里拿出来，赫然是一把手|枪。
　　黑川凛冷笑，手一扬，夜色中，有什么不起眼的光芒一闪而过。
　　赤井秀一凭着优秀的反射神经，最后时刻硬生生停下了扣动扳机的动作。
　　他的手|枪枪口上，横插着一枚薄如蝉翼的刀片——如果没及时停手，很显然，子弹在打中对方之前，这枪会先炸膛。

　　而这个时候，被主人抛弃的半截烟才落到地面，被流淌的污水一浸，熄灭了。
　　“有意思。”赤井秀一挑了个干净的地方跳下来，看看空无一人的小巷，又看看枪口的刀片，思索了一会儿，敲敲耳麦，“朱蒂，你把这个案子所有的资料都准备好，我回来要再看一遍——对，从第一件杀人案开始，所有的。……为什么？因为我怀疑你们搞错凶手了，就这样。”

　　“真是麻烦啊。”黑川凛拉高风衣的领子，遮住了半张脸。
　　能找到Lose Demon来，想必他的住处也不保险。虽然有隐秘的，肯定没有暴露的安全屋，但有点远，不太适合过夜。毕竟明天一早还要去取委托物……
　　想了想，他转了个方向，走向不远处的标志建筑：米花酒店。

　　“欢迎光临。”甜美的女服务员替他开门。
　　“谢谢。”黑川凛走向前台，直接说道，“我的门卡丢了，麻烦补一张，7321房间的。”
　　“稍等，这位先生，我帮您查询一下。”工作人员赶紧打开系统，很快露出笑容，“您是7321房间登记的黑川先生吗？”

　　“对。”黑川凛接过新的房卡，很自然地问道，“请问我的同伴回来了没有？”
　　“安室先生的话，已经回来了。”工作人员答道。
　　“谢谢。”黑川凛道谢，走向电梯。

　　身后传来服务员疑惑的声音：“7321房间，那个很帅的男孩子？他不是一个人入住的吗？”
　　“是吗？可是登记的是两个人，也许是同伴晚一点过来呢？”
　　“这样啊……”

　　黑川凛一声轻笑，泰然自若地刷卡上七楼，顺着房号找到7321，也没敲门，拿起卡就刷。
　　“滴——”
　　“打扰了。”黑川凛先开门，才很敷衍地说了句。
　　“呯！”浴室的门被砸开，巨大的白色物体铺天盖地地罩过来。
　　“啊……我进来的不是时候？”黑川凛接住浴袍抱在怀里，一脸无辜。

　　降谷零喘着气，双手持枪对准大门，眼角被愤怒烧出一片绯红。
　　他只在腰上围着一条浴巾，水珠还从蜜色的皮肤上不住滚落，可见出来得多急。
　　“身材不错。”黑川凛吹了声口哨，赞叹道，“但是洗澡就不用带着这玩意儿了吧？会受潮的。”
　　“你来干什么？”降谷零收起枪，没好气道。
　　幸好，他想着明天就要再见凛风，因为不想再麻烦快斗一次，晚上没卸易容！

　　“唔……求收留？”黑川凛答道。
　　“哈？”降谷零的眼睛瞪圆了。
　　“我怕委托物交到我手里之前被损毁，额外提供护卫服务，不加钱。”黑川凛说着，拎着浴袍走进浴室，“这个谢了。”
　　“喂！”降谷零黑线。

　　虽然他不觉得凛风是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但是……这人的性格未免太恶劣了！他可是放弃了消灭组织后的长假，就为了这么个混蛋？
　　还不如休假呢！
　　一回头，看见身后的双人床，脸上的黑气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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