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天天灾实录》野月远

3、末世第一天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外面却没有往常的鸟叫和孩童的嬉闹。

　　只有连绵不断的警报声，

　　“唔呜~唔呜~”

　　明明声调节奏不变，却让人越来越急躁，

　　心慌意乱。

　　“好烦！”季乐安平时和和气气的，但有很强的起床气，

　　她一把拎起枕头下床，气势汹汹地打开门。

　　客厅的窗帘紧闭，漆黑一片，只有一只在董雨薇卧室门前不断挠门的夏天。

　　另外两个房间也打开了门，四人皆是睡眼惺忪，面面相觑，“怎么了？”

　　显而易见，这警报声来自外面！！！

　　季乐安的心“咯噔”一下，这警报声不属于消防警报，也不是地震预警，倒像是……

　　她捏紧手中的枕头，几个箭步冲到客厅，将窗帘打开。

　　此时天刚亮，雾气笼罩着整个城市，

　　树木因为头天夜里的雨水冲刷愈发苍翠，楼下的电瓶车七零八落地倒在地上，随处可见凌乱的树枝树叶。

　　分明没有什么异常，只是当季乐安戴上眼镜再看，

　　地上的雨水居然泛着红，栏杆围墙上有喷溅的血，正在往下滴。

　　似有若无的血腥气混着泥土的潮气隐隐传来，季乐安咽了口口水，李靓走到她身边，“那是……什么东西？！”

　　对面小区的1号楼刚好与这里相对，此时不少透明的飘窗和窗帘上都有血迹。

　　有人站在窗边，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不停地拿额头撞击玻璃窗，鲜血淋漓也不停止。

　　“咔嚓”玻璃碎裂的声音响起，两个抱在一起的人影生生从对面七楼坠下，重重砸在地上。

　　巨大的声响让后面的董雨薇和徐在荣都吓了一跳。

　　季乐安眼睁睁看着那被摔得四肢扭曲的二人缓慢地爬起来，晃晃悠悠地往前面走去。

　　那里蹲着一个人，正抱着什么东西啃噬，

　　他背对着季乐安，看不出实际的情况，只是地上躺着的无头尸体和她空空如也的胸膛让人不得不往某个场景想去——

　　某个只存在于丧尸电影里的场景。

　　人在极度恐惧之下，是说不出话的。

　　此时的季乐安只觉得手脚冰冷，大脑一片空白，脑海中只回荡着外面无休止的警报声。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踢到摆在阳台上的栀子花盆，险些跌倒。

　　栀子花靠近防护栏，花瓣上坠着几滴雨，洁白无瑕。

　　“乐安，你没事儿吧？”季乐安突如其来的动作让董雨薇一愣，赶忙上前扶住她。

　　一旁的李靓无力趴在男朋友的肩膀，惊恐地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季乐安下意识将窗帘拉上，“你别……别看。”

　　话音刚落，她就再也忍不住，拽着董雨薇去卫生间里，吐得昏天黑地，然而早上还没来得及吃东西，根本吐不出什么。

　　当季乐安虚脱地从卫生间里出来时，警报声中止，小区的广播中传来早间电台的男主播声音：

　　“津川市于6月12日凌晨发布异常灾难一级预警，

　　我市于昨夜突发传染性疾病，被感染者会突然发狂攻击啃咬他人……”

　　“……”

　　一段电流声过后，播报员的声音再次传来，

　　“目前尚不知病毒如何而来，但是已知病毒的主要传播途径是感染者的唾液、血液。

　　感染者会吃掉一切它们看到的活物……”

　　这句话刚刚已经得到了证实，客厅里的四人坐在沙发上，不知该如何反应。

　　而广播还在继续：

　　“请确认你所在的地区丧尸化的程度究竟如何，找到并保存不易被腐蚀和变质的方便食品，尽可能地多储存水。

　　和你的家人制定一个应急措施以应对丧尸闯入房门的情况发生。

　　如果有条件，尽快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转移。”

　　“南哥，门快抵不住了！”广播的那头传来一个焦急的女声，以及有什么东西不断砸门的声响。

　　男主播最后用努力克制颤抖的声音说：“大家一定要坚持住，国家和□□正在想办法救我们！

　　活下去，大家一定要活下去……”

　　随后“砰”的巨响，凌乱的脚步声，像是破鼓风机发出的“嗬嗬”声，刺耳的电流声，痛苦的惨叫声……各种声音乱作一团。

　　这是一场没有画面的直播，

　　每一个声响都在述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每一个声响都让人毛骨悚然。

　　不知过了多久，广播里的声音戛然而止，可能是播音台上的电源被碰到，也可能是主播在最后的时间里关掉了设备……

　　听到广播的人们不知道，也不敢想。

　　没有人认为这是一个恶作剧，他们清晰地认识到，

　　在一个很平常的日子里，末世来临了。

　　那些只出现在电影或小说中的行/尸/走/肉，突然就变成现实。

　　客厅里的灯不知何时打开，却照不清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就连一直焦躁的夏天也缩到董雨薇的身边，乖巧得不像它。

　　季乐安拉开客厅窗帘的一角，

　　这栋单元楼的侧边是广播的扩音器，由于刚刚广播发出的声响，现在围了不少感染者，

　　他们大都是小区里熟悉的面孔，原本一张张鲜活的面孔此时变得狰狞，眼珠子几乎要凸出来，瞳孔变得极小，嘴巴大张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音。

　　就像是只凭借本能觅食、行动的野兽，完全丧失了作为人类的情感和判断力。

　　或许出现在影视作品中的名字——

　　丧尸，

　　更适合现在的他们。

　　季乐安颓然地放下窗帘，去卧室接一直响个不停的手机。

　　“姐，你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电话那头是弟弟季乐康焦急的声音。

　　季乐康是武术队的队员，前两天跟着武术队一起出去打比赛，今天刚好是他要回来的日子。

　　卧室里一片昏暗，季乐安扯了扯嘴，终于发出声来：“我在家，还好，你那边怎么样了？乐康，你听我说，津川市现在到处都是感染者，你千万不要回来！”

　　然而一向听话的季乐康却没有当场应下，他听到姐姐的声音，像是大大地松了口气，柔声安抚道：“姐，你就在家里待着，我来找你。”

　　“别……你别做傻事！”季乐安闻言一惊，急对着对面喊，“季乐康，你……”

　　然而话音未落，对面就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之前，季乐安隐隐听到那边有什么动静，

　　她急得不行，又怕对面真的有什么意外，不敢回拨过去，

　　几步冲到大门口，手刚搭在门把手上，就被李靓拉住手腕，“你要做什么？”

　　季乐安如梦初醒，触电般地松开了门把手，她现在出去又能怎样？恐怕连小区大门都出不了，

　　更何况就算出去了，她也不知道弟弟现在的位置，

　　出去又有什么用？

　　她松开门把手，默默将防盗门的另外两重锁加上，才缓缓开口：“我弟说要来找我。”

　　李靓闻言叹了口气，把人拉到沙发边上，将一个红豆饼塞在她手里，“先吃点儿东西吧。”

　　旁边的董雨薇正在和她的丈夫打电话，徐在荣在和家里联系。

　　季乐安也给父母打了通电话，好在父母周末早上都会睡懒觉，并没有出门，目前在家无疑是最安全的。

　　几人打完了电话，徐在荣揉了揉太阳穴，将手机摆在茶几上，界面正是昨晚学校发的通知，“我现在看这条通知也挺奇怪的。”

　　只见上面极简短地写着：

　　“通知，现在由于不明原因，学校决定暂时封校，在校学生禁止进出学校，否则后果自负！”

　　这应该是学院里的群，下面有学生在问原因，但是管理员却没有回答。

　　现在大概有早起的学生发现异常，纷纷在群里发消息，

　　【吃蛋挞】：刚刚的警报声什么鬼，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一点丁】：天呐，我看到宿舍楼外有血！

　　【爱思思】：不会是有人跳/楼吧！

　　……

　　几十条消息后，有一条消息让界面静止了许久——

　　【相贱恨晚】：快逃！丧尸来了！

　　群里的学生纷纷留言说他想象力太丰富，编也编不出个像样的，

　　但是在大家众说纷纭的时候，越来越多的人说自己看到丧尸。

　　留言的大部分是由于错过了时间而被留在校外的学生。

　　这个大学使用的是独立广播站，并没有听清刚刚的广播，现在学生们颇有些不知所措。

　　“看来，他们在昨天就已经知道了，但是为什么当时不发出预警？”董雨薇不解。

　　季乐安咬着手中的红豆饼，突然想起昨天下午的几个人，以及糕点铺老板娘说的话，这两天的救护车和警车尤其多……

　　“不，或许更早就有征兆。”

　　李靓在一边刷着某博，“津川市”三个字输进去，除了城市文化旅游宣传之外，并没有半点水花。

　　只是有一条热搜突然窜到主界面上：某城市□□发布异常灾难一级预警，现已派人核查。

　　下面的评论大都是疑惑，有IP地址为津川的人提及“丧尸”“吃人”等的字眼，很快就被系统删除。

　　她又转战其他社交软件，某论坛上出现越来越多的证明视频和言论，惊惶迅速蔓延。

　　甚至是除了津川，还有别的地方也开始有这样的症状出现。

　　“该死的！”

　　李靓快速浏览着信息，大致拼凑出情况，

　　这种不知名的病毒正在迅速蔓延，

　　现在哪里都不安全，连逃都不知道该怎么逃。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董雨薇刷着这个小区的业主群，里面的人也都是六神无主。

　　季乐安深深地吐了口气，她应该是在场人中比较有经验的，如果爱好看丧尸题材的影片也算的话。

　　“我们现在快蓄水！”在三人的注视下，季乐安扯了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

　　“要是灾难电影没有骗我们的话，很快就会停电和停水。”

　　几人不敢停歇，赶忙将家里大大小小的盆桶都蓄满了水。

　　李靓感叹道：“幸好这个小区每个单元都是单独的电子锁铁门，还不容易打开。”

　　话音未落，季乐安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极其难看，“顶楼没有锁门，是通的……”

　　而一单元的门总是开着的。

　　小区楼下的商铺卷帘门传来猛烈的撞击声，尖叫声穿过楼层传上来。

　　就在这时，他们屋子的门口也传来了敲门——

　　“叩……叩叩……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