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汉清且浅》梦岛de绯乐

15、重整旗鼓

　　自己为什么要答应给老人献舞？南琦姰抱头，等人都走了才反过味来。
　　相处许久，再傻也猜得出一二身份。如果没记错，卿家老佛爷的生辰与老爷为同日。她答应在一个月后给老人庆生，将自己的舞蹈像毕业展示一样作为生贺。也就是说，她即将在这个每年都最为热闹的双人生日宴上跳舞，跳给全家人及下仆看。
　　“我一定是疯了。”南琦姰有一丝后悔。她反复自省，自己是如何在“往日生辰都甚为无趣”、“丫头若能与老婆子我一道多好”、“丫头一定技惊四座，叫人直呼神仙下凡”这类略带撒娇和吹捧的话里被忽悠走的。
　　说好的歌舞为下等呢？这与公开处刑有何异？老佛爷定是算好的，今年是家宴，明年大寿才会请外人，叫南琦姰不必死太惨。但哪怕她潇洒，不在意其他人眼光，却还有一道大山，不提也会自动伫立在那。
　　要跳舞给卿许安看？！南琦姰很踟蹰。
　　夫君本来就耻商，一个标签不够，再来一条歌舞，先前还被撞见男装、丑字、毁书、冲撞主母，要被他知道自己逛青楼，跳舞的服饰再透一点、露一点……黑点多到不敢数。
　　“我没想让他喜欢我，但也没想过要让他讨厌我啊？”南琦姰头大。
　　白露和钰荷端饭菜进来，见南琦姰抓耳挠腮的，忍不住问：“少夫人/小姐，这是怎么啦？”
　　南琦姰自认不是一个不讲信誉的人，所以既已答应，她还是会照做，就是心理建设得提前解决。
　　“确实不太体面。”这是钰荷的感受。
　　“小姐跳的那样好，还会有人对神仙评头论足吗？”这是白露的不解。
　　南琦姰笑了，要说谁是老佛爷的好学生，一定不是自己这个瞻前顾后的，而是白露。除了手艺，连审美和豁达都习得四五。
　　“好吧，师父和我高兴就行，管别人怎么想。”
　　反正黑点已经够多，再来一两条也不足为惧。甚至说，或许在他们眼里，自己就是要怪异，就是要“粗俗”才符合形象。
　　“是吗？是啊，原来是我在他们眼里是这种人。”明白这些后，每每想起，南琦姰是一副既好笑又无奈，还有些恨自己情绪上头的空乏。
　　如果曾经能读懂爹爹的担忧与反复确认，或许会走上不同的道路。
　　“妹妹你醉了吗？”日暮夜色，妖歌怕南琦姰回不了家，遭人闲话，想把杯盏移开。
　　“人家难得伤感，姐姐怎得这般神情？”阻止妖歌动作，南琦姰又自斟一杯，吟道：“说来从前未尝试过，但我有感觉，传说中的千杯不醉应当是我这样了。”
　　妖歌以为南琦姰在某种程度上讲，是有点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之前聊过那么多，她从来不多提夫君，也尽量避免自己为情所伤。今日却倒出些许苦楚，让人不免怀疑是酒的作用，还是真的看开了。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妖歌也没有那种刨根问底的爱好。她想做的，要做的，就是相信和陪伴，人睡了就盖被子，人要喝她也继续笑脸相迎。
　　“说起来，既然要在宴会献舞，妹妹是否想过，弄得更盛大些？”
　　“哦？怎么说？”
　　此时的南琦姰是斜靠在榻上，妖歌上前说悄悄话，不得不半趴在人身上，灯火摇曳，场面可以被幻想得很香艳。至少钱乾推门进来的时候，脑子里就全是带颜色的劲爆内容。
　　“额，抱歉，来的不是时候，你们继续。”刚要退出去，被后面没刹住的墨临风撞到，两人一同栽进来。
　　妖歌说完话，从南琦姰身上下来，看门口两人，掩嘴笑起来。
　　南琦姰喝了酒，虽没有醉意，但身上暖起来，懒得动，还是那样半躺着，调侃正叠罗汉的男人们道：“虽然是鄙人吩咐可让二位随意进入，但钱兄和逍遥兄的出场叫人甚是惊喜。”
　　“失礼失礼。”墨临风挣扎着爬起来，要不是门框狭窄，身下钱乾又扭得太厉害，他定能更快摆脱这尴尬的姿势。
　　墨临风起来后，钱乾也起来的很快，但一副“非礼勿视”的样子，不敢朝南琦姰和妖歌的方向看。
　　窗外传来敲钟声，当第三次敲钟响起，非紧急特殊情况，居民便不再允许外出了。南琦姰慢悠悠起来，谢过妖歌，然后向墨临风也作揖：“上次的事，谢过逍遥公子。”然后就要走。
　　“举手之劳。”墨临风回礼，给南琦姰让路，禁不住笑道：“说来甚巧，今日竟又碰到长平兄。”
　　南琦姰示意还眼神无处安放的钱乾道：“是钱兄留下的字条引导。说来，鄙人也依葫芦画瓢，给留下一个谜题，希望二位解得开心，再会。”
　　被提到名字，钱乾这才敢出声，忙道：“当家的不准备过夜？”你们都那样了，还以为……？
　　“不幸，在下有家室，不似钱兄在外，可肆意快活，恨啊。”说罢便走，留下被调侃的钱乾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他确实是故意拉墨临风卡宵禁来青楼的，这辈子还没在这种地方过过夜呢，总要想尝试的，堂堂七尺男儿，怎么了，很正常吧。但总有种被人说了，有些羞耻，甚怪。
　　墨临风没留意到钱乾的小心思，被南琦姰说的“谜题”勾起兴趣，向妖歌寻题。
　　“今有兽，六首四足；禽，四首二足，上有七十六首，下有四十六足。问：禽、兽各几何？”
　　“这是什么怪异的禽兽，怎这多头。”钱乾咋呼：“是何意？答出禽、兽几何便知晓当家的何时再来吗？”
　　妖歌笑道：“是这样说的，长平公子近期事务繁忙，恐最早也要在这个日期后才能再来了。”
　　好好一次留宿青楼，莫名被解密占据过去。
　　问题答案为八兽、七禽，南琦姰规划出近两个月的时间，想专心准备生贺，也要动作下一间店铺的事宜。
　　要说服装和餐饮到底选中哪一个，开玩笑，她长平小公子既有人手又有钱，为什么不能两种都经营。于是在财大气粗的支持下，南琦姰决定开间别具特色的“茶楼”。
　　除正常、专营的饭店或旅馆，现下流行的综合娱乐场所有两类。
　　一种是拿到酒水经营许可，可以理解成大饭店模式的酒楼。高端店兼具住宿条件，一般一楼正厅吃饭，二楼包间做旅馆。饭食以荤腥为主，油辣色香，量也大。
　　另一种则是不卖酒，只供茶，也极少含居住属性的茶楼。正常一楼喝水休息，听说书先生来一段，既长见识又娱乐身心。二楼则高雅安静，餐饮以素菜为主，清口爽滑，适合谈事交流。
　　文人墨客好第二种地方，馋酒时才会上第一种酒楼打个包，或者挑相对雅致的厢房小酌一番。
　　南琦姰想整合两种模式，受上次珠宝店经营许可的教训，这次挑不容易出错的茶楼下手，避免售酒的争端。同时参考酒楼的住宿，以及茶楼的说书先生，想设立单间及娱乐营生。
　　“哪个吃饭的绝不会弄脏衣服？”出于“贴心”，南琦姰还要加入服装销售兼高端定制一条龙。当然，这次得把高端客户藏好了，决不能再被谁打扰。
　　一切纸样构想都成型，地点也选好，就待盘下个店面，这时又遇到个小问题：“小姐，做楼也是需要登记的吧？”
　　先前白露所谓的帮忙打点老家商会，是主内，做些整理核算，相较于对外，证件资格，招商纳客这些，倒也不比南琦姰懂得多。这次想多留个心眼，别跟兴旺珠宝一样被人抓辫子。
　　“这个我有想到。”南琦姰轻描淡写：“找个代理即可。”
　　虽说如此，你用自己的钱买了房，房产证却写的别人的名字，多少是别扭的，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