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小白》苏眉子

31、无理取闹

　　山寨，洪吉童把大君安排在自己的房间里。
　　“有什么需要你随时跟我说，我在修根的房间。”
　　“谢谢。”
　　殷殷看那休息中的李昌辉，仍然牵着自己的手，浮起了甜蜜的笑意。洪吉童却是半点也笑不出来。
　　“他一直叫着你的名字。”
　　“嗯？”
　　洪吉童在她身边坐下来：“他在昏迷的时候，你还没来，他一直叫着你的名字。也许是这样，把你给唤来了。”
　　“是啊，也许是这样。”她怀着一种醉人的甜。
　　他怀着一种乱人的苦。
　　“以后，我也帮助他。”他说，殷殷颇感意外：“为什么？”
　　因为你。
　　他没说。
　　“因为他比现在那疯子要好很多。”这是真心话。
　　她微笑道：“谢谢你。”只要他们不彼此针锋相对，这比什么都强。
　　“对了，徐小姐呢？你打算今晚把她安置在哪儿？”
　　“安排她住下了，太晚了，也不好让她回去。”徐恩惠一直想亲近他，洪吉童是知道的。所以一直推开她。
　　“殷殷。”洪吉童第一次这样叫她：“以后，我还可以这样叫你小白吗？”
　　“为什么你偏要叫我那个名字？很好听吗？”
　　“是啊，比殷殷要好听。”
　　“殷殷。”李昌辉此时梦呓一声，殷殷便立即向他倾注而去：“我在。”
　　洪吉童眼见及此，自动退下，这里已没有他半分的位置。

　　洪吉童前往徐恩惠所在的小屋，见她不停地向外张望。
　　“你想回家的话我来安排。”
　　“你来了。”徐恩惠还以为他就这样丢掉自己不管了。
　　“我还以为你利用完就不理我了。”
　　洪吉童听她这样说来，收起了一点敌意：“如果想让人烧坑或者拿丝绸被子的话，我看你还是回去的好。”
　　“我不会再那样无理取闹的。”她急于讨好。
　　“你也知道啊。”
　　“我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该用什么方式和你说话，才会那样的。”
　　“像现在这样诚实就行了。”
　　“诚实的话，可能是在山上的缘故吧，我冷。”她真的冷：“热乎乎的茶有吗？如果没有的话，热水也行，实在不行，冷水也行。”
　　洪吉童见她如此退让，便为她斟了一杯热水，同时也想开心见诚地和她把话说清楚。
　　“我不打算问你有什么意图，反正全都放下。别迫使我硬是推开你，你自己回到圈内去吧。比你的无理取闹更幼稚的是我，不管怎样，你是我大哥的未婚妻。那天你在屏风后面也听到了，我确实讨厌我大哥。也因为你不肯说出来，对你有了反感。所以明知道你在线外，我却故意放任不管。我是很坏的一个人，觉得很烦就不让你来。今天需要你了，就把你拉了出来。不要被我这种盗贼取笑和利用，回到你的世界去吧。”
　　殷殷其实一直都看得他很通透，一直都没有说错，他的确是一个自私的人。
　　但殷殷又何知道，他也在改变。

　　“殷殷。”许利禄把她需要的热水拿来，殷殷感谢地接过：“利禄，麻烦你了。”
　　“哪有，不就是烧壶水吗。”许利禄向那坐在床上，经过殷殷一晚的照顾之后已有很大起色的李昌辉点点头，恭敬地说：“大君。”
　　“你的名字，叫利禄？”当年拥护大君派儒生代表人物柳大人的千金名字也叫利禄，是李昌辉的母后亲自命名的。
　　李昌辉非常有印象。
　　殷殷立即竖起了耳朵，留意他们的对话，她知道利禄是喜欢洪吉童的。她早就知道，一直都想把他们凑成对儿，偏偏那洪吉童就是不开窍。
　　气！

　　“是啊，我爷爷给我起的名字，怡人的怡，绿色的绿。”
　　“爷爷？那你姓什么？”
　　殷殷在旁忖思——你对她还真有兴趣呢，忘了你的小命是谁救的吧。还说要我留在你身边，留在你身边看你泡妞啊？！就知道这些要做王的男人，弱水三千，哪会只取一瓢饮。白殷殷，你还真是短路了，平白给自己招惹这么个男人。
　　“殷殷？”李昌辉看她思索半天，表情古怪，唤她几声也不回应，渐担心：“殷殷，你怎么了？”
　　“殷殷，你怎么都不说话呢？”许利禄轻轻拍拍她，殷殷却别扭道：“你喂他吃药吧。”
　　既然他们是“注定”的夫妻，她这个无名无份的二三四五六也犯不着去争表现！
　　“我…...”许利禄傻了眼。

　　无理取闹！真是无理取闹！
　　殷殷自己也觉得生气没理由，但她就是忍不住气啊！
　　终于明白当个未来人，能够拥有先知并不是一件什么值得炫耀的事情。若然未来蓝图如自己所想同，固然是一件好事。若果不是，捕风捉影，疑神疑鬼，徒添恼烦。
　　真是没有谈过恋爱的经验，少少事情便足以狂。
　　“可如果就这样回去，是不是很没面子？”她一气之下离开了山寨，跑到山涧树上独自生闷气：“算了算了，是我自己不该乱发脾气的。”她真要好好控制一下恋爱中的情绪，这样的事情发生一次就够了。
　　想起洪吉童还对她说过：“他昏迷的时候一直叫着你的名字。”

　　“大师，你走快点吧！”
　　殷殷听见了许爷爷的声音，然后慧明大师的声音也传来了：“不知怎的今天，想慢慢的走。”
　　“那我先走了。”
　　“慢着。”
　　慧明语重心长地说：“利禄父母的事情，你查清楚了？查仔细了？”
　　“大师。”
　　“我觉得还是再等等吧，如此惨案，你得要想想利禄的立场。”
　　“我自小把她捡回来，她一直以为是我的亲孙女。”许爷爷细心想来：“你说得也对，如果可以，就让她一直以为下去吧。”

　　殷殷惘惘然地回到山寨，想着刚才无意中偷听到话。
　　许爷爷并不是利禄的血缘亲人，还有那个惨案，指的究竟是什么？难道利禄真的姓柳？
　　“殷殷！”利禄向她奔来，捉着她手：“大，大君，他…...”
　　“他怎么了？”

　　殷殷一口气冲进去，看见一心等待她回来的李昌辉。
　　“怎么不吃药？”她一摸药碗，全都凉了：“我马上给你加热。”
　　被他拉住，一双黑目笼罩着她，不让她有逃跑的机会。
　　“你刚才为何跑了去？”他没见过这样的殷殷，殷殷不会这样。
　　“刚才我…...”她难为情地低下了头，要说自己吃干醋吗？还是找个体面一点的理由：“我刚才…...哎呀！你先把药喝了，我再告诉你。”
　　拿她没办法，总是宠着让着，这次也不例外。
　　“你啊，就是要耍脾气，也不能拿自己的身体来…...”她收起药碗之时也被他执起了手：“耍脾气的人是你吧？快告诉我，你刚才到底怎么了？”他可是想了半天也找不到理由。
　　“我…...”算了，不搞这些扭扭怩怩地东西，直接地：“李昌辉，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我？”
　　她真直接，也真迟钝，李昌辉没有掩笑地说：“现在才知道呀。”
　　“知道什么。”她非要他亲口说出来不可。
　　“殷殷。”他深情地对她说：“你对我说来说，是很宝贝的人。比你知道的，更加宝贝。想留你在身边的欲望，一刻都没有减少。比起喜欢，有更加深刻的感觉——爱。”含情脉脉地倾吐着他的痴：“我爱你。”
　　任何一个女人听见心仪的对象说出这番动人的告白，都会软倒在爱人怀中，打从心底里笑出来，那份甜蜜会让身边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怡人。
　　即使是破破的山寨，即使是残旧的床，即使是粗质的棉，也像被施上了魔法，变得很美好。

　　“真的？”她仍想再听一遍，听他那句话一辈子也不会感到厌倦。
　　轻抚她俏丽的脸庞：“我爱你，真的。”
　　“嘻。”她正想再度窝进他怀里的时候，突然想起了刚才的事：“你以后当上王了，后宫三千的时候，也会对她们说这样的话吗？”
　　当他坐上王位，最想做的就是整顿吏治，哪有时间会想那风花雪月的事？只是他不能有违祖制，卢尚宫也一定会为他安排新晋秀女。
　　“殷殷。”他没打算骗说不立嫔妃：“有些事情我不能改变，但至少我的心，不会变。”他的心，永远只会独宠她一个。
　　能够这样，已经足够，她不会多求。
　　已想得很清楚，明知要和别人分享丈夫，明知这是一条难走的路，但她还是回来了。
　　回来与他共同走这一条路。
　　“嗯。”她释怀了。
　　捏捏她的粉脸：“你还没告诉我，你刚才为什么生气？”
　　噘着嘴巴，向他道来：“你好像对利禄很感兴趣喔。”
　　原来是为了这个，这个丫头，真让他哭笑不得：“你就是为了这个跑出去啊。我问她名字，是因为已故的柳根灿大人的女儿也叫这个名字，是我母后给她取的。很少见，所以我觉得奇怪而已。”
　　“柳根灿，是谁？”

　　许利禄知道洪吉童在捣毁清国使臣仓库的时候和守卫者打了一场辛苦仗。
　　那是一个巨人，几乎就要把洪吉童击倒了。
　　“吉童，这是我给你煎的药。”她昨晚已经给他服了一剂。
　　“这药和你平时卖的那些不同啊。”他昨晚已经觉得药效大好，和她平时做的药不同。
　　“这是殷殷给我的配方。”殷殷见她煎药的材料，药效不大，并且难以易口，便给了一些意见。
　　“殷殷，你也开始这样叫她了。”
　　“她的名字不是叫殷殷吗？总是小白，小白这样叫她，不好听的。”
　　“我觉得挺好听的。”洪吉童坚持道：“对了，他怎么样了？”
　　“大君吗？好很多了，有殷殷看着他呢。听说等一下就要回龙门客栈去。也是，怎么说那边的条件好很多，对他的恢复有帮助了。”
　　李昌辉已经可以下床慢行，但不能运功。
　　智秀已经备好马车等候，卢掌柜命他一定要把大君接回去。
　　毕竟留在这里，若有变化难以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