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取向，心之所向》九尾椰

2、白得发光

　　22点45分。
　　初夏的雨来的匆忙，去的也毫不留恋。
　　唯有空气中那零星的几点尘土气息，以及脚下的水渍提醒着人们，这座城市不久前刚接受了一次雨水的洗礼。
　　站在铜铭公寓楼下的叶云泽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想要让那雨后的清新来给自己增添一丝勇气。
　　在经过一小时的心理斗争后，他终究还是来到了金官亨的住处。
　　就像央央说的，其实想要知道金官亨有没有撒谎很简单，过来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在家睡觉就行了。
　　偏偏如此简单的事，反而在即将揭晓的时刻让他踟蹰了。
　　叶云泽的目光不自觉看向右边，一家麻辣烫——那是他和金官亨认识的第二天晚上，吃夜宵的地方。
　　还记得当时叶云泽有些害羞，低头指着菜单问：“你喜欢吃什么就点。”
　　对面的肌肉男皱着眉，翻来覆去的认真看着菜单，好一会才摇了摇头。
　　这是……看不懂？
　　就在叶云泽想要给他翻译翻译时，那货蓦然抬起头。
　　“没有我喜欢的。”
　　嘿，这小棒子，还挺挑嘴？
　　“那你喜欢吃什么？”
　　只见小棒子勾起薄薄的嘴唇，指节分明的大手朝着对面的叶云泽点了点，土味情话的味儿都快腻死一屋子人。
　　“你，上面没有你。”
　　……
　　其实也没到物是人非的份儿上，可想到那场景，叶云泽依然有些红了眼眶。
　　嗨，这都还没定性的事，自己在这悲春伤秋什么呢？
　　也许自己就是想多了，人小棒子这会正乖乖在家躺着休息呢？
　　他试着安抚内心的焦躁，同时迈入了电梯。
　　原本渐渐平静的心绪，随着电梯楼层的升高又变得不安了起来。
　　心跳有些快啊。
　　叶云泽用手轻轻拍了拍胸口，尽量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
　　这紧张的丑态可不能让金官亨见着。
　　太丢人了。
　　叮……
　　电梯门开。
　　叶云泽在裤子两侧擦了擦满是汗湿的手掌，一步一步地来到了2201门前。
　　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准备摁门铃。
　　谁知那微微颤抖的手还没摁下去呢，叶云泽却是突然停止了动作。
　　就见那双本该灵动的眼睛此刻正有些呆滞的看着大门右侧。
　　那里有张方正的垫子。
　　记得上回他还提醒金官亨，鞋子别总放外头，这年头偷鞋的多了。
　　当时金官亨笑的特阳光：“别担心，我一直把鞋放外头的，从没丢过，况且鞋穿在外面，我不喜欢脏。”
　　叶云泽听着直乐：“那叫洁癖！”
　　……
　　而此时那张方垫子上，空空如也。
　　不是有洁癖么？
　　今天怎么就把鞋穿进屋子里了呢？
　　他一定是太累了吧？累到连鞋也不愿意脱了。
　　这么想着，叶云泽将手收了回来，转身便朝电梯走去，一点犹豫都没有。
　　既然累到连洁癖都可以克服，那就让他好好休息吧。
　　回程的车上，叶云泽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街景出神，脑海里记忆翻涌，桩桩件件都离不开那个韩国男人。
　　——路灯下，身材健硕的他半蹲着，回头冲着自己露出一口白牙。
　　“快，快来，我背你走。”
　　——甜品店里，他一勺一勺的喂着自己吃冰淇淋，眼底的爱意比那嘴里融化的奶油还要绵软。
　　——回家的路上，他无所顾忌的唱着韩语歌，并且告诉自己歌词大意：因为爱上你，让我变得富可敌国。
　　……叶云泽不明白，明明所有的一切都在诉说着那个男人有多爱他，可为什么他心里却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呢？
　　为什么呢？
　　十字路口，红绿灯下，几个青年勾肩搭背在斑马线内晃荡，一副醉酒的样子。
　　叶云泽看着看着，忽然坚定地道：“师傅，我想改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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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里屯，工体。
　　作为夜生活最丰富也是最热闹的地方，工体最不缺的，就是人。
　　就连街边卖煎饼果子的小推车前，也是堆满了饥肠辘辘，半醉半醒的“弄潮儿”们。
　　人堆外围，一位身材高挑瘦削，身着亮片黑色短袖的男人此时正翘首以盼，一张原本还算俊郎的脸上由于涂抹了厚厚的妆粉，却是略微显得女气了些。
　　那人抬起比女人粗不了多少的胳膊顶了顶身旁的男人，低声问：“欸，木头，你说他今儿能来吗？”
　　被称作木头的男人倒是看着一身正气，周正而略带粗犷的五官搭配一头利落的短发，站在那就显得特板正。
　　只见他从裤兜里掏出手机，自言自语道，“一小时前他说出门儿的，算算时间也快到了吧。”
　　说完，木头忽视周遭朝他频频投来的目光，对那男人说：“刚子，这都一年多了，你咋还不死心呢？人大川是直男，直男！”
　　“林木木你把嘴给我闭上！”妖娆男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耳朵，声音尖锐，“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人家叫小米酱！”
　　“小什么米，你分明就叫范志刚，你说你一大老爷们儿成天整这没用的干哈……”
　　“你再说！”范志刚被这么一挤兑，面上立马挂不住了，作势就要掐过去。
　　见他就连急眼的时候还不忘翘着个兰花指，林木木都给气笑了，一边闪避一边苦笑，“得，当我没说。”
　　两人闹了一会，终归范志刚体力不支，摆手作罢，“下午我告你的话你可得记住了，别给我整岔劈咯！”
　　林木木闻言面露难色，“我说刚子，要不还是算了吧，你瞅瞅那目的地酒吧外头，多少男人站着啊，你又何苦嚯嚯自家哥们儿对不？就算大川分手一年多了也没再找对象，但他李延川自始至终都喜欢女的，咱周围哪个不知道啊？你……”
　　他话还没说完，范志刚就把手一抬，指着手腕上的钉子镯道：“这是川前天刚送我的，他要对我没意思，干嘛送这东西给我？！”
　　明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他还送这么暧昧且贵重的礼物给自己，这不是机会是什么？不是暗示又是什么？！
　　林木木懒得跟他墨迹，索性摸出根儿烟点上，不再言语。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嗓音打破了他们两人的沉寂，“你俩怎么蹲在这儿呢？跟集体要饭似的。”
　　林木木还没开口，身旁一股香风飘过，就见刚才还对自己龇牙咧嘴的范志刚，此刻好像狗皮膏药般胡在了来人身上。
　　“川～你要再不来，我可就成望夫石了……”
　　李延川自动忽略了那话里的暗指，十分利索的将身上的“狗皮膏药”推了出去，“我这不是来了么，今晚去哪喝，我请客。”
　　“够兄弟！要不咱……”
　　林木木刚要指条路，就让范志刚给拦了下来，“要不咱去对面那家吧？你们都没去过呢。”
　　对面？
　　李延川抬眼看去，“destination”这个名字闪烁着蓝光，就这么明晃晃的挂墙上，丝毫不惧世人的目光。
　　“刚子，那就是你常去的gay吧？”
　　说话间，一道身影忽然扎进了李延川的眼帘。
　　虽说只穿着简单的白T黑短裤，但那人就是毫无理由的抓住了他的视线。
　　明明那么多人。
　　他居然一眼就……
　　看着对面那随着人群进到酒吧的身影，李延川脑子里就一个声音。
　　真白，白到发光呢……
　　那么白的一男的，怎么会去gay吧呢？
　　李延川一双星目微敛，试图继续追寻那道身影的踪迹。
　　“……川？大川？李延川！”
　　“唔……嗯？”
　　范志刚见眼前人终于回魂，双手趁机环上那精壮的手臂，一边感受着结实有弹性的二头肌，一边撒娇道：“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嘛！”
　　“你说啥了？”
　　看着被挪开的手，范志刚悻悻道：“去不去对面嘛。”
　　去gay吧？
　　李延川摇了摇头：“去哪都成，就是不去那儿。”
　　本来他是想说正经人谁会去那里，可没来由的，他脑子里就闪过那道奶白色的人影，话到嘴边也改了口。
　　下意识里，他觉得那是个正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