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点》金金玲珑

13、回忆4

　　今生到家敲开门，开门的是妈妈。
　　她穿着修身的裙子，化了精致的妆，脸上因为兴奋泛起了红晕，是久违的容光焕发。
　　妈妈说：“阿生回来啦！快进来吃饭！”
　　今生走进门，听到爸爸在高谈阔论，桌上还坐着另一个男人。
　　今平同样很激动：“阿生，过来。和你何叔叔打个招呼。”
　　今生抬头看着这个从没见过的何叔叔，他剃着光头，穿一身黑底印金色不知名图腾的衣服，袖子露出来的胳膊上半截纹身大剌剌地敞着。
　　满脸横肉，看起来很不好惹。
　　见今生一直不开口，今平吼起来：“招呼个人都不会，真是白养了。”
　　那个何叔叔看了今生一眼，笑着开口：“没事，孩子小，怕见生人。”
　　他在给今生打圆场，今生却并不感谢他，她从小就对别人的目光很敏感，他的眼神让她很不舒服。
　　他的眼神在她身上打转的那几秒，今生全身寒毛都竖立起来，那粘腻的目光让她想要呕吐。
　　妈妈从厨房又端出一盘菜，看今生还站着，招呼她：“坐啊，阿生，吃饭了。”
　　今生：“我不吃了，你们慢慢吃。”说完就回房间了。
　　今生听到背后爸爸骂骂咧咧，说她不听话，女儿就是不如儿子好。
　　诸如此类的话。
　　今生关上门，喝酒划拳的声音没有消失，今生扯了两团纸巾堵住耳朵开始做题。
　　一直到作业写完，今生合上练习册，门外的声音还在继续，今生颓丧地靠在椅背上，出神地望着天花板，双目无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敲了两下门，妈妈的声音传来：“阿生，我进来咯。”
　　今生出声应答。
　　黄春玉端了碗面走进来：“刚饭都没吃，饿了吧，过来吃点。”脸上的笑容，欢快的语气，都显示着她此刻的高兴。
　　“妈妈，今天那个人是谁啊？”
　　生意上的事情，黄春玉以前从来不和今生多说，但是她今天久违的心情好，愿意多说两句：“那是你爸爸的高中同学，你看他的穿着，现在生意做得可大了，愿意带你爸爸一起做。”
　　今生迟疑：“这个人靠谱吗？”
　　黄春玉笑：“什么这个人那个人的，下次见面好好打招呼，你爸爸可重视这次合伙了。”
　　她只觉得这个人出现得很突兀，如果关系好，怎么之前十几年都没联系过。
　　今平果然和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何东山做起了生意，从南省低价倒些水产卖到斗城的各大菜场，又从西省批发些水果卖到斗城大大小小的超市水果店……
　　虽然总是十天半个月的不在家，的确挣了点钱。
　　妈妈也从商场辞职，似乎又回到了上梧那种养尊处优的生活。
　　可能是生活骤变，胆子变小了，今生心里总是惴惴地。
　　不过，现在今平因为生意总是不着家，她和妈妈两个人在家过得很自在，那点不安被她压在心底。
　　直到盛夏来临。
　　这个周末，今平难得在家，今生又恢复之前沉默地呆在卧室的状态。
　　屋外又响起了短促的吼声和什么东西砸在地上的破碎声，等今生仔细去听的时候，那声音又没有了，估计是听错了，今生没有在意。
　　所以在那天晚上，猛然看见今平怒气冲冲攥着妈妈衣领从外面把她拖进来的那一刻。
　　虽然是炎夏，依然像是有寒冰直冲天灵盖，今生浑身僵硬看着眼前的一幕，忘记了反应。
　　直到女人的尖叫传来，今生手中的水杯才砸在地上。
　　“阿生！”
　　她听到有人在叫她，今生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掏出手机，颤抖地拨号，只有三个数字，1、1……
　　有人抓住她，将她手里的手机抢过去用力甩出去，发出很大的声音，手机碎裂的塑料片飞溅起来，划破了她的脸。
　　痛觉一下子刺激了一直紧锁的喉咙，今生放声尖叫，男人的大手捂住她的嘴。
　　今生眼睛睁大，看着眼前狰狞的男人，艰难地喊：“爸——爸——”
　　妈妈跌跌撞撞地过来，用力地扒开他的手。
　　今生剧烈地咳嗽。
　　黑暗降临，今平又出去了。
　　一盏灯都没有点亮，但她听见了妈妈沉重的呼吸声，而且越来越重。
　　今生过去查看，黄春玉已经站不起来了。
　　今生一把抹掉脸上已经冰冷的泪水，想要打电话叫救护车，却发现她的手机被砸了，妈妈的手机不知道掉在哪里。
　　只能跑去敲邻居家的门，邻居一家正其乐融融地吃饭，却被人打断，开门的人手里还捏着筷子，很不耐烦地大声喊。
　　今生强忍着羞耻，说出来意。
　　开门的人远远往今生家张望了一下：“只是借电话哦！”生怕被今生赖上的样子。
　　打完电话，今生冲她道谢，又回到家里，因为不知道黄春玉有没有被打断骨头，今生不敢挪动她，只能坐在地板上陪着她。
　　等着。
　　等着救护车。
　　等着天亮。
　　可是这个夜晚好长啊。
　　黑暗好像没有尽头。
　　今生眼泪止不住往下淌。

作者有话说

　　这几张主要回忆女主家里的事情，交代女主为什么出国的事情，后面就不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