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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我不能老哭(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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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赵欣荣的清醒和康复,他又开始忙碌起来,关于HGR的事情还有很多未了的事情要办,比如组织内部的齐天沥到现在下落不明,分散在各个地点的眼线还需要抓捕归案,而且他们解救出来的实验体大多数产生了心理疾病不愿意见人,更不愿意回归家庭,所以还要安排心理疏导。
最重要的是,在HGR的第二层存放着数以百计的冷冻尸体,因为大火烧掉了一半,当他们被一具一具推出来的时候,冯明和司北的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终于……结束了。”
司北的声音都有点颤抖,冯明连忙把手放在他肩膀上,用力的压了压,这时候无声的传递也许没有比他们两个人更加懂得了。
当年……邓林也是被这样推出来的。
事情的热度持续了很久,而澹台叶也睡了很久。
这回轮到他在医院里长睡不醒,却总有一个人每天准时准点的来陪护,有时候叽叽喳喳,有时候又哭哭啼啼。
总之,司北这阵子憔悴的不成样子。
“司北,今晚我替你去看叶子吧,你回家好好睡一下。”
“不睡。”司北撑起熊猫眼:“我不困。”
“……”你倒是把那俩眼睛睁开再说。
下班后,司北照例买了一束红玫瑰,带着去了医院。
天气更冷了,入冬以后还有毛毛雪,司北裹紧衣服,走的更快了些。
刚进医院,还没踩上三楼的楼梯,就听见一阵骚动,好像是什么人在那里喊着:“你别乱跑呀,手上还打着针呢。”
“哎哎哎,他下楼了……”
“快!抓住他!”
“你倒是跑快点呀!”
就在司北坐着步梯上去的时候,一个人从里面冲了过来,正好撞在他身上,手中的玫瑰花扔了出去,划过一道好看的痕迹。
“……”
司北还被撞到了扶梯上,要不是他眼疾手快,两个人就得滚下去了。
正想发火,怀里的脑袋抬起头来,是一张哭的梨花带雨的脸。亚麻色头发十分柔软,司北只觉得心神一震,声音都有点哆嗦:“叶子哥?”
被叫的人没什么反应,反而是推开他正准备往下跑。
护士着急大喊:“快快,帮忙拦着他啊!”
“叶子哥!”司北眼疾手快懒腰抱住,一把将澹台叶腾空起来,惊的他拼命挣扎,要后面的医护人员一起上来才把他压住。
司北没来得及问清楚情况,就看见澹台叶被人抓着回去了,他有些心急:“你们轻点,别伤了他。”
护士:“……”
门关上红灯亮上,只留下司北紧张的趴在玻璃门上焦急的看着。
病床上的澹台叶比刚刚还要恐惧,尤其是看到长长的针管朝自己来的时候,看的司北都生气。
大约十分钟以后,体内的药物产生了作用,暴躁的玫瑰柔和下来,安安静静的睡着了。
出来的医生和护士都在擦汗,嘴里还抱怨:“这干特警的力气真不是一般大,我一个alpha都差点制止不住他。”
“我的手也快断了。”
这倒是真话,就算澹台叶是技术兵,然而受过的训练并不比别人少,国家训练营的第一条就是要有自保能力。
“医生,医生!他怎么样了?”司北非常紧张,“我今天早上走的时候他还在那里睡着,怎么现在就像情绪失控了呢?”
当时把澹台叶就出来时候,他几乎已经是处于休克的状态,因为吸入过量的不明气体和浓烟,导致身体机能出现问题,经过抢救以后状况平稳,但是一直没有苏醒,医生初步诊断是脑损伤,幸好在经过司北照料以后,身体有所好转,脑内意识回笼,却始终睁不开眼睛。但现在为止,也过去三个月了。
没想到今天再见面,他已经活蹦乱跳。当然这是让司北想要感动流涕的,如果刚刚澹台叶的表情不是那种陌生夹带恐惧的话,自己会更高兴。
“你别急,到我诊室好好说。”
医生把司北带去自己的诊断室,然后开具了一份病理报告单,上面是各种密密麻麻的数据,下面写着解离性失忆症。
“简单来说,就是他现在是因为那场事故导致了记忆丧失,从刚刚他逃跑的反应来说,应该是所有关于他本身的记忆都没了。”
医生严肃脸色,反复查看病历单。
“那要怎么才能治好呢?”
“这个……不好说。”医生摇摇头,额头上的汗又下来了,“失忆本就是一种棘手的疾病,能不能想起来不仅要靠医护的能力,也要看家属的关心程度。一个人失去记忆,就好比跟世界失去了所有联系,他会恐惧和不安,也就是你看到的场景,所以尽量让他每天在充满安全感的环境中生活,才能尽快恢复记忆。”
说完医生就要打电话,被司北按住了:“你干什么?”
“澹台先生有交代,他醒了一定要及时告知。”
司北没有反对,只是说:“你告诉他们,叶子哥暂时住在我那里,我负责照顾他。”
“这我不能做主,我只能把事情汇报给澹台先生。”
司北也就没兴趣继续听下去了,他返回到病房里去看澹台叶。这会儿他已经睡着了,脸上还残留着汗渍,还有狂躁后的余温。
收拾到将近十二点,澹台叶的呼吸逐渐稳了下来,他是真的睡着了,这样司北也就放心了,紧紧握住他的手,坐在床边靠着他闭上了眼睛。
第三天,司北感受上手上传来的针扎,他本能的握的更紧了,不过一晚上保持的姿势让他麻了半个身子,就没有控制好力道。”
“叶子哥……哎……”
澹台叶迅速把手抽回去,也是觉得不舒服,捂着手凶神恶煞的盯着他看。
“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我是负责照顾你的……”司北的大脑马上转过来,换了个语气,“我是你爸爸妈妈请来的保姆,这段时间我负责照顾你。你要是不信的话,等会儿他们就来了。”
为了让澹台叶卸下心房,司北特意把桌上的花拿过来,经过精心的修剪,玫瑰鲜艳欲滴,十分好看。
或许是闻到熟悉的花香,类似于自己信息素的味道能够很好的安抚病人情绪,司北挑了一朵没刺的递给他。
澹台叶看了好几次,才拿在手里。现在他的行为完全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孩子。
等会儿……
司北上前一步认真看着他:“叶子哥,你怎么一句话都不说,昨晚我光听到他们在喊,可是一直没见你说话,你……你说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结果澹台叶只是对着他摇摇头,表示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接连好几次的试探以后,司北终于确定了,他家叶子哥不会说话。
“医生!”
在司北强烈召唤下,医生又从头到尾给澹台叶检查了一遍,出结果的时候,正好澹台正也到了,曾经风靡政界的人,现在因为某些事情而显得有些憔悴。
同来的还有澹台叶的爷爷,他拄着拐杖一声不发,也不愿意去坐着,只想听清楚他的乖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失忆后的应激反应综合征,特别表现为失声,五感缺失等等。”
“……”自己的儿子接二连三的出事,这让澹台正更加烦躁了,“有没有好的特效药,可以马上恢复的那种?”
“没有。”
司北赶紧抢话:“伯父,叶子哥这种情况只能自愈,不能治愈,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要给他一个舒适安全的环境,最好是这几年他常待的地方和相处的人。”
他最后一句意有所指,澹台正一眼就看穿。然而他要去触碰澹台叶的时候,被迅速躲闪了,显然还真如司北说的那样。
“伯父,我会好好照顾叶子哥。”司北连忙挡在澹台叶面前,“您放心。”
最后澹台正再想反对,可是看儿子对自己虎视眈眈,也就只能妥协。
老爷子坐在一边看着孙子,眼睛一直没离开过,但是在看到他眼里都是陌生的敌意后,这位老人终于忍不住抹眼泪。
没有哪种痛苦,会被遗忘来的这么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