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司竹》桃让

3、围炉夜话

　　出发那日下着雨，也不算很大，能过高速。

　　老孟开着车跟着导航，导航是公司发来的，上面碧游村的确切位置。

　　司竹窗望着外面发呆，雨溅在玻璃上，一颗颗水珠汇聚在一起。

　　王震球把脑袋凑了过来，问道：“竹子，你在看什么呢？这儿到处都是山，长得都差不多。”

　　“发呆呢…”司竹没回头，态度敷衍。

　　“切～”王震球垮着个脸，转头去和其他临时工聊天，司竹接着发呆。

　　车开了两个多小时便停了下来。

　　“接下来…是山路，车…开不进去…”老孟对大家解释道。

　　所幸车停了没多久，雨势渐渐减小，还逐渐转晴。

　　王震球从背包里掏出上回在小广场买的粉色太阳帽，戴好。感慨道：“这天真奇怪！”

　　“是啊…真奇怪…”司竹抬头望着那湛蓝色的偶有几片浮云掠过的天空。

　　接下来的路都是山路，路程才走到一半，还有大段的路要赶。虽然大家都异人比一般人要好，但是人腿始终是抵不了轮胎，行进速度慢了下来。

　　“老孟，为什么不再开一段，这也太远了。”张楚岚四肢瘫软，坐在石头上问道。

　　老孟挠了挠头，“导航…车道只到哪里，我…我对这边的路，也不熟悉……”

　　“公司这是在玩儿我们啊，故意的吧！”

　　肖自在看着天色，说：“先找一个平坦开阔的平地凑一晚，明天一早再接着赶路吧。”他瞥向司竹，“大家…没什么意见吧？”

　　司竹比了一个“ok”的手势，大家也没意见，毕竟明天也快黑了，都不清楚这里的路。大晚上的走夜路总归是不好的，再加上也不着急。

　　选了个视野开阔的草地，大家搭了帐篷，点了火堆，围坐一堂。

　　“内个…大家…”虽然说的是大家，但是老孟的眼睛却不由自主的司竹主那边瞟。手中的面包递在嘴边，好几次都没咬下去，一副欲言又止样子。

　　司竹咬了口压缩饼干，问道：“怎么了？”压缩饼干是花生，味道还不错。

　　“我想…我想说的是，关于…任务…的…”老孟低着头，费力的念出这几字。

　　“是关于陈朵的吗？”司竹喝着水，漫不经心的道出了老孟心之所想。

　　“是，是的。”老孟接着说：“这次的任务，是…真的没有任何余地了吗？陈朵她…一定要死吗？”

　　“其实这个吧…倒也不是没有寰转的余地，这主要看大家呀。”司竹吃完，把包装袋揣进自己的兜里，拿着树枝拨弄着火堆，溅出点点火星。

　　“看大家？”张楚岚一字一句的念着，看着司竹。

　　“对啊！董事会下达的命令原话是‘无论死活解决陈朵’说明陈朵本身是死是活并不重要，只要她所带来的麻烦被解决了就行。而临时工作为本职任务的完成者，完成任务的方式由你们自己来决定我只能起到一个辅助作用，比如告诉大家一些消息，打探情报什么的，大的问题跟你们兜着之外，我不会提供任何帮助…”

　　“那…司小姐可以再告诉我们一些关于陈朵事吗？”张楚岚问。

　　黑管也附和道：“大家对这件事了解的都不深，没办法做出评价，自然也无从考虑该怎么做最合理。毕竟，陈朵杀的可是她的负责人啊…”临时工和负责人可以称得上是双方绝对信任。

　　司竹看了眼王震球，发现王震球也在看着她。她笑了笑说：“如果把这次任务拍成电影或电视剧的话，陈朵是电影里的主角，马仙洪是主角的避风港，而我们…是反派…”

　　陈朵是药仙会的蛊身圣童。蛊身圣童，顾名思义，以自身为蛊毒培养皿，蛊毒以血肉，内脏为食。与其说是药仙会教她蛊术，不如说是药仙会将她炼化成蛊。

　　药仙会是个崇尚蛊毒的邪｜教，他们教授拐卖来的婴幼儿蛊术，但这些蛊术相互影响。因此，只有习得更多的蛊术，比别人更毒，才能活下去。

　　药仙会会交给那些孩子基本的语言知识，为学习蛊身之术做准备，但…因仅此而已……

　　在他们还是孩子探索阶段的时候，强行抹去他们作为人的人性与天性。

　　不要去疑惑，不要去判断，不要去思考。

　　能说却不会说……

　　能做却不能做……

　　无知无耻无惧无畏无喜无怒无忧无乐……

　　火焰吞噬木枝带来噼里啪啦的声响，丝竹陈述着，语气有几分不忍。

　　“那…到时候还是让陈朵自己决定吧，我们摧毁碧游村的时候，她自己选择帮助马仙洪……还是袖手旁观……”王震球说道。

　　“同意……”

　　“嗯，同意！”

　　老孟感激的看着司竹，然后对着临时工说：“谢谢，谢谢你们！”

　　“这有什么啊！再说了，这是大家自己的选择…”

　　王震球的声音传入张楚岚的耳朵时，已经渐渐消散，他面色如常地看着大家，心里面却构思着他自己的一番天地……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陈朵和宝儿姐其实很像，无可否认的陈朵很可怜，她甚至什么都没有做错，她就要承受这一切。

　　司竹说完，陈朵的情况后，各区临时工的反应都是对陈朵有怜悯之心的。

　　那么…他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一点？让他们对宝儿姐产生同样的心理，等到有宝儿姐的事情再也瞒不住，东窗事发的时候，他们就能……

　　等到张楚岚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王震球在盯着他，不知道看了多久…

　　张楚岚心惊。

　　王震球这个人，看着很年轻二十出头。可是很聪明，很通透，他能看穿自己的伪装，甚至能看出自己的想法，是个……很令人讨厌的人……

　　他克制且故作镇静的与其他临时工说着话，注意力却始终在王震球那一边，直到王震球不再盯着他，他才暗自松了口气。

　　*

　　第二天大家都起得很早，整理好行囊，接着赶路。

　　公司发来的碧游村确切位置是一个小红点。没有路线，前半段还好，能开车导航，后半段全是山路，很难走。

　　“哎哎哎，你们看，这里有车轮印！”王震球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样，招呼大伙过去。

　　“确实。”司竹走上前，说。

　　“这车轮印子在深山老林的，看起来印子还挺新，很有可能是碧游村的村民的！”王震球分析得头头是道。

　　“那又怎么样？难道要顺着印子去走吗？”司竹含笑道。

　　“等一哈儿，有车过来喽。”冯宝宝提醒着大家。

　　“该不会是碧游村的吧？要不我们再把他们拦在这儿，然后他们带我去村里，岂不是更方便吗？”王震球精神抖擞道。

　　“那行，那球儿你就在这儿拦着吧，我们去那边树林后面等着你的好消息。”司竹笑着打着拜拜，走了。

　　然后大家都跟着她走了，只留下王震球一个人。

　　王震球站在路中央，挥舞着双手，生怕别人看不见他。

　　车开到离他不远处，停了下来，车上传来声音：“美女，麻烦让个路！”声音很和气。

　　王震球长的很漂亮，但是绝对不会让人认错性别。男人在车上看不清，只能看见他的金色长发。

　　王震球听见别人喊他美女也不生气，笑眯眯的走上前，说：“兄弟，请问碧游村怎么走啊？”

　　听到他声音的人反而吓了一跳，“卧槽，是个男的…”

　　“不对…”车上又有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这人……好像是，上次抓陈朵大师那批人中的一个…”

　　“什么？”原本和气的声音瞬间变得杀气腾腾。

　　“哦豁～”王震球感到气氛不太对劲，在群里发了条消息。

　　西南：我觉得我要熄火啦……

　　华北：还有空用方言发消息，瞧这也不是很急呀

　　王震球还没来得及回复，车上的人便都走了下来。三男一女，都不老，二三十岁左右，都是异人。其中有个男的在之前抓捕陈朵的那次见过，是那个会御物的男人。

　　“上！”

　　“老孟，保护好司竹。”

　　“好的…”

　　司竹是大区负责人，是他们的上级。所以他们无权去过问她的异能以及体术如何。而且保护她也是他们的职责。

　　负责人的异能不一定要很厉害，只要能做好领导的事情就行，所以绝大多数的高层战斗力都不怎么样。

　　毕竟可以在办公室坐，谁想在一线干那些脏活累活呢？

　　肖自在一上去就来了一记大慈大悲掌，没按动。

　　“果然…还真是个阿猫阿狗都能有法器呀……”

　　另一边

　　司竹坐在草地上抓子。

　　右手抛出一颗石子，再迅速拾起地上的石子，然后接住先前扔的石头。动作行云流水，种类型多种多样，看得老孟眼花缭乱。

　　司竹举起手中的石头，对着老孟晃了晃。石头响得铛铛的。

　　“会玩吗？”

　　老孟摇了摇头，“不，不啦。这个玩的不是七子的吗？”

　　“不知道诶，我是跟这边的人学的，他们玩的都是五子的或者四子的。”

　　“哦…”

　　不一会儿，王震球钻进他们所在的草丛。

　　“解决了！解决了！竹子，老孟出来吧！”

　　司竹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看着地上瘫倒的四人，说：“这样…确定人家会给我们带路？”而不是不会往沟里冲吗？

　　“所以叫你过来咯！”王震球拍了拍司竹的肩，说：“上吧，皮卡丘！”

　　司竹习惯了。她走上前去，蹲在那个女人的旁边。

　　她把女人脸颊两边的碎发别到耳后，轻抬着她的下巴，在她的耳边轻声慢语道：“你，叫什么名字…”

　　语气轻柔，尾音上扬，听着令人舒适极了。

　　可是有相当行为的人都能听出来，这每一个字…都掺了炁…

　　“崔资…”女人迷迷糊糊的，竟也回答了司竹的问题。

　　司竹又问着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崔资也都回答着。

　　然后她站了起来，不再问题。居高临下的看着那四个村民，柔声说道：“我叫司竹，是个后天异人…来碧游村投靠马村长，可是这儿地偏僻，找不着路，于是我便和这群人一起来了……”

　　那四个人也开始重复着她说的话，不过是以他们的视角。

　　虽然这四个人都是被改造过的普通人，比起真正的异人来说，还差的远。

　　但…能自如简单让异人听从自己的指挥，并在他们心中下暗示…这样的功法十分少见，不过并不是没有……

　　傀儡师…

　　肖自在扶了扶眼镜，想着。傀儡师十分难学，虽然很厉害，但要求修行者意志坚定，天赋异禀，且能自由控制，改变炁的形态，而且成效十分缓慢。

　　从修行到真正控制傀儡身躯，再到控制傀儡意识，潜心修行也要个七八年。而像刚刚那样，仅通过语言就能种下炁的，没有个二十年也是成不了的。

　　肖自在打量了一下司竹，年纪不过二十五六。要是从小便是异人的话，倒也有可能……

　　肖自在想着，又看了一眼大家。众临时工，相视而笑。

　　这个负责人…绝对不简单……

　　“叮——”微信群响了，是司竹发的。

　　司竹：我把定位发在群里，大家在后面跟着

　　西南：收到

　　再抬头时，司竹已经跟上碧游村的村民上了车。

　　车行进了一段距离，司竹打了个响指，四人一只回笼。

　　“司竹是哪里人啊？”开车的大哥热情地问道。

　　“我…我是北京的，现在在…重庆工作…”似是不好意思的，有点拘谨。

　　“小司不要紧张，以后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也算是一个大家庭了。”崔资把手放在司竹肩上，笑着说。

　　司竹微微点了点头，小声的“嗯”了一声，嘴上带着腼腆的微笑。

　　另一边，王震球举起手机向大家示意道：“竹子发来定位了，我们跟上！”

　　*

　　碧游村所在的地理位置非常好。贵州多山，能找个平坦开阔且居住人口相对较少的地方十分不容易。

　　房屋一间挨着一间村。现在时间为清晨，可是在村口走动的人很多。

　　啧…村民比想象中的多多了……

　　“教主在吗？我们在路上遇见了一个新人！”开车的那个大哥说。

　　“张哥，你们不是去镇上买东西了？怎么…”有人开口问道。

　　张黔皱了皱眉，叹气道：“我们在路上遇见了之前要抓陈朵大师的那群人…”

　　“那…”

　　崔资回答：“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又不进攻了，然后就跑了，我们趁机回来了。不说这个了，教主呢？”

　　那人才想起来刚刚张黔问他马仙洪在哪，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我现在就去喊教主！”

　　“教主！教主！张哥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人，说是要加入咱们碧游村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