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晚笙a

8、军训基地

　　去往柏桥基地的大巴下午一点才出发，沈清川丝毫不急，打算先在教室看一会儿书。
　　刚洗完手进来的南允珂看见沈清川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夹着一页书，领口解开了一颗扣子，露出雪白细腻的肌肤。
　　沈清川突然抬起头看见了门口的南允珂，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
　　“你不去收拾行李吗？”
　　“不急，时间还早。”
　　说罢，南允珂坐到座位上拿起邵苒给的《抒情文写作指导》看了起来。
　　旁边的沈清川整个人趴在了桌子上，像是准备随时就要睡去。
　　南允珂看了一眼沈清川，把书合起来，起身离开了座位。
　　“走了，回宿舍收拾行李，在车上睡。”
　　沈清川打了个哈欠，。
　　“走吧走吧”
　　两人并肩走出了教室，一路上沈清川一直给南允珂讲他感觉徐莫辰和宋奕关系有些不太对，南允珂边玩手机边答应着。
　　到了宿舍，刚进门就看见张熠宸和墨萧燃准备出去。
　　“南哥，川哥，你们回来收拾行李啊。”
　　“嗯，你们干什么去？”
　　“噢，我晕车，我们去买药。”
　　“哦。”
　　沈清川走向自己的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行李箱，开始收拾要带的东西。
　　“你晕车吗？需要买药吗？”
　　“不用。”
　　收拾好行李的两人走出宿舍，来到了学校后面处的便利店。
　　因为高一要军训，来买东西的人还是很多。
　　沈清川拿了一包口罩，转过头看到南允珂站在门外，丝毫没有要买点东西的意思。
　　“你喝什么吗？”
　　“什么都行。”
　　沈清川拿了一瓶矿泉水，又拿了一瓶汽水。
　　“买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买口罩干什么？”
　　“邵姐说军训基地有好几个学校的，肯定是有不想碰到的人呗。”
　　南允珂没有问什么，只觉得应该是之前关系不太好的同学。
　　两人来到校门口，看见邵苒站在大巴旁招呼同学上车。
　　南允珂和沈清川也上了车，两人坐在了最后一排，沈清川戴上口罩，靠着窗户边睡着了。
　　邵苒最后上的车，一眼就看见带着口罩睡着了的沈清川。
　　“沈清川怎么带着口罩睡，不害怕闭气啊，南允珂，你给把口罩往下拉一下。”
　　南允珂闻言，伸手把沈清川的口罩往下拉了一些，已经睡着的沈清川被旁边人的动静吵醒了。
　　“干嘛？”
　　“邵姐怕你闭气，让你别带口罩。”
　　沈清川打了个哈欠，把口罩摘下来装进口袋里，又从包里拿出两瓶水，把汽水递给了南允珂，自己也拧开矿泉水瓶盖喝了一口。
　　喝完水的沈清川又靠着窗户睡着了，不过司机师傅好像有些怨气，沈清川脸一会儿青一会儿白。
　　南允珂瞥了一眼睡着的某人，看见他的眉头皱的可以夹死一只蚊子。
　　“晕车？”
　　“好像有点。”
　　南允珂从口袋掏出几颗薄荷糖，撕开糖纸睇到了沈清川嘴边。
　　吃完糖的沈清川稍微好一些了，南允珂问旁边的同学要了几颗话梅放在沈清川的口袋里，让他不舒服的时候吃一颗。
　　靠着几颗糖和话梅，沈清川终于等到下车了，刚下车就看见宋奕给徐莫辰包里装什么。
　　沈清川靠着一根电线杆等南允珂下车，打算先去宿舍放行李，宿舍是二人间，沈清川和南允珂正好在一个宿舍。
　　两人来到宿舍，稍微收拾了一下就出去听“演讲”了，自从出去后，沈清川口罩就再没有摘下来过。
　　南允珂要作为梧桐四中的学生代表上台讲话，所以不在队伍里站着。
　　“大家好，我姓王，是你们的教官，从今天开始，大家就正式来到了柏桥基地参加军训，现在请各学校的学生代表上台讲话。”
　　依次上台的有湘枨一中，仁雅六中，梧桐四中书恒二中。
　　顶着烈日站了两个小时换谁也不乐意，沈清川也是，他刚打算跑就看见了一个人，那个人化成灰沈清川也认识。
　　那时候也是夏天，只不过没有现在这么炎热，当时的沈清川还是小学六年级，那个人是乔鹤，沈清川的小学同学，当时他们关系很好，无活不谈，形影不离，可却因为一件事，两人分崩离析。
　　沈清川还有一个姐姐，沈莘，比他大三岁，当时是初三，长得很漂亮，有一头柔顺飘逸的长发，笑起来有酒窝，可就是一个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却永远留16岁。
　　那天沈清川和沈莘放学一起回家，半路碰到了乔鹤，沈清川邀请乔鹤去他家吃饭，乔鹤实在不好推脱就答应了。
　　三人进门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轮椅上的林玥，她是沈清川的母亲，因为一次车祸双腿瘫痪了，再加上经常失眠，面容很憔悴。
　　林玥看见来人了，让沈清川招呼人家赶紧坐下，自己坐着轮椅去厨房给乔鹤倒了一杯水，结果手抖，把杯子摔在了地上。
　　玻璃破碎的声音在整个房子里回荡，还在沙发上坐着的沈莘急忙跑了过去。
　　“妈！你没事吧？”
　　“我没事，去拿个扫帚把这里扫一下，你爸半夜起来经常忘记穿鞋，别给扎到了。”
　　沈莘红着眼眶，却无所作为，林玥只能一片一片的捡起玻璃碎片，看到这一幕她再也忍不住了，对着林玥大吼道。
　　“他根本就不爱你，你这么关心他，他在意吗？！你睁大眼睛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原来的那个开朗爱笑的林玥去哪了？”
　　沈莘说着说着哭了出来，沈清川从楼上下来的时候刚好看见这一幕，不用说也猜到发生什么了。
　　沈莘看见沈清川下来了，抹了一把眼泪，让沈清川先送同学回去。
　　沈清川和乔鹤走出了大门，乔鹤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妈妈一直这样吗？”
　　“嗯，好几年了。”
　　送完乔鹤回家，沈清川不想太早进去，就随便找了一个石墩子坐下了，等到快傍晚的时候才回去。
　　他回去的时候沈故南已经回来了，家中的气氛很压抑，沈清川没有吃晚饭就回房间了。
　　第二天沈清川和沈莘一起去上学，但是大家看两人的眼神怪怪的，沈清川不明所以的来到了教室。
　　刚进教室，同学就在起哄。
　　“哎呦，这不是沈家小少爷吗？”
　　“谁知道呢，他妈还是个瘸子。”
　　“哈哈哈，说不定他就是他妈和别的野男人生的呢。”
　　“他爸还经常在外面乱搞呢。”
　　沈清川听着这些，一言不发，只是回到座位上去看书。
　　就这么过了几天，沈清川不知道那些人对沈莘说的话更恶心，可能是忌惮沈清川会报复他们，那些话就添油加醋的传到了沈莘的耳朵里。
　　沈清川在有次下课去找沈莘的时候听到了那些难听的言论，还看见了有些人在沈莘的桌子上刻字，还有在她的书上乱画的。
　　沈清川推开围在他姐桌边的人，看着满桌的颜料、墨水，后墙上沈莘的照片也被小刀划破了。
　　“我姐呢？！”
　　教室里鸦雀无声，没有人敢说话，有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沈清川刚才看到他们作为的事情。
　　“我姐去哪了！她人呢！沈莘在哪！”
　　比起询问，沈清川是吼出来的，他眼眶充盈着泪水，他以为没有人敢对自己的姐姐说什么，但没想到那些话会那么恶毒。
　　就在这压抑的氛围里，突然冲进来了一个人。
　　“快去天台，沈莘要跳楼！”
　　沈清川听到这个消息大脑空白了，但还是急忙冲向了天台。
　　他一脚踹开天台的门，最先看见的是坐在天台边的沈莘，少女低垂着眼眸，眼眶红红的，俨然一副失神的模样。
　　“姐。”
　　沈清川无助的站在门口，他想过去把沈莘拉过来，但是他又害怕万一沈莘失足掉下去怎么办。
　　沈莘看着沈清川，露出一丝笑容，这个笑容带着安慰，但也同时带着遗憾。
　　“川川，你看那边的云彩好看吗？”
　　沈清川顺着姐姐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好看，姐姐你先下来，我陪你一起看。”
　　沈莘闻言笑了出来，眼睛弯成了月牙，但还是隐藏不住伤感和失落。
　　“我以后也要变成云彩，自由自在的飘着空中，没有烦恼，过一天是一天。”
　　“姐……”
　　沈莘向往着自由的生活，她希望自己死后可以变成云彩，不受约束的生活着。
　　下面的同学陆陆续续的赶了上来，连楼下也聚聚了很多人，学校的校长和领导也来劝沈莘下来。
　　但还是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吼着问沈莘什么时候跳，还有人让沈莘快跳，不要耽误大家的时间。
　　那些人就是保准了沈莘不敢跳，待会儿肯定就会乖乖下来，但是沈莘好像下定决心要做一朵云，面朝着沈清川向后仰去。
　　“姐！”
　　沈清川看着沈莘跳楼想冲过去拉她一把，可是却被老师拉住了。
　　他无助的坐在地上，双手拼命捂住嘴巴，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在小时候，沈故南和林玥吵架的时候他就会这样，生怕沈故南会把他关起来。
　　后来断断续续的听到有人说。
　　“这话还是乔鹤说的，他要是知道自己说的话害死沈莘了会怎么样？”
　　沈清川挣扎的站了起来，摇着刚才说话同学的肩膀。
　　“你说什么，谁说的？”
　　那名同学被沈清川吓到了，哆哆嗦嗦的回答沈清川的话。
　　“乔鹤啊，他给班里每个人都说了，我们又憋不住，就给外班的传出去了。”
　　沈清川听见乔鹤的名字愣了，那是他最好的朋友，怎么可能这样做，他想找乔鹤问清楚，但他又想万一真的是他怎么办。
　　乔鹤也正好在那一堆人里，他站了出来。
　　“是我说的，我给他们说了你的事情。”
　　“乔鹤，你为什么要这样？”
　　“为什么？因为你学习没我好，家境没我好，为什么所以人都偏向你！连老师都更偏袒你一些！”
　　沈清川不再回答乔鹤的话，他相信事情是乔鹤说的了，他只想离开这里，想偷偷的藏起来，让所有人都找不到他。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沈故南肯定已经知道了，老师让沈清川乖乖的坐在椅子上等沈故南来接他。
　　林玥本来患有心脏疾病，听到这个消息受的刺激太大晕厥了，在医院躺着。
　　这件事过后，沈清川转学了，而沈莘则是永远留在了那一天。
　　这一次沈清川再次见到了乔鹤，肯定是会发生些什么的，乔鹤在转头的一瞬间看到了那张常年出现在自己梦中的人，面部毫无血色。
　　“清川？是你吗？”
　　“是。”
　　“当年我……”
　　“停，别说，事情已经发生了，说这些有什么用？”
　　乔鹤紧抿着唇，想说又不知道说什么，他想解释当年的事情，但又害怕提及到沈清川的伤心事。
　　“清川，我知道你一定恨我，恨我推了沈莘。”
　　“你不配说她的名字。”
　　“可是……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为什么不能选择遗忘呢，这样对我们都好。”
　　“怎么忘？是忘了你在背后说我们坏话，还是你把她推到了楼下，又或是你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你告诉我怎么忘。”
　　如果能忘的话，我宁愿忘记。

作者有话说

　　谢谢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