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性症》渝无何己

3、童年何在

　　【陆亦回忆】
　　早晨，几束光透过百叶窗洒在床边，幼年陆亦睡眼惺忪地坐在床上，显然是刚睡醒。

　　幼年陆亦：“爸？”
　　无人回答…
　　他缓缓走了几步，试探道：“爸？”
　　他和父亲住的是套房，拢共没几间房。
　　幼年陆亦环视一周
　　目光停留在门前
　　门把手上挂着一个袋子，里面是稍微发凉的馒头和永和豆浆，以及，一张便条：
　　陆亦，起来后自己打包好东西，去上学，下午我打车接你。
　　幼年陆亦：勉强看懂了几个字，明了父亲的意，也就一声不吭，将袋子取下放在餐厅小桌上。
　　餐厅有两张桌子，一张是陆亦的，一张是他父亲邢琛的。
　　幼年陆亦打开袋子拿出里面的包子，闷头咬了一口，白水洋馒头！还挺好吃！他满足地咬着，“嗉”，小陆亦吸着豆浆，香味醇厚，一饮间，唇齿留香…
　　“哈”吃饱了，小陆亦把桌上的垃圾一统倒进垃圾袋，小手拎走沙发上的书包，打开门，上学去了。
　　陆亦在上幼儿园大班，因为身体原因，留了一级，现在七岁。邢琛为了谋个方便，让陆亦在小区对街的海城新鑫幼儿园上学。
　　早晨七点半的太阳已经升得很高了，街旁香樟枝头洒满了金辉。早晨是新鲜清透的，薄疏的晓雾早被轻风驱得几近罄尽，吆喝声、叫买声，汽车的喇叭声，融汇在一起，萦绕着整条街。
　　小陆亦缓步走着，时常一两个人走过，惊愕地看着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背着书包自己上学，他们却也只是看，当然，要是他们问陆亦要不要帮忙时，陆亦也不会答应吧，毕竟，有些事，陆亦忍受着的，他们只是当传说…
　　小陆亦在幼儿园的时光是一天中最高兴的，有和他同龄的孩子一起，大家你追我赶、嘻嘻闹闹，老师也微乎其微、关怀备至，每当小陆亦午睡时蜷缩在床上，常常自顾自地这样想，若能这样幸福满足地长大，一天一天，没有烦恼，没有忧愁，就好了！

　　“叮…叮”放学的钟声敲响了，门外已围了一群家长，他们招呼着屋子里自己的孩子，孩子们从教室里出去，走到门口时老师还会把一天表现好的同学叫住，在胸前贴上一朵大红花。

　　陆亦已经见惯不惯了，邢琛都是最后才来，在那之前每天放学他都和幼儿园的小何老师一起，小何老师人很好，午休时会给陆亦盖被子，有一次陆亦饭撒了一地也没有指责，而是先拉起陆亦看他摔着了没，这么一个温柔的老师，陆亦打心底的喜欢。
　　今天也一样，小何老师陪小陆亦玩积木
　　小何老师：“小陆太棒了，这小房子真好看！”
　　小陆亦开心地笑笑，他记忆中所有的夸赞全出自眼前这个好老师，没有人因为任何一件事赞美他，没有一个人…
　　小陆亦待对他好的人是赋予真心的，即便是一座积木房子：“何老师，那送给你，不收钱！”
　　小何老师拍拍小陆亦的脑袋：“那我收下了，真乖！”

　　此时，“咚咚咚”门被敲了敲
　　“来了”小何老师连忙起身
　　打开门，眼前是一个偏高的男子，一袭风衣，身形很好，迎着秋风，茂密的头发下一双醉人的凤眼，闪着微光。
　　“何老师好，我来接陆亦回家！”邢琛谦恭地说。
　　小何老师瞅着也有些不自在，连忙转身叫陆亦“小陆，你爸爸来了，回去吧。”
　　陆亦似乎有些不舍，但没表现出来，只是闷头走出去，小何老师笑着朝父子俩挥挥手，自己也提着包关灯要走。
　　只听“啊”
　　小陆亦没看清路，被凸起的一块瓷砖绊倒了，整个人扑在地上，膝盖被嗑出一个透骨的血洞，一个七岁小孩哪能忍受这样的痛，唰一下嚎哭起来
　　“啊…啊啊啊…咳咳…啊啊”
　　小何老师心一抖，慌忙跑出去。
　　只见邢琛在旁边打着电话，似乎在叫车，旁边的陆亦腿上有个血洞，鲜血不断汩汩流出，在夕阳下，那张脸是如此惨白。
　　小何老师急切道：“小陆，你没事吧！”
　　说着朝旁边一看：“小陆爸爸，你打车了吗，他得赶紧去医院。”
　　邢琛脸上的表情很复杂，有惊慌，有担心，似乎还有一点…满足，小何老师自然看不出来，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这个受尽苦头的孩子身上，她慌忙从包里拿出一包湿巾，擦拭着陆亦腿上的血迹。
　　“滴滴滴”车来了，一辆大众suv打着转向灯停在路边。
　　邢琛转头向何老师笑笑“不用麻烦了小何老师，我带他去医院看看。”
　　小何老师低头看看痛苦的小陆亦：“可是…”
　　邢琛：“不必担心，这伤问题不大，我带他去缝口包扎就行，您先回去吧。”
　　小何老师见对方确实不需要帮忙，就把整包湿巾递给邢琛：“这个给小陆路上擦擦吧”
　　她就这样站在原地，看邢琛把在地上嚎哭的陆亦抱上车，在邢琛抱起陆亦的一瞬，其实是很快的，但小何老师总觉得哪里不对，这男人抱的姿势怎么感觉全是右手发力，但回头想想，好像也挺正常，毕竟右手用的比较多，什么稀里糊涂的，这有什么，小何不再多想，当她回神时，suv的尾光已打到她脸上，看到父子俩驶向医院，这才放心离开。
　　【海城人民医院】
　　邢琛：“医生，他怎么样？”
　　医生：“伤口比较深，裂口也较大，缝针是不可避免的，之后包扎起来多加疗养就好了。”
　　邢琛点点头，看着旁边生不如死的陆亦
　　你知道吗，当时，我比你痛多了…

　　【邢琛回忆】
　　七年前
　　邢琛：“喂，芷洛，你饭吃了吗？”
　　陆芷洛：“没呢，你来了吗？”
　　邢琛低着头看黑白的斑马线：“恩，快了！”
　　说着便大步向前走
　　“艹，让开，md，失控了！”
　　一辆直行车突然左转，朝邢琛方向的护栏撞去，邢琛来不及躲
　　“嘶…啊”邢琛被撞到护栏上，左臂被汽车和护栏卡着，血肉模糊，他精神渐渐恍惚，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糊，他昏了过去…
　　当他再次醒来时，已经在病床上，医院真是寂静得可怕，白色的墙，顶灯，病床，他感觉自己似乎已经死了，是啊，太倒霉了！
　　他见左臂已被割除，仅有的一小块剩肉被白布裹着，于是伸出右手按了床头的铃
　　“叮”
　　过了一分钟，一位年轻的护士跑进来
　　护士：“先生你有什么事吗？”
　　邢琛顿了顿：“你帮我问问，一个叫陆芷洛的孕妇，昨晚生了吗？”
　　护士：“先生您说的是503病床的那个吗，她昨晚生了，在你过来差不多两个小时后吧，好像那孩子六斤八两，小伙子挺俊的，昨天我们护士组特地看了一番。”
　　邢琛苦笑：“那就好，帮我照顾好他们，谢谢谢！”
　　哈，在我出车祸后生了，是本命克父吗？那个臭屁孩，都是他害的，我要让他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