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救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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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许莫负想着，如果她自个儿找不着回去的法子，也可以问问别人啊。
但是……如若贸然前去，说不定会碰上什么，就如同方才的贼一样，若是山贼什么的，她一个五六岁的孩子是无论如何也对抗不了的，但是……现在也没有其他法子了。
她循着声缓缓迈向林子里，步伐很轻，生怕惊扰了那人……靠得越来越近，那呼吸声也越来越近…直到她隐约看见了那身黑色蟒袍的背影……
“蒽！”不觉轻叫了声，
“黑色的华贵衣袍，还有绣龙？！这人……”
“谁！”木丛里的人惊觉，一下飞身过来转到了她眼前，直接伸手捏住了她脖子。
“唔…”这呼吸间突如其来的生死威胁让她有些措手不及，苍白的脸上双瞳放大，手指颤白，喉间逐渐绷紧的大手却越发用力……
“你……？”而那人顿下后，这才看清了眼前被他捏住颈喉的许莫负，显然是有些出乎意料。他没想到在这遇见得居然不是追杀他的人，却是个五六岁的小姑娘，手劲力道不免轻了下来。
“…大…大…王…饶…命……”
许莫负费力得从喉咙间吐出了这几个字，她是真没想到，在这里居然会遇上这个人，她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人物，那一身雍容华贵的黑色龙袍，让她愈发心中生畏。
“大王？你唤我什么？”那人显然没想到许莫负张口居然唤他大王，他现在虽也快年过半百，但是怎么都跟始皇的模样没有半分相似，这小姑娘却唤他大王？
许莫负这时也有些，虽喉间的力道小了不少，但是方才的生死攸关，她是二十多年从未遇见的，那不是害怕，是骇然，好似与死神擦肩而过，就差一点，她就直接被这人掐得殒命于总角了……
鼻尖忽得酸涩发疼，两眼一热，泪落滚烫珠下……
“哇……大王饶命，莫负是良民，不是坏人，哇哇——”
许莫负还是不争气得哭了出来，既有心底真实的害怕，也有一点小心机。
如果这个男子没有什么太坏的心思，对于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委屈哭泣，他应该是不会过于追究，毕竟，她也威胁不到他性命，反道还能降低他的防御心理。
那男子显然也是被许莫负这始料未及的哭声给怔住了，这小女孩一开口便叫他大王，这下又哭哭啼啼得叫喊，怎么也不像是那人派来的杀手。
当然更多的是，他很欢喜那一声，“大王…饶命”
松开手，他把她轻轻放了下来，眸光依旧冷冽似剑，连同身上的伤口，依旧还是那副凶狠模样。
“小姑娘，大王可不是随便叫的，如今可没什么大王了，只有陛下，可记住了！”
许莫负当然知道，如今距秦统一六国都过去五六年了，嬴政称始皇，自然也就是陛下。方才那声是她故意试探这人，毕竟那一身的衣袍，可不是一般人能穿得……
“嗯，可是我看您这身衣袍甚是华贵…不像…”许莫负正想解释缓解气氛，转眼却看见那人胳膊衣角撕裂的伤口，还在往外冒乌血。“您…受伤了？”
那人眼神却有些躲闪，摆摆手“不碍事…只是方才被毒蛇咬了”
毒蛇？被毒蛇咬了还不碍事？？？就算他是九五至尊也好歹是个人吧，怎么还能百毒不侵呢，加上这都流乌血了。
许莫负心底有些觉得这人是不是脑子有些不好，但是，她可不敢讲这位的坏话。
如今她才五六岁，再怎么都距公元前210年还有些年头，这个人可不能因为一个小小的蛇毒死在这里，那岂不是更改历史了？简直不敢再往下想，她可不想成为历史长河的罪人。
“诶，那个，我这里有刚买的雄黄酒，如果你不介意我帮你解毒的话。”
许莫负淡定拿出怀里的雄黄酒，撕下自己还算干净的那一块百花锦长裙的上衣袂，正准备用手将雄黄酒倒下，双臂却被那人扶住。
“…你个小娘子怎会解蛇毒？”
那人眼中仍是怀疑，但捏她的力度却比方才小了几分。
“大人，小女家世代行医，这雄黄克蛇毒的道理还是懂的，我只是尽可能将你蛇毒逼出来，没有血清的话，这伤还得需您自己抗过去。”
许莫负抬眸，瞳孔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她也没骗人，在北京时她许家就是世代行医，耳濡目染很多医学知识她都知晓。在方才她初看时就发现这人中毒不久不深，如果现在急救及时，应是无碍的。就看……他是否愿意了。
“……嗯”
许莫负没再多说，虽然隐隐觉得这个男子怪怪的，音色听着有些怪异，像是缺乏一点阳刚气息，但她也不敢多想，兴许是受了伤才如此的吧。
许莫负缓缓把雄黄酒倒入手心里的衣袂浸润，浓厚的雄黄味扑鼻而来。
“您忍一下”许莫负轻轻扯开那人胳膊处溃烂的衣袍，那浓黑血还在隐隐往外冒，虽不多，但还是染透了一块衣布。
雄黄酒既可以解蛇毒，也可以作消毒降温的作用，但是里面也常含硫化砷等重金属物质，稍有不慎，还有可能导致神经中枢中毒的现象。
正想着，许莫负又扯下自己衣袖处的另一条衣布，拧紧后用手测量了那人手臂处上伤口一关节处的位置，将其紧绑上，随后又轻轻将自己的那一块浸了雄黄酒的衣角敷在伤口旁。
“这也没有草木灰啊……请问您带刀了吗”许莫负突然抬起头发问，她寻思着这人不可能不带刀的，如果有小刀的话，那就好办了。
“有”那人缓缓挪了挪身子，从腰间别处一把带有刀鞘的小刀，也不多问，直接递给了她。
许莫负接过来，轻轻沾了一点雄黄酒在上，虽不多，但也可以勉强消毒了，也不会带入重金属进入血液，拿着小刀就对着手腕上方的小静脉割开成一个小十字，另一手放在旁边挤压。
半晌，一股黑血缓缓流出。见状，许莫负又扯下拿出准备好的衣袂迅速绑上。
这一番功夫下来对于孩子身体的她来说还是有些吃力。
许莫负扶着旁边的树干站起身来拍拍手，“好啦，蛇毒基本解了，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那人显然惊异于许莫负的解毒能力，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这一番动作，从容淡定，每一步都做得有条不紊，真不像是个普通孩子。
“你…真是个五六岁的小娘子？”
片刻，那人才吐出这几个字。
许莫负没接话，只是抬了抬黑颤的睫毛，“大人可知这里回温县的路？”
“温县？这我不知，但我想你沿着你身后的那条旁开牡丹花的小路直走，应是能到温县城的。这既是河内郡，临近上郡道，往那个方向应是没错的。”
那人缓缓开口，眸光也不躲闪，看样子多半是没说谎的。
许莫负退后半步，微微行了个长辈礼，“那小女告辞，大人请保重。”
转身即走，甚至未带走那一瓶剩下的雄黄酒。
她是真不敢多待，这么久没回去了，不知爹爹在家急成什么样了。而且这人的身份……她也真不敢在他旁边久留。
算算日子，这应是始皇第四次东巡的日子，去东海各山铭刻功绩，第五次巡游才驾崩。
那他…怎么会出现在河内郡温县处呢，如果她没有记错，河内郡，应该就是如今的河南北部一带，也正是东巡必经之地。但是方才他那样显然是逃亡，神经紧张的样子像是遇见了什么刺客似的。
“等等，刺客？”
不对啊，张良行刺不应该是在第三次东巡时，博浪沙行刺未果，这怎么会……
许莫负一边想着不觉间就走回了许府门外，却见府里家丁都差点乱成一团了。
“三哥！”许莫负一眼就认出了站在大门外四处张望的许家三公子，也就是她的三哥，许昌，便情不自禁大喊了一声。
许昌闻着声望过来，这才看见许莫负一身泥泞破烂衣裳，站在下面挥着她那双小手。当即跑了过来，重重抱起了她。却不料脑门却被他重重一敲，厉声厉气道，“你这小鬼头，跑哪去了，害得我们担心死了。还有你这身衣裳，究竟怎么回事”
许莫负挠挠自己的头发，嘟囔着小嘴，伸手去牵许昌的衣角“三哥，我这不是回来了嘛。我们回去吧，别在外面站着了，好丢人啊”
“你这小鬼头还嫌丢人，弄成这副样子还不够丢人嘛？”
许昌也是无可奈何，虽是厉言，但言语间却没有几分责怪她的意思，反而直直接把许莫负抱着往府里走去……
……
温县近郊
“大人！隶人来迟了。”
一排身着侍卫服的人匆匆赶来，对树下那人行了下礼。
“您…受伤了？”
那人没说话，只是伴着旁边人的搀扶才缓缓起身。
“我无碍，陛下可还好？”
“陛下安好，只是寻不到您，在高车上歇息了。”
“那便好，我们回去吧。”那人没再多说，斜着眼瞟了下手臂上被处理的伤口和衣袖作的绷带，眸光微暗，忽得张口，
“绥江，这世间可真有神童？”
旁边的人显然没反应过来，被这么一问，也是有些困惑。
“大人，隶人听闻这附近温县好似就有个神童，当初出生的时候天降青光，手握八卦玉，陛下还赏赐了黄金呢。”
“天降青光吗……？”
……
果然如料想那般，回来后许望还是颇有些生气，尤其是对她这一身有些褴褛的百花锦衣裙百般指责，但无论许昌怎样询问原由，许莫负都不肯说，硬着头皮撒谎说和别的孩子玩闹摔得，许望当然知晓她向来不与同龄人玩耍，看许莫负倔着不肯说更加气上心头。
“今日不好好反省就不许用膳！许望还是撂下了重话，任赵氏和几位哥哥轮番劝说也无果，倒是许莫负自身却不甚在意，不就是不吃饭吗，那她不吃就是了，但若一旦被许望知晓今日她所遇之事，那人的身份复杂，她不想因为这事把许府牵扯进来。
许望不同，他身为一县之长，和她一介孩童所担的责任可谓是天差地别，她不想连累这里的人。就像…
“嘭 ”许莫负却身子一软，蓦然倒下……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救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