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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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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历先生带着男小三离开,留下嚎啕中的女人。
女人高傲的眸光早已涣散,此时毫无尊严没有形象地侧跪在酒吧中央,任由精致的妆容被泪水冲散,歇斯底里地嚎叫引来众人围观。
调酒师调完了最后一杯酒,放下手里的东西抱臂走了过来,加入围观大军中。
小周压低声音,在于霁耳边吐槽,“这么闹有用么!还不如收集他出轨的证据,用法律制裁他,你说是吧?”
于霁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女人身上,并没发表任何意见。
昏暗的灯光、幽静空灵的音乐,喧嚣的夜晚不过刚刚开始,有的人却早已置身其中许久。
于霁数着霓虹灯散落下来的光,在小周第二句话未开口之时,已经一阵风似的去到女人身边。
他伸手制止了那双疯狂捶打地面的拳,开口道:“过不下去就别过了,自食其力不是更好,何必寄人篱下?”
女人吓得全身一震,错愕地抬起模糊泪眼望向突然出现的少年。
少年好看的眸光此时带着忧郁,里面掺杂着些许若有若无的戾气,她被那眸光震慑,一时竟忘了挣扎。
许久之后,她微低下头,嘴角溢出苦笑,“你不会明白的!”
她突然发疯般向于霁扑过来,双手紧紧揪住少年衣领,“你怎么可能明白?你们这群贱人,贱人……专门破坏人家庭的小白脸,不得好死,都不得好死……”
女人越骂越凶,骂到最后竟把矛头指向了于霁,“你一定也看上他了是不是?他有钱有势,你们都算计好的,跟他一起合起火来折磨我,他想让我死,你也想让我死,你们都逼我去死。”
“好,好,好……”女人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接着疯一般从于霁钳制中脱离而出。
她在原地晃了几下,散火的眸光扫过周围看热闹的人,最终三步并做两步,将临近的一个空酒瓶抄了起来。
“叫我死是不是,我就死给你们看,死给他看……”说着直接扬手将那空瓶摔碎在桌角,接着就往自己脖颈处扎去。
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呼,众人齐齐变色,不由得纷纷后退。
于霁直接迎面而上,一把按住女人并手疾眼快地夺下她手中的碎酒瓶。
酒瓶被于霁狠狠摔在地上,摔得粉碎,他死死按住女人,大声吼道:“死能解决什么问题?他做错了事,受到惩罚的难道不该是他么!你不去惩罚他,却要来伤害自己,简直愚蠢。”
女人被惊了一下,待反应过来后直接放弃挣扎,他望着于霁嗤笑一声,“他可是历青,没人能帮我,没人敢站在我这边,那是历青啊!”
“那你就等着看。”于霁说着,直接站起身,并怒气冲冲向门外走去。
一旁的小周都吓傻了,等反应过来时,就见调酒师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呦?貌似有好戏看了!”他扭头看向小周,“这小子,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难怪他要时刻盯着。”
“?”小周怔怔地盯着调酒师看了一会儿,没理解,“石哥你说什么?”
调酒师抱臂的手指轻轻点了下小周的肩头,用眼神示意于霁离去的方向,“你还不跟去看看?”
“……哦!”小周慢半拍的猛然反应过来,“不行,我得先去报告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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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霁跑出酒吧时,历青还没走远,他亲眼看到历靑把那个男小三扶到副驾,并俯身跟他说了什么,然后笑着亲了他一下,表情十分自然,仿佛之前在酒吧所经历的一切不过是个小插曲,并不能影响到他。
他应该不会知道,自己做出的事险些夺走了一个年轻的生命。
于霁越想越气,愤怒地走向前,在他刚绕回主驾之时伸手拦住了他开车门的动作,“历先生是吧!”
历靑偏头看过去,就见一位年纪轻轻高高瘦瘦的少年正怒气冲冲地看着自己。
他望着细皮嫩肉的少年心中一动,开车门的手慢悠悠地收了回来,“嗯?你认识我?”
于霁表情不变,冷厉地眸光盯紧他,“您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
“哦?是什么?”
“您忘记了人得要脸,树得要皮。”接着一拳抡向历青。
这一拳抡的结实,直接将没有防备的人打了一个趔趄。
酒吧里的人已经出来了一大部分,路过的行人也慢慢凑了过来,停车场顿时陷入低语中。
“哎!那不是历氏集团的掌门人吗?前几天还看见他上了模范标榜的新闻,怎么转头就跟人打起来了?”
“他们这些名人的私生活啊……”
历青望着涌动的人群,偏头吐出一口血水,抬手擦了下擦破的唇角,看向于霁,“下手真狠啊!可我不记得自己得罪过你,你……”
他话没说完,于霁又抡起拳头砸了过去。
可这一拳没打到人,反而像是抡在了钢筋铁骨上。
手指各个关节被震得生疼一片,整只手臂因巨大的震力而颤抖不止,半边身子陷入半瘫软状态,疼得他全身神经都像是断了一样。
历青慢悠悠走近,望着他勾唇一笑,“好小子,我对你很有兴趣,你叫什么?”
副驾驶上面的男小三此时已经开了车门下车,并张手将历青护在身后,转头怒视于霁,“你到底想干什么?”
于霁不想搭理他。
可男小三却直接来了句,“我之前不是说的很清楚了,你还来纠缠什么?”
“?”于霁直接定住了!麻蛋?什么情况?
没等于霁说话,眼前突然晃过一把匕首,明晃晃的匕首叫他下意识后退,结果手腕被倏然揪住,他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已经被那男小三拉着手腕握住了匕首。
锋利的匕首在划破男小三手臂之后于空中划了道弧形,落到地上发出声响。
所有的一切猝不及防,完全震惊了旁观者以及虽然是当事人之一却比旁观者更加理不明所以的于霁。
男小三捂着手臂,疼的整个五官都扭曲起来,手臂处的伤口很深,鲜血流了一地。
他忍着疼,表情十分可怜,“我跟历靑是真心相爱的,这一辈子,就是死我也要死在他身边,你别白费心机了。”
“你特么说什么?”于霁没忍住,冲动之下还想上前,却被突然出现的人拦住。
原薛接了调酒师的电话就急忙赶了过来,刚巧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望着历青身边的男小三微微眯了眯眼,表情微微不喜。
男小三慌张后退,眼神游移着躲到历青身后,似乎怕极了突然出现的男人。
原薛没理会那个充满心机的男小三,而是伸手拦住炸了毛的于霁,将人揽过来好一番打量,“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于霁刚想说没事,却觉得掌心处一疼,伸手一看,碎玻璃还扎在掌心里,掌心处已经全是血。
“……”后知后觉,他突然觉得疼得厉害,并无意识地咧了下嘴。
原薛一见他受了伤,心里登时疼了一下,他抓过那只受伤的手,皱眉道:“你怎么回事,好好上个班也能弄成这样?”
于霁倔强地偏过头,一声不吭。
这时,酒吧老板和调酒师以及小周都出来了。
小周一见于霁,忙上前询问他的伤。
于霁下意识看了原薛一眼,后又转向小周,沉默着摇了摇头。
调酒师那边正懒洋洋地疏散人群,这边老板已经跟历青一起搀扶着男小三打算离开。
老板路过于霁身边时,象征性地拍了拍他的肩,“今天先这样,你先回去吧!”
于霁隐隐有种直觉,这份工作怕是要泡汤了。
他被原薛推上车,余光中,却意外瞥见了那个隐在人群中身穿红裙的女人。
女人的红裙不再妖艳,仿佛夜空中枯萎的花儿,她盯着于霁的每个动作,直到车窗缓缓升起,将两人的视线阻隔开来。
原薛瞥了眼后视镜,“长本事了是不是,还学会见义勇为路见不平了?”
于霁听得出来他不高兴,于是什么都没说,沉默着别开视线看向窗外。
一路无话,等回了家,原薛找来医药箱细心的将他掌心中的碎小玻璃挑出来,然后消毒上药包扎,一番下来,折腾了半个多小时。
于霁任由他忙来忙去,始终不曾说一句话。
原薛原本气的要死,怪他冲动之下伤了自己,可一见他沉默不语的模样,又打心底里散发出一股怜爱,责备的话刚一开口就变了味道,“我的小祖宗啊!咱们见义勇为也好,路见不平也罢!能不能答应我,别再弄伤自己了?”
“我这颗心现在天天悬在那里,你是想要我的命吗?”
于霁沉默着转过头,怔怔地看着原薛,突然就红了眼,他吸了口气,“你担心我吗?”
“废话,你是我名正言顺的……”
他话说了一半,直接拐了个弯,“我是你的监护人,你说呢?”
“其实我没想去打架,我就是看不惯!”于霁低下头,声音有些哽咽,“我堂姐,就是在被男人伤过之后,自杀的。”
他小时候爸妈非常忙,总是把他一个人丢在家里,还好有位堂姐总带着他玩。
堂姐自小相貌出众,品学兼优,家里家外的好孩子,全家人对她寄予厚望,期盼她成才,结果她大学还没毕业,就突然把自己嫁了出去,美其名曰是嫁给爱情。
堂姐结婚的时候举行了盛大的婚礼,当时在承禾市十分轰动。
堂姐披着洁白的婚纱,带着甜美的笑,落落大方的挽着她心中的白马王子缓缓走过心形拱门,在众人的期盼下致辞答谢来宾,那时候的她十分令人羡慕。
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于霁都痴迷于那种缥缈的梦幻之下,还曾一度幻想将来自己的女朋友会不会也是个惊艳四座的美人。
可好梦不长,不过短短三年时间,当他再次看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变了模样。
眉宇间不再有往日自信的光,反而卑微到了骨子里,整个人也再无法露出甜美的笑,因为她的白马王子有了新欢。
她曾歇斯底里过,也曾被人遗弃在外面耻笑过,她成了人人口中的寄生虫,离了本体就活不下去的烂人。
她的尊严被人踩在脚下践踏,就跟今日在酒吧里的女人一样,如果可以,如果人性不只是淡漠凉薄的,如果那个时候有人能施以援手,一切是不是又会变得不一样?
堂姐最终受不得那些冷漠疏离的眉眼,于绝望中自杀,她离开的时候,不过才二十五岁,正是一个女人最风华正茂的年纪。
原薛心疼地将人揽过来,“知道了知道了,咱们不难过了好不好,这事你做得对,渣男就是该打,下回有这事给我打个电话,我去帮你打。”
于霁推开他,偏过头去,“你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
他用那只完好的手将原薛那只放在自己腰上的手拎到了别处,“还有,你刚刚说我是你名正言顺的什么?”
原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