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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梦里不知身是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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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繁星被云层笼罩。
简星言今晚应酬客户喝了不少酒,迷迷糊糊被同事送回了楼下,他扶着楼梯把手爬上四楼的出租屋,开门进了不过四十多平的小屋内。合租室友不在屋里,应该是趁着周五出去和女朋友约会了。
父母离异后,简星言跟着母亲去了另外个城市生活。过了两年,简星言考上了大学,母亲也嫁给了别的男人。简星言心里是不太乐意的,他甚至觉得是母亲背叛了他,但当他见到母亲跟那个男人在一起时满脸幸福,不再有曾经整日愁容的样子,一下就释然了。谁都有权利决定自己想要的人生,他也不能凭一己私欲将她困在母亲身份里一辈子。
于是简星言大学一毕业就在大学附近找了份工作,以免回家尴尬。母亲再婚后六年,家里有了小弟,他和家里几乎断了联系,也就逢年过节一两句问候,偶尔汇点钱回家。他向来孤独惯了,很少出去聚会交流,就萌生了养只小狗作伴的想法,但一想到自己根本没时间照顾小动物,于是退而求其次,养了几盆仙人球放在阳台上为这个小家添了点生气。他拉开阳台门给窗台上的被暴晒了一天的仙人球浇了点水,又拖着疲惫的身躯去了厕所。
“身上怕是一股酒臭味,冲个澡吧。”简星言嘟囔着脱下皱掉的西服挂在挂钩上,伸手去开花洒,才想起前几日花洒就坏掉了,他不得不打开半年用不了两次的浴池水龙头,等放到一半就泡了进去,水刚刚满没有溢出。泡了没几分钟,困意袭来,简星言意识逐渐模糊,没多久就睡着了。
意识回笼,简星言猛一睁眼坐起身,不是平时睁眼就看到的浸水的天花板,周围的环境也不似家里拥挤。入眼是青色的纱幔,不远处是圆桌圆凳,还有个放了不少线装书的书架。简星言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头很疼,耳朵也疼,像是被人长时间扯过一样,一定是昨晚被灌了太多酒的原因,还好今天是周末不用去上班。
当脚接触到地的一瞬间,简星言突然感觉到不对劲。昨天晚上好像是同事找了代驾将他送到自己家楼下,然后他模模糊糊浇了仙人球就去厕所洗澡了,为什么今天会出现在这里,看样子还是什么古代主题酒店。难道自己昨晚根本没有回家,完全是在做梦吗?简星言又往枕头下摸了摸,没摸到自己手机。
“奇了怪了,我昨天睡觉没拿手机的吗……”在床上摸索了一圈还是没找到自己的东西,简星言只好下床去找自己的公文包。屋子里的陈设都十分陌生而简朴,除了刚刚看到的书架、桌椅,角落里还放了个很多抽屉的箱子,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
“怎么连个电源插口都没有,主题也不至于做到这步吧。”
简星言没看见自己的公文包,准备出门去找酒店前台问问。正当他要找自己衣服穿上出门的时候,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穿着异域风情的服装,露着胳膊和胸肌,端着一个碗。男人看到他的时候金色的瞳孔瞬间变成了一条竖线。简星言被吓了一跳,心想同事这是把自己送进了什么奇怪的酒店,这男人还很淡定的随意进出自己的房间,难道自己昨晚以酒壮胆干了什么从来不敢干的事。
“那个,你这是,昨晚……”简星言吞吞吐吐又不好直说,只想收拾收拾快点离开。
“殷仙尊!!!他醒了!”还没等简星言说完,男人转身就朝外面叫喊道。
怎么又来个仙尊,简星言彻底愣住了,难道昨晚玩什么角色扮演还不止一个人。他一想到这种荒唐事就觉得自己胆大心大,关键是现在这男的把门堵住了,自己出不去,这两人找他要钱怎么办。当他伸手想抓自己的头发时,发现自己头发好像变长了不少,难道还是假发,可是扯了两下却纹丝不动。
“带回来不足六个月便化形了?”黑衣男人侧过身,另一个被称仙尊的男人走了进来。简星言抬头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人,电视剧里说的剑眉星目形容的就是这样的人吧,还仙风道骨的。旁边的黑皮男人好看是好看,但是太稀奇了,还是这样的男人符合大众审美。
“您好,昨晚我们没发生什么吧……”简星言不抱希望问道,自己实在是对昨晚的事没有任何印象,特别是今天还有两个人站在他面前,一个穿着古装,一个穿着异域服装。他不得不怀疑是昨晚被职场上的仇家坑了,还是自己胆子肥了。
殷宸听到此话蹙了蹙眉,昨夜能发生什么,自己昨夜不是把这兔子提到院子里和诸涧赏月吗,这讹兽昏迷了几个月不见醒来,一醒来就胡言乱语,怕不是得了什么臆症。
“坐下。”殷宸话音落,诸涧抽开两张凳子,把愣神的简星言摁在凳子上,又将碗放在他面前。
简星言低头看了下碗里的东西,是个翠绿的丸子,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总不能是吃的吧。他又抬头瞧见两人神情严肃盯着他,心想难道他俩要和自己谈判,讹自己一笔钱还是要让他丢工作。虽然他工作有些时候会摸摸鱼,耍点小聪明,可能不小心得罪了谁,但总不至于被人坑成这样吧。简星言一看这仗势更紧张了,连忙道:“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身上也没几张钱,你们直接开个价吧!”
殷宸一听这话,眉头皱得更深了。
“手拿来。”殷宸伸手道。
简星言听着更是心惊胆战,不会什么□□让自己给遇上了吧,找自己家人要赎金,没钱就砍手,现在已经进行到要拿自己的手当交换了。
“仙尊快把脉,这孩子怕是脑子不灵光。”诸涧见简星言不动,直接将简星言的手从桌底抽了上来。
殷宸将手搭在简星言灵脉上,灵气充沛,并无逆流之象,无其他病象。殷宸站起身来,绕到简星言背后,果不其然,之前差个摇光,现在已经连成了北斗。恐怕这就是讹兽化形的原因,但之前从未听闻过讹兽背上有北斗七星的图样。
“你这背上的北斗为何物?”殷宸问道。
“北斗?”简星言想转过身看,“我没纹过身啊?”
殷宸虽然听不懂这讹兽的胡言乱语,也能看出他的不正常,嘴里咕噜着的都是听不懂的话。他对着诸涧使了个眼色,说道:“我出去一趟,你管好他。”
诸涧随即抓住简星言的手示意:“仙尊您去吧,这里交给我。”殷宸点了点头,又从储物戒里取出一套衣物扔给简星言,迈出门去,御剑走了。
这下简星言是彻底愣住了,这人当着他的面从一个小小的戒指里变出了一套长袍就算了,出门后还直接站在一把发光的剑上飞走了,这也太玄幻了点。
“好了,他已经走了,你就别装了。说吧,是不是看上他有钱想在这蹭吃蹭喝?”殷宸一走,诸涧就松开了简星言的手,坐到他对面撑着脑袋问道。
诸涧问了什么,简星言不清楚,他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眼前事物都模糊了起来,直到诸涧喊了他两声才回过神来。虽然自己平时会看一些修仙小说,可是穿进书里这种事不应该永远不会发生吗,自己现在是清醒还是做梦不得而知,也没有小说里写的那样,穿书后有系统的提示音和任务栏。
“你为何名?”诸涧见他还不肯开口说话,问道。
简星言没有心思回答这些,他只想搞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在醉酒后来到了这里,他现实生活该怎么办,如果不久后又意外穿回去会不会因为长期旷工而丢了工作,自己阳台上的仙人球会不会枯死。完蛋了啊。更何况自己完全不懂修仙,来到这怎么生存下去,靠抱大腿吗。
“问你话。”诸涧有些不耐烦,这兔子愣愣的,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不会是当时被自己兄弟给打傻了吧。
“我能休息会儿吗。”简星言懵然无知,显然这里不是他所看过的修仙文的任何一本。
诸涧问不出什么来,只能嘱咐简星言把碗里的东西服下,自己走了出去。
“有什么事找我,我就在隔壁。”诸涧道。
简星言抬眼望向门口,诸涧已经走至转角处,入眼的是院子里一棵巨大的枫树。估计是清晨,远处山川叠峦,山上云雾缭绕在半山腰,如火一般的枫叶被包裹在层层云雾中不太分明,几条枝丫几乎垂地,树干看着需几人合抱一般粗壮,看来这棵枫树有不少年头了。简星言看到这番景象不禁心中哀恸。
离开校园后,每天都是两点一线的生活。早晨醒来就是繁忙的工作,天一黑又回到逼仄的家中,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最后一次出去旅游,还是几年前拿了第一笔工资后,发了条朋友圈说自己想坐火车去爬山看云海和日出,就立马动身买好票出发了。
天公不作美,他凌晨爬到半山腰,天上就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等他爬上山顶,别说云海了,连日出都没有看成,无奈悻悻而归。离开了旅游景区,简星言在山脚小饭馆吃完了碗毛血旺后,天就放晴了。这时几个大学生说说笑笑簇拥着一个高个男生走了进来,似乎是他们的社团团长,男生穿着一件立领黑色夹克,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和口罩,发尾堪堪扫过衣领,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眸,看不太清楚神色。简星言看着这群活力旺盛的学生,感慨着学生时代的美好,心里却泛起了苦涩。
后几年,简星言都不想出去旅游了,在旅游景区看游客还不如待在家里叫同样孤独的同事打游戏,别人都是成群结队的,只有他一个人背着包看路上的风景,甚至没人帮着拍照。
而现在这样的景象是他二十八年来从未见过的,大自然的震撼感永远是其他地方给不到的。简星言收回神来,将竹门合上,又坐回那凳子上,思考昨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