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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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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后来十二年的山居岁月里,我不止一次地感谢耶律斜,感谢他答应了那个多少有些荒唐的请求,让我能够拥有他这样一个好朋友,以至于我在回忆自己的少年时不会觉得索然无味。
我们的友谊一直持续到我离开大辽亡命天涯的时候,我一直都很遗憾没能和他好好的告别,为我们的这段少年时光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在入住天波府的这一晚,我梦见自己回到了十二年前。这一次,我没有和耶律斜做什么约定,只是安静地告诉他我要走了,安静地告别了我最好的朋友。是以这一晚我睡得极为香甜,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之后的日子可以用有惊无险来形容,木易虽然闹了好一阵子脾气,但还是乖乖地留在了天波府。至于我,闲来无事就去关红那儿帮帮手,还与为木易看病的罗诗诗罗姑娘建立了友谊,偶尔也会去她家坐坐。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木易为杨业挡刀,直到他的身世大白,直到他再次做回杨四郎。
我想,我该离开了。
我收拾了包袱,里面还是琵琶和旧衣服,耶律斜送的匕首仍旧藏在腰间。我整理了一下从木易那儿拿来的戏本子,然后摆在了桌上。杨家几个少夫人为我置备的女式新衣还整齐地放在柜子里,我一次也没有穿过。
天波府不是仇木易的家,但始终是杨四郎的家,他回家了。而我呢,我的家又在哪儿?罢了,还是不要想了,想来想去只是徒增伤感而已。
在我准备走的时候看到了诗诗,她站在房门口静静地看着我,那目光好像能把人看穿。
接着,她开口说道:“我近来为了四郎的伤整日忙碌,有些分身不暇,燕儿可不可以到我家住几天,帮帮我的忙。”
我想了想,反正我此刻茫无目的,去哪儿都是一样。就这样,我从天波府搬到了诗诗的家。
四郎的体内剧毒经过诗诗的医治早已好了,只是余毒未清,导致他的腿尚不能行动自如。这几日,诗诗一直忙着为他配制汤药,而我则在一旁帮她打打下手,日子过得倒也充实。
在诗诗的娘,也就是罗夫人的强烈要求之下,我已经换成了女装。诗诗知道我不习惯穿新衣,所以她为我准备的皆是她的旧衣服。同时,在她孜孜不倦地教导之下,我已经学会了梳几种简单的发式。
这一晚吃过饭后,诗诗泡了一壶茶,我俩便坐在她家的院子里一边闲聊一边赏月。聊着聊着时间就过去了,我正起身准备回屋睡觉,她却叫住了我,说:“燕儿,这茶你觉得怎么样?”
我想也没想就说:“很好喝啊。”这茶虽是普通的茶,但诗诗泡茶的水平一流,是以这茶好喝得很。
她眼神一黯,说:“可你只喝了一口。”
我有些尴尬地搔了搔头,好像是这样的。
她接着说道:“前两天,咱们和天波府的女眷一起上街,在路上你买了栗子糕,你说很好吃,可你只吃了一个,其它的都给了八妹。后来在布庄看到一块很漂亮的布,所有的人都围了过去,可你只看了一眼就走了。四郎每次和我聊天都会提到你,可是你喜欢什么,想要什么,却连他都不知道。”她顿了一顿,接着说道:“你一直都是这样吗?好吃的东西不会多吃一口,好看的东西不会多看一眼,你的心事从不让人知道。你究竟经历过什么事,才会养成这样的性子?”
她说完这些话后安静地看着我,月光淡淡地洒在她身上,我看着竟有一丝恍惚。
过了许久,我才开口回答她,不知为何喉咙竟有些沙哑:“小的时候不懂事,所思所为只求随心而已,所以吃了大亏。人嘛,吃一堑总要长一智的。”
越是美味的东西越有问题,不能碰;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有毒,不能碰;越是销魂的滋味越要避开,以免中计。而越是亲近的人,越要保持距离,否则容易死于非命。
十二年前差点死掉的那一刻,我体悟到了这些道理。
-----------------我是想来想去决定还是给这一章做个结尾的分割线------------
当我说完这些话的时候,突然有人在外面边挠门边喊罗大夫,那门挠得撕心裂肺惨不忍睹。①
原来潘豹病了,潘仁美派人来请诗诗去丞相府瞧病。诗诗医者父母心,决定走一回丞相府,但是她爹娘担心女儿会误入虎口。于是,我便自告奋勇陪着诗诗一起去,两位老人家这才勉强放行。
这一晚,以我和诗诗被扣在潘府,双双落入虎口而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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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①:挠门这句话出自《岁月是朵两生花》第一章,作者唐七公子。因为这句话写得太妙了,所以我整句搬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