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番外 梵气斗姆宫之谊切苔岑 前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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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妈的孩子是个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悦耳的和声回荡在梵气斗姆宫前殿的天井，一个蹲在朱漆柱子后的人，下巴点着拍子乱哼哼，除了喜欢这首童谣外她更想说有师父的孩子爱撒娇。一时忘我，哼在不是一个调的软语显得非常的突兀，引得孩童们停下歌声，找寻是谁唱说的这般难听。
看起来七岁大的凝采彤倒也懂得聆音察理，在和声停顿的一刻，忙不迭收住音量，歪着脑袋看看这群熟悉的农家小孩怎么不唱了？他们全都是随着爹娘和姥姥一块来的，大人们烧香，孩童们没事做便集结一个村的玩伴，唱念童谣，打发无聊的时光。为了不影响香客的进出，他们选了个角落，手拉手仰着无忧无虑的笑容唱得不亦乐乎。要不是“天外之音”的插入，说不定会唱到大人们领他们回去为止。
一个头戴粗麻帽子，脸庞通红的男童眼尖的发现凝采彤的存在，大叫着：“那个难听的声音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大伙哄笑一片，凝采彤摸摸鼻子尴尬的换了头的方向蹲着。当孩子们以为她害羞，其实不然，她正掏着怀里——师父从山下带上来的酥糖，作为友好的表示，准备借花献佛，心里却暗道要不是牙疼，怎么舍得把又香又甜的糖果送人。
凝采彤堆上笑容露出半颗脑袋，银发顺势滑到胸前，女娃们立马见了欢喜：“好可爱哟。”凝采彤指着自己？唇瓣无声噏动：是在说她？女娃们喜欢漂亮的东西，自然圆脸蛋的凝采彤非常讨喜，何况她塞雪的皮肤上配着一头银发，比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女娃都要漂亮的多。男娃们表面上诧异，心里头可高兴新伙伴的加入。
骤然一声“嚯嚯嚯......”的诡异笑声由颤抖的肩头飘出。大伙们一同打了个冷颤，惊悸这么好看的女娃娃咋会发出令人惊悚的音色。
凝采彤毫不自知的招手挥舞：“你们过来，我请你们吃酥糖。”即便相貌畜生无害，却配着这样的笑声实在是不敢恭维，众人退后半寸，形容她特贴合一句俗话：黄鼠狼拜年不怀好意。
凝采彤狐疑他们害怕些什么？迈上前继续夸口自己的酥糖好吃，奈何他们一见她动，自身的脚就不由向后退，神情个个紧张的奇怪。其中一个刚才揭发她嗓音难听的男娃壮着胆子说：“你们看她的头发是白的和我们不一样，说不定是专吃娃娃的山精野怪。”娃娃们面露惊惧，不晓得是谁起了头，向她丢了一个雪球。
凝采彤反应迟钝，认为刚刚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变了样？那雪球又冷又硬，砸得她头晕晕的，好疼呀。娃娃们发觉她不还手，胆子放大了，接二连三的用雪球招呼凝采彤，她毫无招架之力，手上的酥糖在挡球时不幸掉在地上，急急抹着满脸的冰沙子。嘴边一张一合，则雪球的攻势越来越猛，不得分其心说话，好像猫爪子在胸口挠啊挠，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责问：“你们为什么欺负我？”
男娃的无心之话兴许借外貌瞎诌的，后来大伙觉得无聊，发现打雪仗挺好玩的，便顺着男娃的话玩起了雪仗。周围的香客以为是孩子们的打闹，扫了眼没有干涉。凝采彤不明就里，躲闪间呜呜低语，委屈至极，最后被追打得厉害，哭跑进内殿找师父诉苦，她是第一次遭人嫌弃，早知道和以前一样在柱子后默默窥视，就不会发生今天的事了。
肖莫真人正巧送客，小东西就横冲直撞的扑进他的怀里，抱歉的差宫徒送客人下山，然径自捞起凝采彤的腰进屋。之后倚窗坐下，把凝采彤放在自己的腿上当猫一般梳理她的乱发：“嚯嚯嚯，彤儿为什么伤心呀？”凝采彤跟着下面的肉坐垫一起抖动，真相是笑声原来跟她伟大的师父学的。
第十二代斗姆宫的宗师肖莫真人长相后生，真正的年龄可与花甲老人他爹而论，问其养颜之道他肯定会说是修出来的福分，则凝采彤的感触是：师，您是修成了精，悟性好的过分。所以老天嫉妒您老人家，使之表情缺失，绷着脸像个活死人，但说话的口吻声情并茂，她一直怪不习惯的。
凝采彤在有记忆时就被肖莫真人从一个官臣家领来的，当时她和他的表情如出一辙，后殿的人虽不多但多看多学她人举止、仪态，学日久了也差不多能融入常人，就是笑声怎么也改不过来，可能与师父待多了，耳濡目染。不过她并不在意，觉得这样更亲近师父。
“师啊，我被一群小娃子欺负了，呜呜呜......我有好心发酥糖给他们吃哟，他们非但没说谢谢反而骂我是妖怪！平常我和大家一样只吃鱼，小孩子难道比鱼还好吃么？”
肖莫真人又夸张的“嚯嚯嚯”，手指点了下凝采彤的脑袋瓜：“为师不是嘱咐过彤儿不能去香殿的吗？又想受罚了？”凝采彤恨死了这古井不波的教化，落在自己的耳中就好似自取坟墓，低着头抓着师父的衣襟摇头：“徒弟不敢，我知道师的为人最好了。”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彤儿若是乖巧为师就少操一份心了，可是我又不想你太乖，怕以后面对事物没有主见，你说为师矛盾不矛盾？”肖莫真人皱眉的样子还是清清秀秀，他一身并不是道家打扮，束发的螺旋形发髻顶在头顶，其余墨发披散在背后。凝采彤望得有些痴了，她也想拥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青丝，之后学着师父轻舒广袖，仪式锦袍加身。
肖莫真人怜惜的凝视着她，读得懂琥珀眼眸中深根固蒂的惆怅。彤儿爱撒娇的天性并非领来时就是这样，经过他慢慢如仙草般悉心培育，建立和加深了师徒之间的感情，由此使彤儿对他有所依赖。她真正的爹娘他不知道，曾掐指算过，一胞同体生于天地。值得令人反复推敲的卜卦，她的另一个魂魄迷失在哪里？天地间皆有两面，好比太阳代表白日，月亮代表晚上，事物皆有双刃，彤儿也有两个彤儿，她不是一般人，所以千叮万嘱不要离开后殿，眼下小脸哭的梨花带雨，他心中免不了一软：“彤儿，近年来你可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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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的今天，凝采彤在宫里等着师父从外面办事回来，并且身边多了一个比她皮肤还要黑点的女娃，看上去与她半大不小，凝采彤非常高兴的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她短发齐至耳垂，衣褛残破不堪呈咸菜色，脚上的鞋子甚至破了好几个洞露出脏脏的脚趾头，唯独胸口上挂着一只翠蝶比较有价值外，凝采彤以为师父捡了个小乞丐回来，可定睛打量：她目光犀利有神，两眉斜飞入鬓，身板子挺的直直的，透着一身傲骨，俗称就是命硬啦。
讨厌这个新来的与师父对视后还不肯告诉她的名字，当真以为师父救她于水火，两人就亲密的用眼神交流了？哼，凝采彤非得插在两人中间说：“师，她不会是个哑巴吧？”
那人瞪了凝采彤一眼，冷哼：“肖莫师父，你小徒弟的修智想象很丰富呐？”不久她便后悔自己的挑衅，她听见肖莫真人的诡异笑后，不停的挠着手臂，嘴里叨念：“起鸡皮疙瘩了...呃...肖莫师父，拜托你以后不要笑，听起来毛毛的，还以为身处在哪个山巫老林里呢.......”
凝采彤闻言不客气的说：“我就是喜欢师父这样笑，嚯嚯嚯...嚯嚯嚯...”艰涩的笑了几声，女娃当看神经一样在师徒两人身上来回扫，最后嘟哝了句：“果然师徒血浓于水。”
肖莫真人想笑，牵动的嘴角甚是不明显，眼里满含浓浓笑意：“从今日起，你就叫雅竹了。”
女娃摩挲下巴，这名儿取的好，竹乃四季青翠之树，凌霜傲雨，常有文人雅士自封君子如竹。凝采彤看出他眼中的得意，皱着鼻子斜睨：“长这副德行还想做真君子，小人眼鼻，蒙阴我师门之下，加上我入门比你早，雅竹师妹是否唤一声彤师姐，彤圣姑啊？”小人得志的天性换做人当，凝采彤双手环抱在胸前抬高下巴。肖莫真人抚摸两只小脑袋瓜，心念两个活宝以后有的他头疼了。
雅竹齿冷：“豆芽充扁豆，你羞不羞，唤你一声圣姑看在师父的面子上，休想得寸进尺。师父，我求你别乱摸我的头，摸笨了我跟你急。”肖莫真人一惊，小小年纪就这么迷信？！手立即收回广袖里，嘴唇一憋，可怜兮兮的递了眼凝采彤。
凝采彤啐声不屑：“有句话说，虚心竹有低头叶，你哪点配得上竹了，师应该给你取名为小狗。”欺负师，胆子可不小。女娃的个性绝非讨人疼爱，有道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谁都不服谁，旋即在肖莫真人面前吵得不可开交。他按了按太阳穴，然后压住两人的肩：“以后由雅竹服侍彤儿的起居......”话未说完整，两人互指，异口同声的说道：“我不要！”
两个女娃的眼神在暗中绞劲，最后凝采彤沉不住气的嚷嚷：“凭什么是她，后殿里又不缺人。”
肖莫真人弯下腰宠溺的揉揉她的发丝：“宫里不管辈高辈低，都应当同气连枝，你刚才不是很有师姐的样子么，带个小师妹不成问题的吧？”话堵得凝采彤无语，她就是不喜欢嚣张跋扈的雅竹师妹嘛。
雅竹的眼睛快翻到天上去了，然而她一句话不讲，到底是反对还是默许？肖莫真人捞起两只小手叠在一起，雅竹终于有了反应，有意退缩却被铁匝般的手掌强行按压在凝采彤的手背上：“就这样快乐的决定了。”语落，施加了一个术。
两人无精打采的说不高兴，手上欲要分离却怎么也甩不开。凝采彤大呼师父，肖莫真人晃着五根指头开怀大笑的回他的屋舍午睡去了。留下的两个女娃两眼瞪小眼，表情看不出是善类。凝采彤中途说会解术，谁料肖莫真人施了双重咒术，害她法术反弹，两人双手粘得更加持久。雅竹讥讽她修术不到家，凝采彤欲哭无泪，铁青着脸跟雅竹七拐八拐的在宫里闲逛，之后反客为主帮雅竹小师妹认路。
毕竟两人年龄相仿，孩子天性，哪会有深仇大恨。一路上有不少人称赞圣姑懂事多礼，认真的为新来的介绍每个宫和每个宫里的用处，另一个听的很仔细，点漆的眼珠扫着殿里任何一件装饰物，不懂就问，颇有些好学生的样子。
到了用午膳的时候，两人仍旧“亲密无间”的手牵手，凝采彤巴不得挖个坑把自己埋了，这法术怎么还不失效。左手握着筷子根本夹不到食物吃。她可是十足十的右撇子，换了汤匙，同样动作笨拙，菜全糟蹋到桌上。雅竹看不过去，夹了鱼肚上最大最厚一块肉对着凝采彤说：“张嘴。”
凝采彤乖巧的张开粉唇，眼睛里像在问：给我的？给我的？鲜美的鱼肉入口，凝采彤眯着眼说不出的幸福。到最后有一半的菜的全喂进她的嘴里，等回神时，记得雅竹吃得不多，问她饿不饿，叫厨娘包点鱼丝馒头，雅竹出人意料的回答半饱够矣。凝采彤跟着话尾打了个饱嗝。收拾碗筷的侍女捂着嘴偷笑，说两人的感情真好。雅竹拉着她往门外跑，怪丢人的。
吃饱喝足，凝采彤“牵”着她去通天宝殿看书。雅竹吹嘘她第一次见到那么大的书库，怀着兴奋小心翼翼的询问：“我也可以看这些书么？”她是新进宫的，谈不上资格，可这小圣姑一点不防外人，你叫她如何不蠢蠢欲动呢？
凝采彤挺起胸膛：“带你来，自然陪着一块看，我每天看书要花三、四个时辰，师有时会考我功课呢。”
雅竹已经开始挑选了，凝采彤浑然一种优越感，时不时点下师父的名，提醒雅竹争不过她的，她的师岂能让别人瓜分了去。选定书后两人格外安静的偎坐在一起看书。
此时不如彼一时，因为身边多了雅竹，凝采彤不禁走神偷瞄，暗脑她一身落魄打扮竟跟她出入那么多神圣明镜的地方，还一同上了桌没有反胃......她是不是习以为常了？
瞄到她胸口上的玉佩，青翠欲滴泛着一层绿波，漂亮的东西谁都会爱不释手，凝采彤伸出左手缓缓接近玉佩。
霎时，传来书本闭合的沉重声，接着一个清脆的，挑起神经的巴掌声落在手背上留下指印，凝采彤惊跳之后拧起眉心，捧着受伤的手放声说：“干嘛那么小气，不就借来小看下。”
雅竹的样子似乎比她还要紧张，握着翠蝶的骨节发白：“你师父没教你别人的东西是不能乱碰的吗？”凝采彤被训的哑口无言，的确是自己不对，可是...可是...她待她不错呀，起码可以算作为朋友了吧......朋友之间不是无话之谈的么。
雅竹见她神色茫然，摇头圣姑不是一般的迟钝，左手扯下脖子上的红线，把玉塞入怀中藏好。然发现不知何时咒术消失。凝采彤一动不动傻站在原地，雅竹将书推到她怀里转身即走。凝采彤小小声的说了句“对不起”伴着夕阳西下，彩云翻滚。
作者有话说第24章 番外 梵气斗姆宫之谊切苔岑 前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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