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禁区》深夜灯塔

15、第15章 带走

　　门外的人正赤手空拳地严阵以待，因为蔚冥事先叮嘱过，没有他的允许绝不能动那些杀伤性武器。一群非战斗系员工，紧张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准备发生意外第一时间冲上去。
　　然而意外发生是发生了，却和他们想的不太一样。
　　蔚冥抱在怀里的人浑身湿润，带着上尉标识的白大褂穿在乌渡身上，露出深陷的锁骨和紧致的小腿。透明的粘液从柔软的银发和线条优美的小腿滑落直至脚趾尖，滴落在地上。
　　蔚冥垂下眼睛，黑色的睫毛和深邃的浓眉交相辉映，投下一片鸦翼般的阴影。谁也不看，一句话也没说，等待人群给他让出一条路。
　　此情此景实在过于诡异，所有人都愣住了，一时间无法分辨，刚才实验室发出那么大的动静，俩人到底是在干嘛？
　　有人太过于紧张，手里的枪突然走火，直接打在了乌渡头旁边的花瓶上。
　　景德镇的陶瓷花瓶“啪”地一声四分五裂，蔚冥快速回身一挡，护住了乌渡的脑袋，强劲的冲击将碎片猛地溅出，全部嵌入了蔚冥后背。
　　后者脸色瞬间黯下来，下颌收紧，眼神凌厉地在人群中冷冷一扫，周围的气压顿时又低了五度。
　　最后，大家还是沉默地朝两边分散开，让出了一条路。

　　仿佛三天前的景象又重演了一遍，蔚冥抱着乌渡一步步穿过航舰的走廊，路过当天那个冥想玻璃栈道。
　　“你看，那边是月球，是我们这里的月亮。”蔚冥调转了个方向，怀里的人小腿勾出好看的弧度，干干净净豆蔻样的脚尖指向窗外的月球。
　　见他迟迟没说话，蔚冥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然而因为乌渡个子本就不矮，肩颈修长，这么一低就蹭到了他的额头。
　　只见怀中人无意识地轻轻皱眉，揉了揉额上被蔚冥胡茬划到的地方。
　　乌渡头发差不多已经被蔚冥的体温烘干了，一缕一缕地趴在额前，眼睛一眨不眨看向墙外无垠的宇宙，无数小星球以难解的参数排列在一起，映在他漂亮的眼底。
　　人类花了很长时间，期望能找到另一个宇宙的存在。
　　原来在他的眼睛里。
　　蔚冥心底软软一沉，仿佛堆积的沙塔承受不住湿气的重量，坠落在那人的眼底。
　　“军团上没有真的月亮。”半晌，乌渡开口，声音有些低沉。
　　“我知道。”蔚冥移动双腿又重新走起来，但他感觉不到双腿的重量，唯一有实感的，只有触碰着那人身体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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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给你拿通讯仪器。”来航舰之前，乌渡的手腕终端和瞳膜终端都已经被组织收走，这也是情有可原的，少校级别的通信终端怎么能随便放置。
　　乌渡坐在床上环顾着新房间，心下一惊。
　　这间房明显是事先准备好的，看不见丝毫使用过的痕迹，一切整洁如新。茶几上是他爱看的杂志，桌子上摆着带露水的百合花。独立卫浴加上能看见宇宙的透明窗户，这在任何星际航舰上都属于很高级的配置了。
　　乌渡拉开衣柜门，里面一水的黑白米色·，各种材质连尺码都精准得一分不差。
　　一阵恐惧漫上乌渡心头。周遭事物就像一个巨大的圈套，他无论往哪走，都会落入对方的陷阱。
　　他必须时时警惕，他必须正确使用天迹，选出那条最完美的路。
　　然后射杀。

　　蔚冥前脚刚踏出房间，后脚转了个角度，随意问了一句：“你不想要力量吗？少校？”
　　乌渡愣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不想要吗？力量？”蔚冥把身体全部转过来，露出他特有的孩童般真诚的笑容，看向乌渡。
　　他当然想要，力量诶，小时候在那个暴雨天气，他学着电影里的人跪下祈祷，祈求上帝给自己一个厉害的天迹，让他能保护自己，把那些眼神隐秘心怀不轨的人全部杀掉。
　　现在只是一个和当初相似的情况，他却犹豫了。
　　归根结底，他没办法相信蔚冥，
　　只能靠自己。他知道，一直以来，他都是自己救自己。
　　蔚冥没等他的答案，轻轻收了另一只脚，消失在缓缓关合的门后。
　　“所有人，除了值班员工外，会议室集合。”确定乌渡听不到之后，蔚冥一边走一边靠近手腕终端低声下令，眼神一改刚才的纯真无害，像只捕猎期的饥饿野兽。
　　“哦对了，把我刮胡刀拿过来。”蔚冥摸了摸刚才触碰到乌渡额头的下巴，想到那人清清冷冷地皱眉，嫌他一夜未刮的胡子太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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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几个人等在会议室里，或表情凝重或焦躁难安，看到蔚冥毫发无伤地走了进来，都明显地松了口气。
　　但谁也不敢开口问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田青站起来打开悬空荧幕，一个几分钟的视频清晰地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刚才乌渡引发的量子震动，不仅炸碎了他的培养仓，还精准爆破了实验室的几个主要监控器，其中云端的储备也被电流顺着震频摸过去烧了，现在这个视频是技术部加急修复好的，还比较模糊，事出紧急，先给大家看一下。”
　　“有东西？”樱宝眯着眼睛凑近去看屏幕上的画面。
　　田青按了一下播放键，画面开始慢慢流动，时不时地能听到实验室仪器运转的声音。
　　蔚冥接过田青准备好的自动出沫刮胡刀片，一边在脸上移动一边看。

　　那是一段监控视频，时间显示是昨天半夜一点四十五分。
　　视频里，乌渡轻轻贴在透明仓壁边上，抬起了右手。
　　几厘米外的027灵魂体，也“面对”着乌渡，抬起了同一边的手。
　　说面对不太恰当，灵魂体就像一团白色透明的肥皂泡，实际上是没有正反的。
　　乌渡好像很有乐趣般，又向左偏了偏头。
　　对面，027也偏了偏头，两人就如同镜像版完美契合，其间隙落差不超过一微秒，看起来就如同027预判了乌渡的所有行动一样。
　　两人就这么玩了一会儿，乌渡明显感觉有些无聊，低声说了句什么，过了片刻，便有人打开实验室的门走了进来。
　　视频里的蔚冥无知无觉，进门之后坐了下来，头枕在乌渡脚下的培养仓底座上，以一种极其不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觉了。

　　几分钟的监控，至少可以说明三个问题。
　　一是乌渡早就清醒了，他在透明的水缸里观察着来来去去的人，伺机而动。
　　二是27号灵魂体和乌渡有共鸣。
　　三是，乌渡在以一种奇异的方式控制着蔚冥，不是心理上的，而是生理上的控制。

　　视频结束了，会议室立马陷入了一阵沉默。
　　这个人太可怕了，他还没有被移植灵魂实现产品升级，就能在手无寸铁的基础上实现量子精准爆破，能自动降低生命体征，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操控大活人，而且这个大活人也算是航舰上令人闻风丧胆的鬼见愁级别活人了。
　　“领导？”田青看向蔚冥。
　　蔚冥深深点头：“我知道，一件一件来吧。”说着用手指敲了敲桌子，让大家集中注意力。
　　“田青，参考前两天的时间表，再多排出一倍的工作量，全天候值班，24小时盯着监控，如果有一点异常立刻在公频告知。万一出现问题，按照前天排练好的方式应对，谁也别给我手忙脚乱，更不准在没有我允许的情况下擅自开枪。出了事老子豁出命来保你们，谁也别他妈对着他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