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异变方向是什么》阮乎乎

3、开工

　　第二天日上三竿。

　　堂圆的睡眠质量相当好，沾枕头三秒夸张了，一分钟内必定能睡着，不睡足十个小时谁来打扰基本都没用。

　　堂母已经在酣睡的堂圆耳边念叨了一个小时，此时堂圆终于有醒过来的迹象。

　　“堂小肉！你的妈妈和爸爸昨天才和你相见，你哪里来的踏实觉能睡到十一点？

　　还、还把骨灰放在床头，也不怕爸爸妈妈晚上来爬你窗户。

　　乖女儿，醒醒吧，去把妈骨灰扬了，就扬咱家护城河，我天天围着你转。

　　……”

　　堂圆睡醒了，是自然醒，一睁眼就看到堂母飘在自己面前，360度地扭着自己的头转。

　　“妈……虽然你是鬼了，也得注意一下形象，天天在家臭美的人可不兴露脑花啊。”

　　“啊？是啊，我最爱美了，我那只新口红还在梳妆柜里吗？”堂母说着就往外飘，飘回自己的卧室找那只自己念叨的口红。

　　堂圆呈大字躺在复古的床上，望着头上雕琢精美天花板发呆。

　　“诶，肉肉醒啦……哦，忘了自己是鬼，没注意就直接进来了。”堂父刚飘过半个身子，另一半在墙的那边，说完话后默默退出去。

　　“叩叩叩。”

　　“进来吧爸。”

　　“这身体太方便了，去哪直接穿过去，门都快忘了朝哪儿打开。”堂父自觉地挪了个小凳放在堂圆床边，坐到小凳上开始跟堂圆说事情。

　　“爸，保持这个姿势累不。”堂圆想说：也是只鬼了，有□□的时候，坐坐还行，这会坐凳子的模样，只会让堂圆怀疑作为鬼的父亲深蹲会不会瘦腿。

　　“这不，成了鬼也得有点仪式感嘛。”

　　堂圆扶额，成了鬼的父母好像比之前更不正常了。

　　“我来不是说这个的。”堂爸保持着深蹲姿势，双手左右膝盖撑着，脸上有些扭捏的表情，特别像在卫某间的状态。

　　“爸，有啥直接说，还有，你还是飘着吧……”看起来可能不是很顺畅的样子。

　　堂爸听着女儿体贴的话，口里的话更不好意思说出来了。

　　大眼瞪小眼中……

　　“爸，干啥呢，有什么直说，我能满足的尽力满足，你要让我窜天遁地女儿就真的做不到了。”堂圆没有堂父能憋，率先开口。

　　堂爸嘿嘿一笑：“就是跟你商量，咱家那丧葬用品制作得记上日程了，不然家里都快没粮食了，民以食为天呀！肉肉！”

　　堂爸不好意思地拿出昨天堂圆给的那根红蜡烛，作为新鬼，堂爸哪吃过对鬼来说这么好吃的东西，一整晚都在啃，把一根三十厘米长的蜡烛啃到只剩一个指节长。

　　堂圆：“……”

　　平时一根蜡烛能管半个月，堂爸一通宵就给啃没了。

　　堂家传下来的丧葬用品厂生意非常惨淡，虽然建筑被保留的很好，但是政府不允许古建筑买卖，堂家族谱上第一页就是不允许后代放弃堂家这个厂。

　　堂家的人都觉得丧葬用品厂晦气，既不能变现，又不愿意自住，还不能出租，自然当初堂父堂母决定带堂圆回厂里生活的时候老家的兄弟姐妹和长辈们都没有异议，甚至觉得他们去老厂里去生活有些不妥，才会凑一凑给堂父堂母三十万的补偿费。

　　丧葬用品现在不好卖，华夏禁止烧纸明火，一些老丧葬习俗也在慢慢改变。

　　厂子在理市市中心，市中心有个丧葬用品厂也是稀奇，建筑内岁月静好带着古老的历史感，建筑外是高楼大厦楼宇林立。

　　堂圆一家住进厂里不久，堂父堂母就决定把厂子的招牌换下来，改个名字——【汤圆丧葬用品厂】

　　取下牌匾的时候，堂父发现牌匾后面夹着一张金属片，这上面竟然有一些文字：

　　府邸有灵，堂氏有杰；
　　后辈善待砖瓦，必报之长安。

　　这话一出，堂父堂母当下就掐灭了把这改造成特色民宿的想法，

　　府邸确实有灵，刚来这的时候，小堂圆都跟老宅子里的鬼魂们商量好了，厂房的制作工具他们会用，不仅做出来了，做的一看品质就不错，不然堂父堂母又怎么会想重操堂氏祖宗的旧业呢。

　　最主要的是不花钱，丧葬用品的原料很便宜，这些鬼啊都是堂家历史上的祖先、仆人，做鬼了给点纸钱，来两根蜡烛就是每月的报酬。

　　还能怎么着呢，守着老宅子的一砖一瓦呗。

　　来时堂家补贴堂圆一家三十万，堂父堂母手里也有二三万的积蓄，但也不能坐吃山空，堂父堂母在老家有一手好的木工活，堂母擅雕，堂父善编，总的来说，靠各种渠道，堂父堂母也能给家里补贴一点家用。

　　堂圆不一样了，她会暗地里去解决一些委托，这十年间堂圆也只接过九次，一共赚了五六万，学费生活费也足够了，堂父堂母也知道，每每女儿带着一两只新鬼回家都会跟他们夫妻俩报备一声。

　　但也多亏了家里有鬼，那些小偷、想爬进来探险、想翻进来拍摄的心怀鬼胎的人都被吓跑了，也因此理市里一直有坊间传闻市中心那家历史久远的【丧葬用品厂】闹鬼。

　　如今堂父堂母都成了鬼，整个【汤圆丧葬用品厂】里只有堂圆一个活人。

　　“唉。”堂圆浅浅地叹口气。

　　“哎！哎！肉肉咋还叹起气了呢？你爸和妈就少吃点，少吃点啊。”堂父急的，从来没见自家女儿这么忧愁过。

　　“在想怎么赚钱。”

　　堂圆轻微地皱着眉头，接一些驱鬼单子？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当初她看学费也攒的差不多后，她把接单专用的电话号给注销了，干这行的话靠的就是口碑，不容易再起来。

　　自家的丧葬用品一直没有怎么对外销售，都是靠附近的人偶尔来买买和一些回头客勉强维持，堂父堂母也没真想靠卖丧葬品赚多少钱，不仅是政策不太友好，她家厂子地理位置就不好，别的产品放市中心这个位置，可能顾客们会不请自来，这丧葬用品……都市丽人们谁下班手里提一麻袋纸钱、红蜡烛，抱个骨灰盒……回去？

　　所以说在市里他们家丧葬用品基本上就卖不出去，厂子的鬼工人们开工一天的量，就够他们家一年卖的和工人们小半年的口粮。

　　再说，华夏有个出名的产丧葬用品的县，荣华县，全华夏99％的丧葬用品都是荣华县里产的，哪比得过人家，那做的东西是创意百出，写字楼、皇宫、别墅、苹果101、108个不重样的仆人……海景房配沙滩的都有。

　　堂圆家……目前只主打四种产品：纸钱、蜡烛和香。

　　不如先卖自家的丧葬用品吧，一来现在网络发达，她可以靠流量大的软件打广告，二来直播带货也很流行，先试试，从堂母生前做的精致骨灰盒开始。

　　=====

　　“一、二、三……八个，加上爸妈我们就只有八个、鬼。”

　　堂圆怎么跟堂母说整个家里加上夫妻俩就八只鬼，堂母也不信，而且非要让堂圆把他们叫出来认识。

　　堂圆去到摆放牌位的房间，这里摆放着六个牌位，四位堂家祖宗，两位堂家忠心的仆人，这六位都是在原【堂氏丧葬用品厂】寿终正寝的。

　　原来带回来作怪的孤魂野鬼有的逐渐消散，有的去投胎了，兜兜转转还是剩下堂家的祖宗们。

　　堂圆食指蜷缩，倒扣在桌子上，轻轻敲了两声：“叩叩。”

　　“老板啊，这不是还没到发工资吗？”上次拿着笤帚要扫堂父堂母出门的二爷不知道从哪飘来。

　　“诶~大当家的，来咯来咯！”第二个出现的是个老嬷嬷。

　　很快六个牌位的鬼都到齐了。

　　堂父堂母：“啊——这——”

　　一屋子看起来年纪都超过八十的老头老太太。

　　“爷奶们，这是我的父母，堂国华和陆凤闵，以后他们俩会跟着爷奶们开工。”

　　“爸妈，这是太太太曾大爷堂大石，太太太曾二爷堂二石，太……咳。”堂圆一下卡嗓子了。

　　“哎哟，大当家的累的，随便介绍介绍就得了呗，大家说是吧？”老嬷嬷指挥全局。

　　“要不大当家不嫌弃，老身帮您说说？”老嬷嬷扛起重担。

　　堂圆点点头。

　　“欸~ 这是大石媳妇铁翠翠 ，二石媳妇柳清清，我是他俩的乳娘，俩孩子都是我带大，看着成亲的……哦，我叫左小妹，这是大石的体己兄弟，熊林文。”

　　老嬷嬷说的堂大石、堂二石是两位堂家老祖宗的乳名，老嬷嬷叫惯了自然顺口地介绍了出来。

　　一阵互相寒暄后，堂圆给大家商量了接下来厂子的工作计划。

　　“咱们先一周做一百根红蜡烛，五十根白蜡烛，五十斤纸钱，往后咱们厂还得做大，就靠大家的坚持了。”堂圆瞪着一双猫眼，脸上没什么表情地握拳。

　　“老板这点工作还要你亲自来吩咐，之前不都一天干完小半年的活嘛？”大爷堂大石屏息了半天原来是说这，他还以为是什么牌位被烧的大事呢。

　　堂圆也想多干点，钱包不允许，买原材料得花钱呀！先慢慢来吧，虽然赔偿款一百八十多万，但堂圆总有一种钱不够花的直觉，特别是堂父堂母变成鬼之后，这种直觉越来越明显，堂圆觉得自己也越来越抠门了。

　　堂圆也很奇怪，为什么鬼能碰丧葬用品制作的工具，但没办法长时间使用其他东西，而且，就以蜡烛为例，鬼做的蜡烛最合鬼的口味，堂圆试过，用料一样，质量差不多，她做出来的蜡烛鬼吃着就是有股怪味。

　　可能是她身上的活人味掺到了蜡烛里。

　　“等咱们接到大单，就有的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