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一章:受人之托 ...
-
钱倩就叫钱倩,不是欠钱,不是倩倩,也不是钱钱,更不是欠扁。她还有一个名字叫浅浅,这名字是我的专利。别人不能叫。
起初,钱倩说她是我的红颜知己。
后来她又勾着我的肩膀,说我是她的知己!
我郁闷地扳着手指算了一下,发现“红颜知己”四个字被她五五分账之后,只剩下红颜了。
钱倩提出的任何要求我都无法拒绝。
因为很久之前,有一次我不小心把她的名字写成了“钱债”。而且是写在学校的公告栏上。
那时候学校要求各班级推荐学习积极分子。我是学习委员,把名字上报学校的时候,把她的名字写错了。没料到学校宣传部的老师也跟着我一样迷糊,于是“钱债”就出现在了学校公告栏上,并且引起了全校师生围观。大家都为这个鬼斧神工的名字啧啧称奇。
其实在事实上,姓钱的人,未必不会欠债。某种程度上我只是在描述一种客观的事实而已。
这话不能让钱倩听见。否则我的血肉之躯都会被拍在墙上,抠都抠不下来呀!那个惨绝人寰啊!!!
我无声的辩解浅浅没有听见,但仍然被政教处迷糊的老师害惨了(好像不能怪老师……)。
钱倩知道之后,到处告我的状。她以女性的楚楚可怜博得了很多人的同情。我感觉无论走到到哪里都有批判的目光朝我射来,到后来我都觉得自己罪孽深重不可饶恕了。
这件事给我的教训是:千万不要得罪女人。
事情的真相已经遥远的好像发生在石器时代,只记得被她添油加醋涂抹过后的表象。但是她好像依然记得,并且老是拿这件事来压我。我估计如果不离她远一点的话,她要拿这件事压我一辈子。
但是现在她依旧阴魂未散。所以当她打电话叫我替她去火车站接一个同学的时候,我三话不说就答应了。
我说我三话不说,是因为我说了二话。
当我知道要接的是一个姑娘时,我还了下价:“那姑娘漂亮不?漂亮我就把她接到学校来,不漂亮我就给她贴上胶布打包重新发上火车。”
钱倩说了一声“切”,有恃无恐地挂断了电话。
我提前半个小时来到火车站,在火车站等了三个小时,最后花了半个小时才找到那姑娘。
提前半个小时到,是因为我觉得这是作为男士的礼貌。
等三个小时,是因为火车晚点了。
花了半个小时找到她,并不是因为她是拇指姑娘,要在人海中打着显微镜来找。而是因为那姑娘有点迷糊。
在之前的电话中,我就觉得这姑娘很可爱了。
首先我觉得她的声音很好听,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小时候吃过的棉花糖的味道,并且这味道好像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当我嗅到从手机里传出来棉花糖的味道时。我觉得不是我的手机坏掉了,就是我的脑子秀逗了。
我问她穿什么衣服,以便在火车站的人山人海中把她捞出来。
她格格地笑,说我说话很有趣。她说她穿的是牛仔裤,头发有点长,中等个。
我问道,不是穿白色裙子吗?
她格格地笑,天真地问道,为什么要穿白色的裙子啊?
因为我觉得有这么好听的声音的姑娘就应该穿白色的裙子的。
她又格格地笑,说我这个人很有趣。
有趣的话谁都会说,即使无趣的人偶尔也会说。并且无趣的人偶尔说句有趣的话,就会显得特别有趣。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趣,无趣的人是装不来有趣的。
比如我这个人,刻板到每天在6:30起床。绝不会提前一分钟,或者退后一分钟,眼睛像受了诅咒一样,一定会在6:30睁开。每天在练功房待的时间比在教室的时间长,一天出的汗,比别人一年出的汗都多,一年受的伤,比别人一辈子受的伤都多。居然有人说我有趣!
我觉得她真的很可爱。
她出站之后,始终不能准确地说出自己的位置。
她说她在6号出站口。
我风风火火地赶到6号出站口,她又告诉我原来她是在8号出站口。因为她发现墙壁上的那个“8”掉了一些油漆,仔细看了之后才发现原来不是6,而是8。
这件事说明那姑娘有点迷糊。
犯点小迷糊的姑娘都很可爱。
那姑娘有点迷糊,所以她应该可爱。
这是我蹭钱倩的专业课的时候,学来的“三段论”。
我一边在想着三段论,一边马不停蹄地赶到8号出站口。
向左看,我看见好几个穿着牛仔裤的女孩。向右看,我看见好几个头发有点长的女孩。向前看,我看见好几个中等个的女孩。
但是就是没有穿着牛仔裤的、头发又有点长的、中等个的女孩。
当我跑了N趟冤枉路之后,她说她已经在售票厅门口,我一路狂奔,朝售票厅走去,觉得这姑娘可能不可爱。
刚刚说了,有点“迷糊”的姑娘才可爱,可是这姑娘是有点“糊涂”!不符合三段论的立论。所以我觉得这姑娘可能不可爱。
要么就是这姑娘不可爱,要么就是这姑娘故意玩我。
虽然她可能不可爱,但是我不可能不过去。
在十米开外,我看见一个穿着牛仔裤、头发有点长的中等个姑娘在左顾右盼,脚下被几个怪兽一样恐怖的箱子包围着。
我不是怪兽终结者——奥特曼,不会一看见怪兽就兴奋得胸口发光,只好硬着头皮,怀着赴死的心情朝她走过去。
一步,一步,一步……
当我看到她弯弯的睫毛和深深的酒窝时,不由自主地挺了挺胸膛。
互相认识之后,又寒暄了几句,我把行李全都甩到肩上。
因为春运还没有结束,所以“火车站周围方圆一公里内不准停出租车”的规定还没有取消。我不得不拖着大怪兽和小怪兽在人群中蛇形。
我问,你怎么这么多箱子啊?你是离家上学,还是离家出走啊?
那姑娘格格地笑,然后打了我一拳。
真是一点都不体贴啊,我感觉浑身的肌肉都在抽搐了,她还要火上浇油。
幸好外套够厚,背带勒在肩上不觉得很疼。
但是不是如果没有厚重的外套,我就可以离你的拳头近一点?
不过说实在的,她的笑声比在电话里更好听。
后来有一天,钱倩问我,怎么原意死心塌地在火车站等三个小时。
我说那是因为受人之托,要忠人之事。这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我作为中华儿女,要把这种精神发扬光大。
钱倩翘着嘴朝我竖中指。
那姑娘的声音很好听,听起来有股棉花糖的甜味。
这是直接原因。
当时我的行动都被这个直接意愿支配着,还范不着生死关头似的考验我一些传统美德之类的高尚原因。
传统美德绝不是平时端着茶,在口上说的,而是在重要事情面前才会被考验出来。
如果那姑娘的声音不好听,或者说虽然很好听,但不是像棉花糖,而是像大白兔奶糖、巧克力糖。
我就可能拂开漂浮在表面的这个原因,而试着深捞一下传统美德之类的高尚情操。如果没有捞到,那我可能会告诉浅浅:这活儿我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