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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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过得很快。
第一场秋雨伴随着阵阵桂花香落了下来。
一场秋雨一场寒。
皇帝的身体也日益消沉，逐渐变得连早朝都没法上，政务几乎都压在了秦朝身上。
看样子，他是挺不过这个秋天了。
秦朝从宫里回来后，一直有些犹犹豫豫的。
“想问什么就直说。”在秦朝数不清多少次地偷偷看他之后，月舒忍不住发话了。
“他们说，皇帝身体变差都是因为你。”秦朝咬咬牙说出来了。
“你信吗？”月舒失笑。
秦朝摇摇头：“自然是不信的，可......”
“可宫中都那么说，先是以鬼神之说谣传，你担心你父亲的身体是因为我暗中做了什么手脚，但碍于我是你先生又不敢直接发问。”月舒边说边观察秦朝的脸色变化，秦朝有些脸红。
他接着往下说：“你放心，皇帝的身体早年就被酒色掏空，今年冬日又格外冷，自然会发病，只是春日夏日他又不懂得收敛，现在也只不过是爆发了出来。估计，是挺不过这个冬天了。”
小兔崽子，别人不知道秦朝在想什么，他知道的可是一清二楚。
皇帝是有些病，也不至于那么严重，起码不会活不过秋天。
后来皇帝发病时他也有去探望，太医院瞧不出来，他可是一清二楚——皇帝中了花柳楼中助兴的药物。
那药物无毒无害，太医自然是没发现，只以为当今圣上火气旺盛，泻火就足够了，可他身体亏空，若是泄了火身体又会垮下去，不泻火又过于难受。
月舒听老板娘说了，秦朝那小子近日以来没少去那花柳楼，估计是要那药物去了。
但最近事态紧急，月舒对于秦朝此举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反正不是他父亲。
一些顽固世家已经被拔除的差不多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他们等的就是这股东风。
在山茶花（十一月）开得最旺盛的时候，皇帝崩了。
月舒和秦朝在皇帝身边看着他的呼吸渐渐消失。
对于自己这个哥哥去世，月舒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感情，秦朝倒是“情真意切”地哭的快要晕厥。
若不是月舒对他做了什么心知肚明，此时怕不是也要被他骗过去以为他们有多么父慈子孝了。
皇帝在去世前立了太子，这皇位接下来自然要传给秦朝的。
总算是过了这关了。月舒看着年轻的帝王欣慰的想、
史书记载，先帝驾崩后，皇太子秦朝即位，帝号乾，乾帝登基，因其尚在孝期，故一切从简。
乾帝即位，征军饷，赏军队，收失地，灭蛮族，可谓太平盛世。
再说柳明决这厢。
自柳明决走后，在秋日——他第一次遇见月舒那天，终于收复了前些年失去的城池。
但是，军饷不够了。
好在先前的战争已经足够震慑蛮族，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接下来他便在等待着。
等待月舒传来的好消息。
只是没想到，先等来的确实那蛮族。
军中有人告密！
他想起来前几日副将说那刘家的小公子鬼鬼祟祟，先前刘家便是因为勾结外族被满族抄斩，只是有一块免死金牌使得那刘家小公子刘毅保了一命。
没想到刘毅居然还和那蛮族有勾结。
柳明决当机立断去了他的帐篷，掀开一看——刘毅果然不在其中。
蛮族来势汹汹，看样子是料定了他们没了粮草，现下已是捉襟见肘。
“将军！”副将忧心。
柳明决咬牙：“迎战！”
“是！”万千将士誓死一搏，本以为这是死局了，可没想到远处来了一簇兵马——是援军！
很快，那蛮族便溃不成军。
领头的人给他带了封信，是月舒写的。
信上大概阐明了皇帝驾崩秦朝即位，这军饷自然也给送来了，叫他不必担心，只管打仗就好。
最后，月舒说，我很想你。
柳明决将这封信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终于决定乘胜追击，一股气打到蛮族的都城去！
说的轻松，可真的打到他们都城时，又到了冬日。
柳明决骑着马，想起去年冬日，好像也是这个时候，他奉命送二公主秦禾出关联姻。
他想起当初自己向秦禾承诺，自当还天下一个海清河晏，太平盛世，他现如今，也算是来接秦禾回家了。
“柳大将军，我们已经在此处恭候多时了。”柳明决抬头，看到了站在城墙下的蛮族首领乌尔禾，他身旁，是被压着的秦禾。
“早就听闻中原的柳大将军骁勇善战，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他大笑，“不过我这里还有一个你们中原的女人，好像还是那尊贵的二公主，不知将军意下如何啊？”
这蛮族中原话说的倒是一套一套的，他看着乌尔禾身边逃出去的刘毅，刘毅目光躲躲闪闪不敢与他对视，想来恶毒的法子是他想的了。
秦禾看着长大了，只是在这草原风吹日晒的黑了些，也不像在宫中那般养尊处优，此时被乌尔禾压在城墙上看着很是狼狈，但她的眼睛却是亮的。
“将军——！”不知她瘦弱的身体从哪里爆发出的力量，竟冲着柳明决大声喊道：“别管我，将军，您别忘了当初我们的约定！”
柳明决抬头看着她，看见她含泪的双眸，微微颤抖的身体，还有她的身后，猖狂的乌尔禾和畏缩的刘毅。
柳明决纵马，抬手将箭搭上弓，在他们还未反应过来时一箭射中了乌尔禾的心脏，他的笑容就那样僵在了脸上。
乌尔禾手松开了，秦禾掉了下去。
秦禾闭眼，听着耳边呼啸的风声，她想起了自己从出生到后来出嫁，与将军的约定，在蛮族过的屈辱的一年.....她生平所经历的一切都如同走马灯一般在眼前放映，短短十三年的回忆就这样结束了，她想，就这样吧。
紧接着，她跌落进了一个冰冷的怀抱。
将军身着甲胄，冬日的寒霜在他的盔甲上凝了一层薄冰，可秦禾觉得，这是她所拥有过的最温暖的怀抱。
将军说：“公主，臣来接您回家了。”
她经年的压抑，在周围将士的厮杀声中，在将军的怀抱中爆发了，她终于痛痛快快地哭了出来，哭的撕心裂肺，像是要把这些年的屈辱都哭出来一般。
一切终究是尘埃落定。
蛮族大势已去，他们剩下的不过是残兵败将，他们多年的敌人就在此刻消失了。
结束了。
月舒看着前方传来的战报，感觉身上的担子总算是放下来了。
年关将近，家家户户喜气洋洋，不仅仅是因为过年团圆，还有收复失地，攘除奸凶之喜。
月舒觉得这半年过得十分漫长，好在也算是到头了，他无比期盼着柳明决的归来。
将军归来那日，京城的初雪也落了下来。
满城百姓夹道欢迎，万人空巷只为迎接他们的大将军。
将军骑着高头大马接受万人膜拜，月舒站在一旁看着，这是他的将军啊。
将军好像在和旁边人谈论着什么，不经意间转头，一眼便看到了月舒。
他们隔着人山人海对视。
月舒想，真好啊。
他们都还活着。
柳明决看到月舒，有些想不管不顾地下马走向月舒，管他什么庆功宴回宫复命，都跟他没关系！
可他忍住了。
他们之后还有着大把时间。
副将看到将军往旁边看了一眼就笑的满脸春意荡漾，就识趣的走到一边去了。
接下来的一切都过得飞快，打了胜仗的将军想着刚登基的年轻帝王带回了贺礼，帝王大喜，也为将军的新婚送上了祝福。
他们挑了一个良辰吉日。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
从兹缔结良缘，订成佳偶，赤绳早系，白首永偕。
秦朝在将军府中住了那么久，再怎么迟钝也早就看出他们之间的关系了，只是没想到一向严厉的先生会扮作女子罢了。
这场婚礼，他自然也是参加了的，不过是以学生的身份，来恭贺两位先生新婚。
他本以为接下来先生们就能够帮他处理刚收复的城池、新扩张的版图这些政务，他等了日复一日，最终只等来了一封请辞——来自于将军的。
大意是说相信皇上的能力他也因为战场暗伤不能再为朝廷效力，引咎辞职，希望陛下一切安好。
月舒作为舒王的身份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此时也是找不到人的。
秦朝看到这封折子是，几乎要咬碎了牙：“可恶！”
当初留他一个人在府中学习他们去逛灯会就算了，现如今也留着他一人处理政务真是太过分了！
接下来他又收到了来自月舒的信，只是说相信陛下的能力能处理好这些他和柳明决就去游历了。
在秦朝埋头处理政务时，月舒和柳明决已经到了江南水乡。
这里近日又下了场雨，柳明决撑着伞慢悠悠地朝他们租下的阁楼走去，忽然间听见一首闲适小曲，他抬头，看到了二楼窗边那弹琴的剪影。
里面的人似是心有所感，琴声戛然而止，一双素手推开了窗，他便撞进了一双含笑的眸子。
月舒坐在窗边冲柳明决弯眼。
柳明决也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就像是那年在花柳楼初见，柳明决看见那窗边的身影，谁也想不到，他们最后竟会相伴一生。
这样就好。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 12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