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不识卿》宫梓

3、第二章 生日

　　楼梯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紧接着响起一声口哨，然后，熟悉的声音便飘进了单子卿的耳中：“嗨！我似乎打扰到二位的好事了。”
　　单子卿扭头看去，只见南宫少斜倚着楼梯扶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本就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含着数道冷光。
　　单子卿平躺在地上，而萧凌跨坐在他身上，怎么看都是一幅极其暧昧的景象，虽然知道单子卿不可能会在学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但南宫少就是忍不住的气闷，单子卿身旁的那只粉红色信封，他可不会以为是什么单纯的信件，尤其是信封上那颗仿佛要滴出血的红心，以及红心旁边那用美工笔描绘的“I LOVE YOU ”，深深地刺痛了南宫少的双眼。
　　单子卿安抚般地拍了拍身上的萧凌，微笑道：“我没事，你先回宿舍吧！明天我去找你。”
　　萧凌早已被吓掉了魂儿，加上南宫少突然出现，更加使她不知所措，此刻，单子卿的话仿佛为她丢失的魂魄找到了出路，慌乱地起身，连声再见都没说便跌跌撞撞地离去。
　　萧凌走后，两人许久都没有开口说话，单子卿靠墙而坐，南宫少依旧斜倚着楼梯扶手，气氛有些怪异，直到声控灯自动熄灭，眼前陡然陷入一片黑暗时，南宫少听到一声轻微的抽气声。
　　“你怎么了？”
　　南宫少急切地再次点灯，忽然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单子卿摊开的右手中，殷红一片，额头上的伤口处，血依旧冒个不停。
　　原来他一直捂着额头并非是为了减轻痛楚，而是怕萧凌看到伤口会自责。
　　“你是白痴吗？受伤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南宫少有些气结，三步并作两步地跨到他面前，蹲下身来，拿出手帕为他擦拭血迹。
　　单子卿略微怔了怔，觉得他的话有些耳熟，对了，今天下午在树林里他曾这样骂过南宫少，没想到晚上却被他反过来骂了。
　　“我以为你会有什么话要说，谁知道你一直站着不走，也不说话。”
　　南宫少白了他一眼，“我不说话你就不能先开口吗？我又没堵着你的嘴巴！”
　　南宫少说话的时候，气息一直喷洒在他的脸上，看着面前一张一合的双唇，再听到他说这句话时，单子卿的脑海里不由地浮现了他们接吻的画面。
　　“我和那个女孩没有什么的，只是一起从楼梯上摔了下来而已。”话一出口单子卿便有些后悔，怎么听起来像是他在解释些什么？于是又补充道：“你别误会，我只是怕你乱说出去，坏了人家的名声……”渐渐地消音，看着南宫少唇边逐渐扩大的笑意，单子卿觉得似乎是越描越黑了，最后索性闭口不言。
　　“好了，先做个简单的处理，去医务室上点药吧！”南宫少轻松地从地上一跃而起，刚才郁闷的心情已一扫而空。
　　单子卿刻意地忽略掉他伸出来的手，自行站了起来，“不用那么麻烦，宿舍里有碘酒，我自己处理就行。”
　　南宫少抢先一步捡起了地上的信封，在手中翻看了两眼，投向一旁的垃圾筒，“这么老土的表白方式，想必你也不会接受吧？”
　　单子卿微微皱了皱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恼怒，“那是我的信，你无权替我做处理。”然后又从垃圾筒里找出了那封信，放进口袋里。
　　南宫少看着他的举动，感到十分的不悦，略微挑了一下眉毛，斜眼睨视着单子卿，“难不成你喜欢她？别忘了你是个同性恋。”
　　单子卿周身的空气一下子降了几度，他真的生气了，紧抿着双唇看着南宫少脸上那欠揍的笑容。
　　“哦！对了，我差点忘了！你并非同性恋，男人的话，你非我不行吧？”
　　冷哼一声，单子卿决定不再理会这个欠扁的男人，就当一只疯狗在吠好了，拍拍身上的灰尘，转身下了楼。
　　“喂！那你准备怎么办？接受她吗？不要了吧？她那么丑……”南宫少亦跟在他身后，依旧喋喋不休。
　　直到走到宿舍门口时，南宫少依旧没有离去的意思，靠着墙示意突然站定的单子卿开门。
　　圣启高中是一个半开放半封闭式的学校，学生会主席与副主席有权选择单独住一个宿舍，这也就是当初肖伟强和单子卿极力争夺最后一名副主席的主要原因，当然，更多的还有权利问题，而有的富家子弟则是回家住或是在校外租房子，比如南宫少。
　　这也就是单子卿为什么突然站定，而不打算开门的原因，虽然已经分了手，但南宫少向来是一个不按牌理出牌的人，两人独处一室，谁也不敢肯定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儿，而自己，一向不懂得怎样去拒绝他，即便是说了不，在南宫少面前也往往无效。
　　“怎么不开门？钥匙忘带了吗？”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去？”
　　带笑的眉眼渐渐僵硬，南宫少垂下头，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身边的墙壁，再抬头时，脸上又挂上了笑容，但怎么看都觉得他笑的极为勉强，双眸中隐隐透露着那么一点哀怨，像是一个被抛弃的小孩。
　　“今天，”他缓缓地开口了，声音有些许的低沉，轻叹一声，“不说也罢，你也不会想知道的，其实今天是我的生日，爸妈去美国出差了，那么大的家就我一个人，觉得挺无聊的，所以想来学校看看有没有什么人愿意陪我过生日，不过我的人缘似乎不太好，到现在为止还没找到那么一个人。”
　　单子卿低着头不语，心里却泛起了嘀咕：不是说不说也罢吗？那干嘛还说出来？放在口袋里的手紧握着房门钥匙，还是不想拿出来！
　　“那……就这样吧！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了。”
　　单子卿侧目看着那微弯的背影，孤独与落漠两个词无论怎么拼凑都显得和眼前的那个身形不想搭，但偏偏，它们却出现在了他身上。
　　“进来吧！”于是，这句话还未经过大脑便从嘴里溜了出来。
　　“什么？”南宫少转身，脸上的表情有些疑惑。
　　单子卿懊恼地骂自己多事，打开了宿舍门，“你若不进来我就关门了！”
　　“我进！我进！”南宫少终于在房门合上的那一瞬间闪进了屋，在心里小小地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单子卿向来吃软不吃硬，必要时要懂得以退为进。
　　“真是不好意思啊！这么麻烦你，我心里真的很过意不去，不如明天我请你吃饭吧？”
　　单子卿白了一眼穿着自己的T恤，喝着自己的饮料，嚼着自己的零食，玩着自己的电脑，霸占着自己的大床，还说着一点诚意都没有的废话的男人，这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吧？若真的觉得不好意思，为什么都快十二点了还不走？
　　掩嘴打了个呵欠，抬头看着墙上的挂钟，暗示之意明显之极。
　　但偏偏，就是有人看不明白。
　　“困了吗？那你先睡吧！不用招呼我了。”南宫少说着，向一旁挪了挪，拍拍身旁的空位，一幅不用客气的模样。
　　“你还不回去吗？”既然暗示不行，那咱就挑明了说算了。
　　南宫少抬头看了一眼钟表，哀叹一声，关上电脑慢悠悠地爬下床换衣服，“是啊！该回去了！在这个孤独寂寞的晚上，一个人独自守着偌大冷清的房子，一个人孤苦伶仃地唱着生日歌，一个人静静地……静静地为自己的十七岁倒计时。不过没关系，或许还能赶得上午夜新闻，所以，我可能也不会太寂寞，不会……”
　　“沙发和地板，自己选一个！”单子卿从衣柜里拿出一床被子丢进他怀里，然后熄了灯上床，打开台灯，把自己闷在被子里。
　　“有没有第三种选择啊？”
　　感觉身后的床突然陷了下去，单子卿一个翻身便一脚踢了过去，“有！滚回你自己的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