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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有点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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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远远的看一眼，杨戬就仿佛看到了那个鲜活张扬出现在自己怀中的身影，一个恍惚，竟有几分不知今夕是何年的错觉。
突然觉得时光对他，也没有那么无情。
虽然他们之间还有个没有说明的隐情，让杨戬时刻挂在心上，不敢毫无后顾之忧的刷好感，一直计划着寻找合适的时机坦白。
毕竟只有当他们二人站在同等的位置，同等的角度，那样的感情才有最能长久维持的基本。
但只是眼前这片刻安心，都让人食髓知味。
唇角不自觉的染上一抹笑意，杨戬从未觉得满足可以来的如此简单，简单到只需要一眼。
原来当清晰认识到自己心中对一人心怀倾慕的时候，连看她一眼，都险些要连孩子名字都想好了。
这可真是不可避免的让人有几分尴尬。
还好这莫名其妙的情绪只有他自己心中知道，真是像个毛头小子一般，一把年纪了，居然还有几分冒失。
杨戬远远的看了很久，看到日薄西山，橘红的光芒洒在庭院，才轻手轻脚的落在庭院。
坦白而言，杨戬从前确实不知道，寸心这么爱睡觉，不知是否幽禁日苦，连她那样活泼爱闹的性情都磨得圆润，空闲了时间有大把事情可做，却只在院中睡觉。
先前在天上蹲守天奴的时候也是，寻着个合适的位置就睡了过去，还带着点理直气壮的可爱，让人不觉心中发甜。
无处可去，没有人理，杨戬压下自己满腔沸腾的喜悦，先设下了个防风的结界将寸心裹住。
这幅画面很美，是人为不忍破坏的程度。
他没有伸手去帮寸心盖薄被，担心靠的太近，会将人惊醒。
也没有坐到近前去欣赏她的睡颜，生怕扰了她这片刻清梦。
睡觉，做梦，柴米油盐，都是只属于人间独有的烟火，双足立在这片土地上，他们便并非游离于人间之外，这些自然都是顶顶的大事。
很快，天色暗了下去，院中无人点灯，便只能借着月光投出几分斑驳。
远远的，映着夜色，杨戬在案几边坐下，任凭夜风将自己衣摆吹得上下翻飞，摸黑给自己倒了杯茶。
风一吹，门框上的风铃就叮当作响。
当年五块石牌的风铃，如今只剩下母亲与他和妹妹共三个，当风吹过，依旧有声，却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家。
遥想当年，三妹私配凡人，生下沉香，短短几天没见，竹排制成风铃都挂在了檐下，虽然简陋，但那心意却同家中这个是一样的。
相比之下，他真的越发糟糕，竟然从头到尾都没有想到，当他有了妻子时，便是那风铃不改，也该再多一串才是。
杯中只是茶，却让杨戬喝出了壮士临行前饮酒断腕的悲壮。
杨戬自嘲一笑，继而收拾好心情，从怀中取出一枝方才回来路上去南极仙翁那里折的竹子，指尖轻轻一划，就劈开了两半。
但两半似乎有点笨重，杨戬回忆了一下三妹做的那只，又重新劈了两个两指宽度的，用从月老那里顺来的红线绑住。
杨戬不会打复杂的绳结，就绑了好几圈，绑了个大的。
别说，天庭上很多平时大事不出头老神仙那里的好东西还是挺多的，那个时刻被惦记的太上老君就先不说了。
就比如眼前这个红线，虽说只对凡人有用，对神仙铁定没用，但拿来绑一下他们两个的竹牌却正正好。
又比如手头缺点什么要用的灵宝找南极仙翁，这是杨戬前世从那位盗仙草救凡人夫君的白蛇那里学来的。
倒也确实有用。
所以说人的骨头有时候未必需要一定那么硬，年轻的时候总觉得有一腔热血，非要耿直着脖颈，撞破了头也无所谓。
其实迂回曲折的办法多了去，只要最终能达成目的，又无关乎天地道义，泯灭良心，即便不是事事都光明磊落，那便不用非得要抱着固有的原则一成不变。
脊背是不能弯的，但却未必一定要处处按部就班，能在最短的时间解决问题才是首要。
瞧，这不，顺路跑一趟的功夫，想要的东西都齐全了。
杨戬扯了一下，别说，这红线确实挺结实，虽然只有当绳子绑东西的用，但有个永结同心的寓意总是好的。
再看竹子，虽说只是南极仙翁竹林里普普通通的一枝，但却带着天地灵气，哪怕离了根茎泥土，依然如同沐浴着天地光华一般保持翠绿。
并不是个多复杂的活计，三下两下的一串，竹排就做好了。
杨戬将手中折扇变成一把小刀，细细认真的分别刻下了他们两人的名字，吹掉扬起的飞沫，一笔一画都很纤细。
看得清，却似乎不够。
杨戬看着，又拿小刀刻深了几分，仿佛笨拙的多描几遍，就连感情也会变得更为深刻一般。
微微晃动，触碰的声音带着某种很接地气的清脆，杨戬握在手中觉得还不错。
然而当顺着心意提起来的时候，看到门框边母亲做的那只，又发现他制作木牌的心意不比母亲少，但手却远不如母亲巧。
太简陋了，寸心看到不晓得会不会嫌弃……
杨戬很少会觉得自己力不从心，但在如何对寸心好这件事上却有种不知该如何下手的无措。
其实寸心并不难取悦，只要稍稍多一些耐心，多与她交流，便是当年的寸心，也并非从一开始就无理取闹。
可面对着同样重生而来的寸心，情况急切时，杨戬还能厚着脸皮直接冲，抓着她的手不放，上演一出狗皮膏药的粘糊，看上去也算有点效。
然而到平日里淡下来，他的一腔热情就不知该从何开口了。
连他想要主动找个突破口同寸心报备一下，她都会惊讶，仿佛是什么奇形怪状的事。
这会儿又迟来的做木牌，不大不小算个事儿吧，又是提也难，不提也难。
寸心倘若不问，这件事情搁置着，再要提起就难了，未免更尴尬。
可寸心若问，杨戬又觉得重提当年人家姑娘对自己一腔爱意，自己回报却不过寥寥，别说感情了，就是良心都难安。
唉，都怪当年不懂事，如果能将从前的自己拎出来打一顿，那杨戬现在就想打一顿泄个愤。
为了避免两张同样面孔相见的尴尬，现在的杨戬愿意多带一个布袋，套住原来那个杨戬的头摸黑打。
不知是不是夜晚徒添了几分伤悲，杨戬觉得自己现在如同宫廷里的深闺怨妇，一时觉得期待，寸心对他至少不是无情，他的努力是可能会有用的。
可一时又觉得忐忑，觉得成婚时候的芥蒂终归今生依旧存在，最近这几年基础夯实的也不够牢固，寸心的给机会如果只是这么平淡如水的相处可怎么办，他远比寸心想的要更‘阴暗’。
杨戬拇指摩挲着刻着寸心名字的木牌，目光追随着结界中正在熟睡的寸心而去。
罢了，想得再多也不过徒劳，他应该就像今天请旨一样先做了再说，做的多了，高低也能顶点用。
难为杨戬在天上应对玉帝王母的时候分而攻之头头是道，然而回到家想了半天，最后，脑子里只深切的剩下了个笨办法。
对自己的感情之事上的愚钝，杨戬深表无奈，垂眸又细细的将竹牌前后左右看了一遍，确认无误后，闪身挂在了他们两人的房门口。
有点不合时宜的笨拙。
夜色深沉，杨戬毫无睡意，寸心在院中熟睡，他干脆也坐在院中修炼，左右神仙也不需要床，那坐在哪里都一样。
寸心曾追着他那么久，现在轮到他跟着寸心，感觉倒也不错。
就算真的爱睡觉也没什么，晒太阳晒月亮也都成，反正寸心睡在哪儿，他就在哪儿打坐给她护法。
也许杨戬曾经有机会做个浪漫诗意的人，但现在的他，甚至讨人开心的手段比当年偷镯子还不如。
一夜过去，第二天晨光初起，真气回归后的杨戬在日光中睁开眼时，就看到寸心依旧是那个姿势，睡的安稳。
不知怎么的，杨戬心中竟然涌起一股满足。
她就在他目光可及之处，毫无防备，带着不同于当年热恋，带着克制的感情，却仍旧给了他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信任。
和哮天犬的忠心不同。
那是比一眼惊艳更容易让人沉溺的温柔，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她都相信你本心依旧，哪怕面有防备，仍旧心怀信赖。
杨戬得承认，现在对他最为绝杀的情感，绝非崇拜与追随。
无论是君子的和而不同，还是小人的同而不和，崇拜，追随，仰慕，做成一件大事，名留青史这种事，只要有计划，未必不能一步步做成。
信任可以在这其中积累，但是基于这些的信任也可以因为他与从前不同的表现而轻易崩塌。
他心中从未想过与眉山兄弟反目，哪怕最后的众叛亲离是他亲自计算，眉山兄弟与他割袍断义，也并未背后捅一刀，他们都秉持着各自的原则，在时光的洪流中一步步往前走。
可寸心和他的兄弟朋友不同。
他们之间几乎没有共同的利益驱使，人生目的与原则也大不相同，就像两把宝剑，本身虽优秀，碰上总是要发出点火花。
但就是这么点感情，却可以让人生出信任，生出透过表象而看到灵魂的碰撞。
杨戬早已不是君子作风了。
像是放在手边的一杯水，平日里没有多起眼，却在走了一路后回到家，成功抚平了喉间的干咳。
一杯白水，却胜过无数甘泉。
他要这份独一无二的信任，要重新从陌路走回有可能。
不够光彩，但却是他这么多年以来最想为自己做的一件事。
这一大清早的，杨戬又开始看着寸心出神，一边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无所不用其极工于心计了，一边在脑中开始快速思索。
总觉得这时候该给寸心送点什么。
想给她送点什么。
是出于自己手的更好。
情感驱使着思想带动着四肢，杨戬先是在昨夜挡风的结界外又落下一层防护结界，虽说知道没什么生灵会随意乱闯杨府，但寸心一个人在院中睡着还是不放心。
一个人在院中转了几圈，确定各方都防护的严丝合缝后，杨戬轻飘飘的飞出大门，又往南极仙翁那边飞去。
他想到一个东西很适合现在的心境送给寸心，他可以自己做，但是需要一块上好的木料，这方面还是找懂行的人问最好，南极仙翁就是不二人选。
看着在极短时间内来他这里两次的二郎神，南极仙翁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你说这事情大吧，也不大，他两回到来也就想要一枝竹子，一块木头。
但就是有点烦人，你要什么就不能一次性说清吗，还都是这种小东西，还要跟他知会一声。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
礼貌也是挺礼貌的，就是总感觉和传闻中似乎不大一样。
有点笨。
作者有话要说： 二哥：大过年的，没和媳妇说上话，就在这儿短暂的给大家送个祝福吧
祝大家，天天开心，平安健康！
寸心：祝大家每天都睡得好～
【除夕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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