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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对琴弹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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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杨戬心里想着，回门这件事，重要的是先见到父母兄长，至少不至于让寸心在婚姻中一直处于孤苦无依的状态。
可当第二日一早见到依旧云淡风轻，仿佛昨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寸心时，隔着这心脏跳动兵荒马乱的一夜与千年光阴，突然明悟。
这原本就并非是两个家庭的事，而是两个分属于不同阵营的观念。
若拿一个王朝来比，那么龙族就像是天庭这个皇权管理下分封而治的王爷，看上去权力不大，实则人家自给自足过得挺开心。
原本龙族就有自己的一套生存与管理方式，虽然要听命于天，看上去不太能打，经常遭欺负的样子。
可地位却算不得低，自由度足够，真比当神仙还逍遥。
人家潇洒日子过得好好的，杨戬这个隐藏意义上的“反贼”变成了名不正言不顺，纯靠自己强势抢着当上的女婿一口气憋着与天庭赌气，就抢了亲，让事情不得不尘埃落定。
仔细想想，那么多年不来往，西海大抵也是被逼的。
娇宠着养大的女儿，性情中带着傲，有时候还有几分任性，寸心生来就是公主。
也许在家里，父母兄长还想多留她几年，婚事也没有提上日程，结果出海一趟就再没回去。
就算杨戬没有亲眼看过寸心在家里是怎么过日子的，可她提起父母家庭时脸上自然而然的骄傲与依赖却并不作假。
想来在家中，即便西海龙王忙碌，但日子必定过得极为舒坦。
并非杨戬自夸，坦白而说，杨戬认为他各方面条件并算不得差，西海并不是瞧不上他杨戬。
重点在不能因杨戬一个人，而带着整个西海一起当“反贼”。
那不是一个普通几口的小家庭，而是四海之一的西海。
除过西海，还有东海，南海，北海，几家兄弟成千上百口水族的日子要过活。
又不是大家要一起聚众造反，只因为一个女婿而闹得各方都不好看，不止西海龙王，四海龙王都会很难做。
同样都是在天庭当过官的，杨戬如今对龙族的生存方式有了新的了解，也更了解在玉帝手下做事的不易。
那么既然是要让寸心舒心，就不能让西海难做，否则做了也是白做。
他是可以直接带着寸心打进西海，强行要求要住下，西海龙王拿他也没办法，可背地里就容易被人穿小鞋。
那么多盯着他的天兵不是摆设，他这边一有动作，那边肯定闹起来。
杨戬想，寸心大抵也是知道这个，所以即便心中那般想念，今生也只字不提要回家。
一方面是之前话没说开，寸心不想和他有过多牵扯，担心说多闹得两人面上不好看。
另一方面，则也是关心西海。
先前没有意识到他感情有多少时，这些问题也都没有如此明确的冒出来，杨戬总觉得没多难。
如今，对自己的心意有了明确认知，才发现当年错的当真离谱，他无形中也是在给寸心压力。
他一直都知道寸心懂他，只不过是想要让自己按照她的方式去过活，接受她的“改造”，去当个逐名夺利的官场人。
但这其中还有个悲凉的原因。
寸心本是一海公主，想要的排场地位原本就不是奢望，那是她本来就拥有的，即便招赘一个，她也依旧可以动得了西海的排场。
杨戬倒是狂了，想做什么做什么，想去哪去哪，轻易无人敢拦。
可怜寸心原本抛下一切，为了追逐爱情，结果爱情没得到，地位也一落千丈。
排场怎么了，她就该讲排场。
无论如何，都不应该为难寸心的，站在寸心的角度来看，她只是救了个人啊，也没有违反龙族的规定，凭什么就要遭受这么多磨难？
问题的发生就要从问题的根源上解决，所以这件事情既然是天庭施加的压力，那他应该去找玉帝王母要个明旨才对。
呵，从前他年轻气盛，不愿意认那个直接间接害死了母亲与父兄的舅舅。
但尸身火海里走几遭，生死之间过一轮，能做的不能做的，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甚至还与玉帝虚情假意的喝酒下棋之后，杨戬明白了一件事。
那个舅舅如果叫出来是有用的，那就叫。
那个舅舅如果是言语明示暗示就能达到目的的，也可以由内而外心服口服的说一句遵旨。
这一大清早，原本为了避免寸心醒来直接看到他不自在，杨戬天还没亮就躲了出去，待寸心洗漱打扮好才回来。
两人当面打了个招呼，一个像是昨日没说那么多话，一个像是昨日没听到说那么多话，婚姻模式进展顺畅，就是处处都透着一股客气。
杨戬喉中一涩，但并未明显表露，而是扬起个温润的笑容，走上前来。
语气似乎与平时一般无二，甚至听着还像是要正经说什么，结果出口就是一句交代。
“寸心，我要出去一趟。”
寸心昨儿听着杨戬说了那么大一堆，心中说没点感触是不可能的。
但归根究底，也许是因为已经对这段感情失落过一回，寸心倒觉得杨戬更像是头脑发热，并非是对她，而是对婚姻关系的追求。
寸心一直都知道，比起一个良心相悦的爱人，杨戬更需要一个不动如山的夫人。
所以心中的波动是有，但不多。
本来夜里还被影响的有几分缺了睡意，可察觉到杨戬似乎气息不稳，一直在想什么似的乱，寸心心里原本的波动也渐渐平稳。
对啊，现在她对杨戬无所求，那爱怎么的就怎么的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就是，她担忧个什么劲。
只需要看杨戬怎么做，寸心再随机应变做出相应的改动，一下子连打算都不用打算了，过一天是一天。
所以杨戬一夜是乱着且没睡，寸心躺下没多久就想通了，睡得很安稳，连后面杨戬一直盯着她瞧都不知道，一觉到天明。
杨戬也真的是挺有分寸的，虽说昨晚总感觉他似乎没控制住自己，有几分厚脸皮，回想起来甚至有点让人起鸡皮疙瘩。
但今日就恢复了正常，倒不让人觉得不习惯或反感，寸心就适应的更良好了。
心情不被影响，梳妆打扮全凭感觉，寸心今日梳了个偏髻，是从正面看都很温婉的形象，照完镜子自己都觉得满意。
刚对着镜子美完，就看到镜子后头出现了杨戬一袭黑色常服的身影，宽肩窄腰，手持折扇，好一个翩翩佳公子。
但……他刚刚说什么？
平头无故的说这么一句话是在干嘛，要去哪就去哪呗，她难道还能去问他不成。
有一说一，寸心若是有心，可以演得一副波澜不惊，毕竟那么多年的年纪和岁月不是白长的，最多的表情就是波澜不惊。
可杨戬昨天晚上说了那么大一长串，虽说对感情还一点进展都没有，但寸心却总觉得无形中似乎手心里面多了些莫名的把握，让她可以不必时时刻刻都演戏。
所以这会儿，寸心微微歪了下头，眨眼的频率表示了明确的想法，就是在疑惑，杨戬没头没尾的说这么一句话的用意。
但寸心仍本着要讲礼貌的人道主义精神，微微动了下唇角。
“二爷有事，去忙就是，不必和我交代，我不会过多过问。”
瞧瞧，她多好，回答的字数远超过他提问的字数，是哪怕写出来的礼数周全的回答。
然而，杨戬笑的有些诡异，不退反近，又朝她走了一步。
却又似乎只是情不自禁，或者没站住脚动了一下，很快又调整回了原本状态，不动声色的退回了方便客套的距离。
“是上天一趟，有些私事要找玉帝。”
他原本只想说有私事，但真的担心寸心毫不犹豫的就觉得私事和感情有关，杨戬不嫌麻烦的补上了后半句。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会有时间差。”
“我不知要去多久，还是得来与你知会一声，家中，就托付给你了。”
想到了那个曾经在他们两个婚姻中起到了绊脚石作用的哮天犬，杨戬继续交代。
“会带上哮天犬。”
不将他留在家里与寸心添麻烦。
很多时候，杨戬知道哮天犬其实没有恶意，可虽然他没有恶意，但做出来的事情却切切实实的会伤害到别人。
但这也不能怪哮天犬，都是他这个主人没教好，他的态度很多时候也会影响哮天犬的直观感受，幸好从现在开始也还不晚。
杨戬觉得，不止和寸心说，他现在很有必要和哮天犬表明一下，不要再觉得嫦娥和他最配了，那千年的婚姻就他那态度，换谁来只怕都生气。
除非对他完全无心才能忍得了！
但很显然，今生若是寸心对他无心，只怕他忍不了。
况且人家嫦娥心里只有原配夫君，他也是个有妇之夫，总扯在一起说像什么样子，有伤风化。
对，就是有伤风化。
要是他这边和寸心表明心意，进度还没一点，那边反过头去，哮天犬一句觉得嫦娥最好，那可真是说再多做再多都付之东流。
毕竟杨戬曾经有过前科，说这个最容易相信，太降分数。
所以哮天犬在彻底教导成后来能带沉香程度之前，杨戬都决定要好好花时间教于哮天犬，最好是贴身携带，免得一会儿没盯住又出去乱说话。
他毕竟以人形生活，那就是人不是狗，该学的东西不是学不会，而是得有他这个主人做引导。
且强烈贯彻无论道德还是情感都需要明确的一件事。
这杨府的女主人，现如今，有，且只有一个。
三妹是没出嫁的小姐，不主持中馈，尚不能以女主人称呼。
杨戬想的很体贴，说得也很细致，但可惜寸心完全没有往更深一点点的层次去想，所以心中毫无波澜。
但杨戬如此正式的来表明行程，而且前后说了两遍，寸心也是觉得高低得回应一下。
“嗯，我会照顾好三妹，二爷放心。”
虽然用这个比喻不太确切，但是这一刻，杨戬真的很想用对牛弹琴来形容。
不对，应该是对琴弹牛。
以前他说的话，寸心总愿意去分析其中深意，大抵是他曾经被偏爱的心态太过嚣张，以至于现在说到这份上，寸心那是一点都不多想。
很好，寸心当年的求而不得与想要被关注的心情，他今日又理解了一番。
喉中，似乎更苦了一点。
但他毕竟不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感情流露再多，难免会给寸心造成负担。
杨戬不动声色的垂下眸，将满腔情绪流回心里，语气平静温和。
“也照顾好自己。”
他今日之前说了那么多，情绪那么外露，寸心都觉得心中没有更明确进一步的感受。
不得不说，这一句又似低喃又似陈述的语句，却反而让寸心心中微微一动。
以她对杨戬的了解，昨天说那么一长串可能是被刺激的，时间久了，变成别的也未必不可能，但还需要观察。
可这一句听上去平静无波，只是家常一句随口的话，里头却反比那么一长串的话更有可深究的感情。
仿佛想要印证自己的猜想，寸心毫无预兆的抬眸望他，两人的神色在空中不期而遇，却仿佛比任何言语多更让人感官直白。
他是真的在关心她。
她真切看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哥：当年的求而不得，如今更理解了一番
寸心：啊这，算不算百因必有果，风水轮流转？
二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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