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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望而生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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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段话，几乎是寸心两辈子加起来听杨戬说过的内容最多，底线最低，最真诚，最掏心掏肺的一段。
其中所表现的感情和众人以往心中的杨戬不能说大不相同吧，只能说相去甚远。
算计，逃避，叛逆，找借口，推责任，甚至自暴自弃，连短暂的破罐破摔也有。
但或许是因为天眼没有劈他，又或许因为在寸心心中原本杨戬就不是一个单纯的大英雄，又或许因为他说的实在太走心真挚，倒是让寸心的信任重新堆叠了起来。
杨戬的改变很大，很明显，寸心再也不能用按照前世那种凑合度日的想法来过活，她开始认真的思考杨戬这段话的重点。
综上所述，种种迹象表明，成婚之前，杨戬对她虽然不能说完全没有感情，但和至死不渝生死相随的爱还是差别很大。
成婚之后，他们两人接触不多，一分别就是十几年，倒是很好的达到了冷静效果。
平心而论，自从重生以来，寸心虽说做的也并不算完美吧，但是却似乎真的阴差阳错满足了杨戬对于一个妻子的各种需求。
温柔，体贴，懂事，照顾全家上下，还在天奴那件事上表现了些许对成恶扬善的关注，凭借着杨戬的责任心，确实很有可能让杨戬产生好感。
寸心承认，杨戬说的那段话确实在某种程度上打开了困扰她两辈子的心结，她前世追究到最后，哪怕那般狼狈也依旧要问出口。
想求的，不就是一个确切的答案吗。
虽然这答案很残酷，甚至还有几份伤人，即便并不对如今的寸心产生巨大伤害，但到底是让前世寸心的执念落回了肚子里。
他们婚前的那点程度，那点纠葛，多少有她的一厢情愿在，说不上爱也正常。
寸心忽然一笑，似乎满是悲凉，却又带着释然的洒脱。
“对不起。”
这句话，寸心出口的很轻松，眼眸不避不躲的看着杨戬，写满了真诚的歉意。
杨戬眉头紧跟着蹙起，双手无意识的握紧，一颗心不受控制的提了起来。
这感觉还并不是爱，但已经是一段实质的感情萌生，杨戬可以明说，他此时此刻，有些怕。
他宁可寸心和他生气，骂两句，或者一定要动手也成，他愿意站在这里让寸心出气。
可寸心忽然这么认真的道歉，杨戬几乎都明确感觉自己呼吸都往上急促了一分，身体前倾，几乎就快控制不住想伸手拉她。
还没来得及动作，就听寸心又道。
“西海初遇，把你捞起来，纯粹是巧合。”
“我原本只是无聊闲逛，忽然听到外头声响震天，便想远远的瞧一瞧，哪知道紧跟着掉下个人来。”
“救人只是顺势而为，没想到把人救上来才发现，长的还这般俊俏。”
“我见你模样生的好，才多留在岸边等你醒，非是那时候就生了情意，只是单纯的瞧你颜色好，想说两句话。”
“会问出那个问题，是我不知前因后果年少时的胡言乱语，我是无心之言，却恰巧在那时伤了你。”
算起来，那日，杨戬虽说捡回了一条命，可瑶姬没了，那一日也是他娘的忌日。
算起来，瑶姬长公主还是她名义上的婆母，从后来寸心所听闻的故事经过中，瑶姬长公主固然违反天条，但在人间时仍旧没忘了要捉拿三首蛟。
在后来很多天庭女仙思凡的案例中，很多人都做了和瑶姬长公主一样的选择，但却很少有在人间也承担着责任。
七儿像是一时之气，八妹明显隐含挑衅，三圣母……
三圣母倒是和当年的瑶姬长公主做的相似，哪怕思凡下界违反天条，孩子都生了，依旧驻守华山，为一方百姓送福消灾。
倒不是非得要在所有犯的错误中找出一个相对轻的来说话，毕竟他们这群人，哪个还没犯过一个两个天条呢。
但相比之下，当年杨戬家那种程度的灭门，却是形式最为惨烈的，任谁身处其中都很难接受。
当日……
唉，跑偏了，寸心将自己习惯性涌起的因果梳理压下，重新专注回眼前的问题。
“杨戬，就像你说的曾经那样，我们都不是一开始就能做到最合适的选择，我在此向你补上一句迟来的道歉，不该在那时问那样的话。”
如果人的心可以具象化，那么杨戬的心现在就能表演一个从嗓子眼落回到胸腔。
他原本提起这件事，只是不想在情绪上对寸心有任何隐瞒，寸心当时是做了善举，虽说小孩子般的比美，但他并不怪寸心。
可也许也是曾经有的遗憾，他也并不因为寸心这句道歉而觉得不适。
这是现在的寸心在替当年的寸心修补曾经有过的错漏，是同他说出这件事的实情一般相同的目的。
也是她刚说的这句话。
他们不是圣人，他们也曾年少轻狂，曾经很刚烈，也曾经很尖锐，并不是从一开始就能做到最正确的选择。
可成熟就是有这点好，虽说磨平了曾经的许多棱角，但至少不会再让自己和身旁的人轻易因为碰撞而受伤。
就像两只曾经受过伤的小兽，回不去家，也无家可回，为了曾经的一时意气只能暂且共同搭窝，在相处中才慢慢的找到了合适的方式。
寸心补上了一个窟窿，杨戬松了一口气。
然后她们两个默契的没有等对方一定要给个回应，将这件事彻底的揭了过去，落回到下一个问题。
“其实你那时真的很伤人，常常很容易就阻止我向你靠近的脚步。”
轻轻吸了一口气，寸心挪开目光，看向窗外。
“和我说话，你常冷淡，语气无情，我又知晓你心有月光，负血海深仇，即便垂涎你的美貌，也更多时候不想惹祸上身，没到非你不可。”
“可你时而表现的对我无意，时而又好似对我有情，明知我对你的心意，偏还巴巴的跑来说要娶我的话。”
“按照你的说法，我们之间，但凡在有外力牵绊的时候就放下，不成婚姻，也许时间久一长，也就过去了。”
他们之间的阻力不可谓不多，成仙之前都是反贼，成仙之后违反天条，还有个根本不喜欢她的哮天犬，随便哪一个都能让他们这段婚事开展不了。
但离谱就离谱在，杨戬虽然没有表现明显的接受，但他抗拒的也拖拖拉拉，很容易让人生出一股‘他对我有情’的想法。
寸心不开玩笑，她在听到杨戬去求弱水不要伤害她，在听到让听心姐姐传话，说他心中再无旁人，要娶她为妻的时候。
更有个最明显的，哮天犬撒谎说杨戬海鲜过敏，寸心被吓得哭，直接躲的能多远有多远，杨戬那种理所应当的靠近，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会。
合着就是有感情，但不多呗。
豪不否认，寸心是个有大局观，并且也能理解杨戬很多做法的人，但在感情这件事上，他们俩好像总是无法碰在正当时。
将杨戬的话在舌尖过了一圈，寸心觉得有点难理解。
“可也照你所说，你自己其实都解释不来这种情感究竟何时萌生，只能明确感受到不想放手，这未免有点恐怖。”
“倘若平日里触手可及，你半点不当一回事，只有在失去之时才能察觉并不能失去，那这大抵也不是感情吧。”
寸心曾经热烈的喜欢过杨戬，就算没有见过更多感情，也知道这么一时一时才拥有的，并不是感情本身。
偏执不是，占有不是，理所应当不是，同样的，不明确的也不是。
“杨戬，我希望你想清楚，婚姻不是时刻能试探在要不要失去边缘的东西，感情更不是。”
“我们的感情就算不和你其他任何一种感情作比较，本身你的这种感觉就扭曲，我便是信了，又怎能不怕呢。”
不和其他的任何一种感情作比较，现在的寸心能只将嫦娥的存在当做杨戬人生指路明灯一般的良师益友来看。
将哮天犬放在完全尊重他愿意当人就当人，愿意当狗就当狗，愿意处在中间就处在中间的第三者来看。
忽略其他所有外物，只单纯的就现在的杨戬就事论事。
他说的很诚恳，很认真，前所未有的坦白，补齐了在他们两个婚姻之前所有存在的缺口。
可哪怕他现在已经觉得有情意，这种感情的程度却仍旧不足矣让寸心敢再往这已经掉过一回的坑里走一步。
寸心得承认，此时此刻看着这样的杨戬，心中没有任何波动是假的。
那毕竟是她曾经倾过一整个少女情怀的时光，走了各种极端，爱到过生命尽头的人。
一直到和离那一日，寸心都是爱杨戬的，虽然那爱从来没有以正确的形式得到过回应，在日渐孤寂的时光中变得更加扭曲。
但感情一直存在。
婚内，他们两人几乎过成了仇人。
和离后，他们才真正像亲人，朋友，知己。
寸心曾经感受到过杨戬身体表达感情最明显的时刻，是诀别那日他拉着她的手，不想松开。
那是寸心最坚定决绝的一次，是因为有情，更是因为清醒。
杨戬的职权要留着去做更多事，她才挺身而出顶了罪，后来无论是剑指玉帝还是西海诀别，都是并不在意料之中的始料未及。
寸心当时阻止了杨戬说可是后面的话，是因为知道再怎么可是也回不到过去，属于他们两人的姻缘路已经走到结束，提起也只不过平添伤感。
可现在似乎这可是后面的话就摆在眼前，寸心能明确的看到杨戬眼中的情感，虽还没有灼热到浓烈，却能看的真切。
但寸心还是怕了。
不是断情绝爱完全不信，也并非心生厌恶不想尝试。
只是她现在心中残存的那点对杨戬的感情，还不足以支撑寸心毫无芥蒂地朝着杨戬飞奔而去。
他说渐生情意，最明显的却是不想放手，那这情意便也有可能是日间相处中习惯而诞生的情谊。
倘若只是情谊，那又何必非得走到相爱，就带着这样微妙的好感，做一对名为夫妻的朋友也未为不可。
不能怪现在的寸心将心层层封锁，只因她已过了年少轻狂那时。
这么说，其实寸心有些抱歉，或许她应该措辞的更温婉些，毕竟现在的杨戬年岁也不大，甚至都还没过百。
可杨戬似乎，不在意？
对，他不在意。
杨戬勇气突然灌注到双腿，稳稳的跨过五步距离，立在了寸心身前，上半身前倾，像是微妙的示好。
“那不是重点，寸心。”
他的手总是动作的比嘴来得快，在寸心习惯性近距离接触他之下，杨戬成功的捉住了寸心的手。
是很温和柔软，又宽和的触感。
“让你怕，是我做的不够好。”
“成婚至今，我确实很多事情做的不够好，你理该对我设下考验。”
“我并非今日便一定要你与我定情，我今日这般固执一定要说，只想让你知道……”
“看我。”
“看现在的我。”
“就像我在看现在的你一样。”
“你也和从前有了变化，不是吗。”
“寸心，我们之间曾经错过了很多年，开端不够好，过程不完美，刚刚还差点走到结束。”
“但今日过了，还有明日，今年不够，还有明年，十年百载也在日复一日的度过。”
“你今日看我，我们今日便只是种下给情感种子萌芽的机会，你有以后漫长的时光来验证我是否言语反复。”
“那是我要做的事。”
“寸心，你只是给这样的情况一个机会。”
“给我一个机会，可以吗……”
他们的情感需要萌芽，需要生长，总不能让土地平白长吧，种子总得种下去啊。
非是一时一刻明晰，便也不急着一时一刻开花结果。
美好的事物并非凭空得来，也正因美好，自然值得等待。
作者有话要说： 二哥：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时光漫长，我慢慢努力！
寸心：那我是不是应该说，还好命长，等得起？
二哥：……
重生一世的寸心指定是有点什么浪漫过敏症！
［今天作者生日，恰好路过听了一耳朵墙角，满足，吃了个现场的瓜，欢喜抱着自己的饼干欢快跑开了，好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