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猝不及防 ...
-
带着几分急促的脚步，杨婵拉着杨戬用宝莲灯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充分确认了并无大碍之后，松了口气。
“嫂子和我说，你回来就受了伤，她昨夜才知道，却照顾着时间，没有立时叫我起来，我都快吓死了。”
“还好二哥你没事。”
本来到松了一口气这儿就结束了，可杨婵转念一想，觉得不对啊“可二哥你无事，嫂子怎么会急成那样呢？”
杨戬垂眸一笑，毫无负担的扯了个看上去合理，但与事实原因毫不相符的谎“家里人多，她忙的事情也多。”
有些话不必说的太明显，点到即止，给对方留下无限遐想的空间也是一门艺术。
这么一说，杨婵果然明了的一笑“先前我还说，二哥你成长许多，年幼时那些恶劣的脾性都一去不返，没成想原来都留给嫂子了。”
分明就是想留给嫂子一个人说，让对方心疼他，杨婵对这样幼稚的二哥觉得又陌生又熟悉。
杨婵将宝莲灯一放，轻轻挑了眉“你俩连新婚夜都吵了一宿的架，紧跟着又分别那么多年，我本来还担心。”
“可现在看你们一个会紧张对方，一个会耍心思吸引对方注意，虽说二哥你确实幼稚了些，但看你们这样，我才真觉得未来有了些希望。”
杨戬面上的笑容并无变化，心中却忍不住无声吐了句：你嫂子根本不急，至少在她心里，没有你睡觉急。
她那点着急，顶多也就是担心他是否健康的活着，这算是现在唯一的真心，和三妹看在眼中，心里期待的答案完全不是同一回事。
杨婵看着杨戬，有些话在心中翻滚了几遍，最终还是决定多句嘴说出来。
“其实嫂子为人真的很好，就算……”
“就算你曾经心中抱着不那么纯粹的念头成婚，心中或许对其他人也有感情，可，嫂子一颗心捧给了你，满满当当，纯粹炽热。”
“二哥，母亲从小就教育我们，不能做违背良心的事。”
这些话，出自他尚且年幼的亲妹妹口中，很稚嫩，还带着些许息事宁人的调理之情。
可听在耳中，杨戬的笑容戛然而止。
三妹的认知正确，但却有漏洞，如果对方已经将一颗赤诚的心捧给他，那他要接着，就不能只凭良心。
因为那说到底，还是不平等，这么做的本身就没良心。
可是连他亲妹妹口中想要劝导他的时候，居然也这样理所应当的说不能违背良心。
足可见，他这个人对敖寸心而言是多么没有安全感，这种没良心的事情，他已经做过一回了。
曾经没有确切认识到的事情现在变得如此清晰。
重活一世的敖寸心，只可能看得比三妹更透彻，所以一瞬间，杨戬就明白了敖寸心现在对他躲都来不及的情绪。
他连看到沉香在小玉和丁香之间摇摆不定都觉得这孩子拎不清，恨铁不成钢。
可回过头来看看，年轻时的他处理感情问题，又比沉香，强到哪里了呢。
丝毫不需要怀疑，但凡敖寸心醒来是在他们两个成婚之前，那么，这场论为三界谈资多年的婚姻，便不复存在。
可其实如果是他，做法也会大致相同。
是他被突如而来意识到这世上还有个懂自己的人存在的喜悦砸昏了，以至于忽略了那么多细节的觉得，他们还有谈的余地。
然而事实是，现在的敖寸心，根本不会想开始和他谈。
思来想去，居然会觉得现在这种情况让他有些束手无策，杨戬握着折扇的指尖轻轻摩挲，那她想上天，是为了什么事呢……
首先，肯定不是去赏月的，纵然要望月思怀，对影三人，也完全不必要去广寒宫，那尴尬的氛围也就只有寸心无心，才会相信是巧合。
她昨晚，分明是中途改变目的地，恰好碰见嫦娥又撞上他，才改道顺水推舟去了广寒宫。
耳边，杨婵的劝和依旧，说完许多旧情，又说到了今早那段让人分外动容的言论，务必要让二哥也想清楚，趁早捧出真心回应嫂子。
杨戬听到杨婵说敖寸心对他爱护妹妹的肯定，以及实施到明处对他们兄妹情的维护。
这几句话，也许在新天天出世方面作用微乎其微，但却恰到好处温暖了杨戬多年无人心疼的悲凉。
最初，敖寸心是最督促他追名逐利的人，可到最后，别人看到的是司法天神，可唯独那个大家认为掉进权势眼的敖寸心会心疼杨戬。
何其，物是人非啊……
杨戬喉间一哽，声音透出几分低哑“三妹，二哥答应你，无论何时，都一定会保护好你。”绝不会再让你受罪遭苦，你已是这世上二哥唯一的血脉至亲。
“至于寸心，那并不是良心能解决的事，也本就和良心无关。”
“我和寸心之间有心结。”
“三妹，请原谅二哥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相信二哥，我会处理妥当。”无论是给她她想要的还是保护她的安全，杨戬现在都正式归为同等大事。
其实也不是没想过将重生这种玄而又玄的事情告诉杨婵，只不过兄长心态，让他还是想将妹妹保护在羽翼下。
那迟来的天真烂漫，他做哥哥的，也想给她。
虽然，已经比寸心迟了一步，说到底，他不是个合格的丈夫，也没做好哥哥。
听他这么说，杨婵都被逗笑了“二哥，感情之事是要看心，你怎么像要出征似的。”
这么一本正经的说感情问题，简直比被他前老丈人家的狗咬了看着还离谱。
杨戬也回以轻笑“承认自己过去的错误也是需要勇气的，就如同在和过去的自己对话，自然需要点气势。”
像这样轻松的对话，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他们兄妹间了，偶然被这么猝不及防的提起，似乎哽咽在心的那些东西也散了口气。
生活在给人力量，虽然光怪陆离的事情已经发生，可至少，一切总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的。
白日里因为人多，时光总是过得异常快，在太阳落山之前，杨戬根本没有和敖寸心说话的时间。
天色一暗，杨戬这回吸取教训，用反省为代价，强行阻止了哮天犬务必一定要跟随的意愿，跟上了抱着盒子飞上天的敖寸心。
她现在丝毫不愿意多看他一眼，多想一点点，却对随口说出来扯谎脱身的‘带礼物来看你’这种事情如此上心。说‘明天’就‘明天’，连时间都掐的恰到好处，与作儿如出一辙。
说不上是什么心理感受，但此刻眼睁睁看着敖寸心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子，神色自如，还带着几分怡然自得地走进广寒宫。
虽说在昨天已经看到过一次敖寸心和嫦娥现在看上去和平和谐，在他眼里却有点有点诡异的相交，杨戬还是有点无语。
这一回，没有被打断，没有人制造尴尬，自然也就没有为了躲避尴尬一定要想出来的话题，敖寸心只能就月亮，和嫦娥聊了一盏茶。
嫦娥仙子何其聪明一个神仙，昨天三人相遇，他们夫妻俩相处模式固然非常有意思，但却有微妙尴尬，没多耽搁就回了。
今日敖寸心一个人履行昨日随口说下的诺言，但一盏茶落了底，神色飘向门口，很显然她这一趟上天确实有要来广寒宫的目的，却并不是唯一的目的地。
放下茶盏，嫦娥抿唇一笑“三公主还有其他事要忙，今日我就不留了，待改日得空，我们再手谈一局。”
不愧是多少人都心向往之趋之若鹜的女神，嫦娥你果然美丽聪明！
纵然现在有了温情和耐心，少了身为公主的桀骜，敖寸心性情中的爽利还是一览无余，并没有做任何否认，手一拍桌子“好，那我先去忙我的，改天带杨婵来找你玩啊！”
听到这话，嫦娥忍俊不禁应了声好，这回是真的笑到了眼底，好像这个玩字一出，什么样的事都能变得简单活泼似的。
这边才刚说出来的因，终于圆上了果，计划达成了一半，敖寸心步履轻快的出了广寒宫，一路飞往南天门。
远远的听了半晌墙角的杨戬还来不及分析她们两人方才的对话内容，就毫无意外被敖寸心飞的方向吸引去了注意力。
理智告诉他，不要阻拦，可是感情又叫嚣着，如果闹出了乱子，说不定敖寸心要受伤，他若是到的不及时，他的恩人妻子可能要遭罪。
所以略带着一点点草率，杨戬身形也快了那么一点点，再加上他那官场沉浮之后，又放出来的二世祖心中那一点点恶劣，让杨戬最后出现在了敖寸心身前。
毫不意外，敖寸心一脑袋撞了上去，发饰都撞歪了。
当然，杨戬也好不到哪去。
只看他速度快，两人撞到一起，像是软玉温香抱满怀。
然而事实是，敖寸心的发饰并非四平八稳，两边对称，而是一边垂挂略微带点鳞片一般的间，点缀着流苏。
他从天而降出现的迅速准确，突然这么大一个人摆在眼前，飞的速度迅捷根本来不及改道，敖寸心撞得猝不及防，额头热热的痛。
那么突然，其实未必能看得清人，可这熟悉的触感，让敖寸心早就死亡在时光长河的记忆忽然苏醒“杨戬！”
其实本来胸口这人形的龙这么一撞，虽然敖寸心的人形十分娇小，大约也只到他胸口，并造不成十分巨大的伤害。
但是，来的太突然，也不是完全无感，力度并不大的钝痛萦绕在胸口。
出于身体习惯，他来不及揉胸口，第一时间扶住敖寸心手肘，可关切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敖寸心迎头吼了一句。
这么情绪外露的喊出来他名字，杨戬的话都一下子咽在了喉间。
说不上是沉睡的记忆苏醒，还是现在忽然旧事重演，发现他其实对这种感觉，接受度很高。
总之，就是在敖寸心忽然暴露了完全本性喊出他名字的这一刻，杨戬心中对于这段婚姻生出了几分实感。
他有时候觉得人真的很奇怪，分明现在这种样子的寸心走向和他曾经期望中的相符，也符合世俗期望中的优秀。
可偏偏在现实真正来临的时候，他反而觉得没有想象中那么好。
反而在她脱口而出的这么一喊，觉得连心中那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二人之间关系的压力，都散了些许。
作者有话要说： 二哥：她脱口而出就叫我名字，她对我还有感觉！
寸心：这破胸口这么硬，杨戬你……［脏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