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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片瓦遮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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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戬本是想以自己为借口，创造一个让敖寸心之后不用再找借口的条件，毕竟不是夜夜喝酒就能顶事的。
不怀疑，以敖寸心的小脑袋瓜，以及现在有了底后懒得动脑的思考方式，她完全有可能这一招管用天天用。
他也是为她好，毕竟酗酒不是什么好事。
可他方才发现，连自己现在表现出明显的不同敖寸心都毫不在意，仿佛他这个人怎么变化，怎么作为，于她而言都无所谓。
她甚至不愿意像他一样稍微多想一想这些不同。
毕竟只要稍微看一看，稍微对比一下，想一想，就会发现他身上其实早就发生了变化。
不是敖寸心记忆中该属于这个时候的杨戬，而是早已经发现了他们两人同属于后世，并且同样穿越回了旧时光的杨戬。
但她毫不在意，也不探寻，只一味的躲着避着，减少一切能和他单独相处的机会，放弃了所有可能发现他真实身份的蛛丝马迹。
这原本是一件会让杨戬觉得欣慰的事。
她开始在意他的妹妹，在意他的师父，在意他的兄弟，在意他心中在意的这些人，爱着这世间的一切，仿佛是专门打造出的完美。
但杨戬却觉得膈应。
没来由的隔应。
仿佛已经看完了她整个人生的杨戬，却还是没能真正做到了解他曾经这发妻。
她喜欢的太直白，爱的太热烈，连抽身时都依依不舍，原本理应是投入感情更多的那个人。
原本她应该是更不可自拔的那一个，她甚至为了他舍去了一身公主荣光，放弃身份。
虽然那时候应该已经不再是有关男女之情的爱，但终归给杨戬造成了一种错觉，一种也许只要他回首去挽回，她就会原谅他的错觉。
但其实他们的最后一面，先放手的那个人，却恰恰相反是那个他觉得放不下的人。
只是那一瞬的松手来的并不那么绵长，离了那个氛围，杨戬并没什么实感。
当他发现寸心也是重生的时候，心中涌上的欢喜是一种失而复得，但又掺杂着些许庆幸的情绪。
这世上真的有人懂他，并且愿意选择懂他，哪怕他们曾经分道扬镳，哪怕连最后的告别都充满了遗憾，哪怕最后的拥抱，两人都泪流满面，此后并未再见。
但他们现在都是这世上唯一孤独的飘萍，他们大可以当面锣对面鼓的坐下来，好好谈一谈如何应对之后会发生的所有事。
可寸心，现在放弃了一切可以看向他的目光，她安排好了塑造自己的一切，似乎只想凑合度日，舒适熬到故事的最终。
而他，已不再存在于她的打算之内。
他以为他们说开了还能做盟友，却原来当她不再看向他在意他，自己就能将日子安排的很规整，根本不给他说的机会。
垂下眸，杨戬神色一黯。
他们之间冥冥之中差了太多可以互相珍惜的温暖，恰到好处的错过了所有可以相爱的时机，仿佛永远有距离，怎么也无法消弭。
他们之间总是相隔了太多的人和事，仿佛从一开始，就从来没有作为敖寸心和杨戬与对方相处。
说到底，杨戬此刻心中的亏欠是大于爱的。
尤其现在，他站在如此宏观的角度去看待一个少女的爱恋，才亡羊补牢的发现爱可以是爱，但爱又不单纯的是爱。
爱是付出，是无私，是奉献，是舍小我为大我。
男女之情是这爱的一种。
但爱却并不只有男女之情。
就像现在他对寸心的探究和庇护，也像现在的寸心人就会在细枝末节流露出些许关心，这也是爱，博爱关心的一部分。
可男女之爱却游离于这之外，不追求唯一，不要求专心，不独占，不介意，那就也不必成为夫妻了。
只要想到敖寸心变化的如此明显又不留情面是因为她打定主意认为当前的杨戬见到必定欢喜，杨戬就完全无言以对。
现在他‘得偿所愿’了，敖寸心心中真的对他做到了既存在爱，又无欲无求，为他们相敬如宾的表面夫妻生活添砖加瓦。
可他，却反而有了几分不习惯。
而造成这一切最初的原因，是因为他的不清不楚，不追根究底，不将话说清，不将问题答明。
曾经的回避，现在无形中在他和她之间铸造了一堵墙，将他们之间的距离规划在固定的方寸之内，同时隔绝着能走向对方的脚步。
并不疏远，但也算不得亲近。
杨戬心中思绪规整的开始游走，唇边却挂上了一抹笑容，赞同了寸心的话“不必告诉三妹，我不打紧，只需小小调理即可。”
对杨戬的话，敖寸心毫不怀疑，毕竟他们之间虽然有许多争执与不同，但从头到尾，杨戬只有不想说，还真没说过假话骗她。
只不过杨戬是个惯常吃苦的，她又还是担心虽不打紧，但会疼，杨戬的命还是很重要的。
“杨戬，若是需要人护法，你就叫我一声，我虽没你们那么大能耐，但在家里帮你护法，还是可以的。”
想了想，敖寸心又温和一笑“或者放出三首蛟来，他大约比我还厉害些。”
杨戬强迫自己忽略敖寸心话语中的客气疏离，假装没听到，只将重点放在前面那句关心“你睡罢，我一人足矣，不必相护，别担心。”
说到底，敖寸心对杨戬这个民俗意义上的大英雄还是存在着关心，只是没了那么感同身受到恨不能以身相代，也不至于让出床铺这么体贴。
反正她现在目标明确，只将杨戬当做遮风避雨的港，有片瓦挡头，只要不影响她的生活，那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只不过，等她坐在床沿拉开薄被盖到腿上时，还是忍不住又看了眼那边不远处端坐调息的杨戬，并在心中默默送上一句祝福。
杨戬这一生，其实也挺苦，他关心的人越多，负的责任就越大，绸缪，实施，一桩接一桩，看似他什么事都没有，可是每一件又都与他有关。
算起来，杨戬一生中，真正为自己而活的日子，不过寥寥十几载，也早已沉浸在时光长河。
细细数来，他比杨婵大不了几岁，和杨婵同样中了催龄掌后，到如今，加上西岐出征十几年，也不过才三十来岁。
而她敖寸心，原本就数百岁有余，再加上前世一千多年岁月，从年纪来说，远比杨戬大得多。
那不管杨戬心中怎么想，是否看重她，她和一个小孩子又计较什么呢。
这么一想，敖寸心指尖凝起一个光圈，拉扯着一件外衫移过去，披在了杨戬肩头。
虽然这么说有点夸张，但杨戬现在真的觉得受宠若惊，他嗓音轻轻“多谢……”
敖寸心仰躺着，指尖一扬，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抿唇一笑“这么点小事，不用你谢。”
“你给了我片瓦遮头，给了我能嚣张三界的身份，我不过举手之劳，你不用这么惊讶。”
敖寸心呼了口气“你毕竟是一家之主嘛，保全了你，也就是保全了我们。”
“杨戬，照顾好自己。”
反正再多的，她也给不了他，那曾经悸动如小鹿乱撞的男女之情，早在漫长的时光中消磨褪色，变成一个存在过千年，浅浅淡淡的印象。
但，毕竟是年少时曾拼尽全力倾慕过的人，即便曾经有过负面念头，敖寸心也不想将曾经那些不属于现在这个人的情绪带给他。
现在的杨戬，也许对婚姻生活还有那么一丝憧憬，也许还无法完整的将感激与感动区分开，又或许还在心中隐秘的挂念月光。
也有可能，他也正在心中忐忑的计划着，努力努力和她开启一段新生活。
他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去尝试，只要这段婚姻带给他的不是关于爱的阴影，就凭他的聪慧和能力，仍旧拥有无限可能。
不过，对于现在的敖寸心来说，究竟有没有这些一波三折的情绪都不重要。
她能做且愿意做的，只给予这个撑起她们一片天的男子，最礼貌周到的温和。
他们就这样相敬如宾，是最好。
突然被关心的杨戬，被一股有些陌生，说不上具体是什么的情绪撞击了下，整个人的状态有那么一瞬间空白。
几乎什么都没想，又似乎是在绞尽脑汁构思，该要如何缓解和寸心之间总莫名出现的尴尬。
他们的关系本不该是这样的。
可来不及等他想通，那边，敖寸心沉稳和缓，节奏规律的呼吸声浅浅传来。
不需要他的任何回答，甚至不需要他有什么反应，或许只是说出这句话让自己心安。
敖寸心心无挂碍的睡熟了。
远远的，隔着几张桌子，望向那张并不算陌生的床榻。
即便拥有三只眼，可杨戬却并不能将敖寸心此时的神情看得清楚，就像他们此刻的关系。
他仍旧可以在处理好自己的所有情绪后，向她走近一步。
可她对他，早已没了任何期待。
无声的轻叹从杨戬唇角溢出，夜色沉沉，月华流转，一切静谧，又悄无声息，世人和这天色一起沉入梦中，等待明日的朝阳。
而他想走的路，还没开始，已经被对方堵死了。
无论觉得天意垂怜，让他那么早的意识到他们两人都是重生，他可以重新觉得欣喜，遇到盟友也好。
还是让他拥有大把可以改变之后无法挽回格局的时间也好。
杨戬的想法似乎走入了一个误区。
其实就算两人如今有密不可割的关系，共同拥有那只存在于他们两人脑海中的记忆，他的打算也和敖寸心完全不同。
而他从重生至今，想到了所有的可能，所有可能出现的结局，甚至挣扎过两人该以何种面目形式相处。
却忘了最重要的一件事。
敖寸心也会想家，想念亲人，想念父母，想念兄弟姐妹，想能依旧肆无忌惮忌惮的拥抱自由。
那从他口中说出“三界之内任你驰骋”的一段诺言，终究到死都没能成行。
而他，却在此时此刻，被敖寸心完全放弃在所有计划之内时才意识到。
他觉得有趣的，是他终于不再孤单，可以拥有一个相知相伴的挚交。
敖寸心要的，是回到没有遇见他之前的人生。
他们都曾经尝试过和对方缔造一个一生一世的盟约，最终的结局却是前世那样，惨淡收场。
杨戬明白，敖寸心现在之所以还愿意留在这段婚姻中，是因为木已成舟，不得不留。
当年年轻的他，将他们成婚的阵仗闹得那么大，他俩谁都丢不起被三界看笑话的脸。
等到合适的契机出现，敖寸心一定会笑意盈盈的和他说：杨戬，谢谢你曾经对我的保护，如今我们互不相欠，一别两宽，望以后，各生欢喜。
而他现在为了抚平心中愧疚能做的，竟然真的只剩下保护她这一条路。
作者有话要说： 二哥愤怒：她竟然不愿意稍微多看我一眼！
寸心：杨戬！你没事吧！你可不能有事啊！
二哥娇羞：没事，寸心你别担心……
寸心舒了口气：那就放心了，我去玩儿了～
二哥：除了长期合法饭票，你都不稍微关心我一下吗？
寸心冷静脸：关心了，爱过。
二哥：……感谢在2022-10-13 16:26:51~2022-10-15 18:50: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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