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物光姬》空夏夏

21、第 21 章

　　众人齐刷刷的跪着，被震慑般的安静。

　　美和子激动：“拜见姬殿下。”

　　静春开玩笑：“不是应该先说自己回来了吗？”

　　眼里含着泪，美和子深吸口气：“我回来了。”

　　静春上前几步，扶起跪着的美和子，抱了抱她：“欢迎回来。”我的大功臣。

　　美和子乖乖的将头靠在静春肩膀上，神情无一丝妩媚或凶恶，就像一个真正的十几岁女孩依在家人怀里，乖巧甜美。

　　她静静待了一会，就主动退开，恭敬的对静春：“姬殿下，不负使命。我完成了您交代的任务。他们都在这里了，您要检阅吗？”

　　静春很想说美和子你变了许多，看到你的变化我好高兴，但是看美和子自豪的神情，她吞下话，真诚的答应和夸赞：“我一直相信你能做的很好。就让你带我看看吧。”

　　美和子脸红红的：“好，姬殿下随我来。”

　　桔梗跟在后面，手臂上挽着静春华丽的衣摆，静春随着美和子踏入灰白色的世界，她如光辉流淌在队伍中。丝毫不介意因为餐风露宿灰尘扑扑的众人。

　　美和子先带静春走到物资的车队，牛车整齐的排列，一排又一排满满当当的用黑布盖住，足足有几十排。她挺起胸膛骄傲的说：“都在这里了。”

　　简直像个孩子对着父母表现。她忍俊不禁：“嗯，做的好。美和子你比我想的还要优秀。”

　　虽然在信里知晓回报丰厚，但是静春亲眼看见满是满载的粮食，她也是激动的，走上去翻看，一边问。

　　“比之前信件中有什么变化吗。”

　　美和子：“多加了一些粗粮。”在静春细心一车一车观看的时候，看美和子从某个车中抱出白米罐子：“您看。”白米，她专门进献给姬殿下的。

　　静春打开坛子，用手抚弄一下，白米晶莹剔透，颗粒饱满，色泽透亮。

　　静春有些诧异：“这是白米吗？”因为这个世界整体贫穷，她一直认为白米的加工会有瑕疵的，没想到和记忆中的白米一模一样。

　　美和子：“是的。”

　　静春放下坛子：“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你还收了一些糖对吗？”静春曾经收过糖，价格昂贵，天照国的糖的全用在玉早前的红薯甜汤里了。

　　美和子高兴的点头：“是的。”她示意静春走到一辆车旁，上面盖着特殊的白布：“比较珍贵的都在这里了。”

　　静春没有再掀开：“回去了这辆就运进天守阁吧。”到时候再看看吧。

　　美和子开心的道：“是。”

　　静春满意的离开物资区，终于轮到了在物资后面的流民，他们依旧匍匐的跪在地上，这时低头齐声：“拜见姬殿下。”

　　静春不会再让他们起来了，这只会让他们不安拘束，当初美和子就说过当时根本不敢站起来，就怕一旦站起来了静春会不满，跪着会觉得安心，有是一种自己可以合理的待着的感觉.......

　　随着静春一步步走来，木屐哒哒声，流民们的心也渐渐悬起，虽然美和子说过天照姬会接纳他们的，但真的来到这里，接受天照姬的目光巡视，他们不可避免害怕起来了。

　　他们现在穿的够不够整齐？这都是美和子大人提前准备好的衣物了，学了好几天的礼仪，现在对她够不够恭敬？他们又弱又没用，她会不会觉得他们人太多了？会不会.....赶他们走？

　　静春完全是看宝藏的眼光看一百多个流民的，呜呜她的国家终于有百人了，称得上是一座小城了吧？曾经因为人数稀少她天天焦虑人手不够。

　　现在总算能缓解了，虽然快冬天了也不需要种地.....但是人是必备的！静春对着这群褴褛又显然有伤在身的人们露出温柔的笑，她语气很和善：“欢迎你们，你们以后就是天照国的居民了。”

　　仿佛天籁的声音。

　　流民一个个内心激动不已，又不敢冲撞了她，只能弯腰匍匐，枯瘦的身体嘶哑着声音。

　　“感谢姬殿下！谢谢姬殿下！”

　　“我会努力干活的！”

　　“我会努力供奉的，我吃的很少的。”

　　他们在拼命证明的自己的价值。

　　静春有些心酸，她故作高兴：“我相信你们，未来你们会给我来无法想象的财富的。”

　　“岩松。”静春：“你带他们进去吧。”

　　“是。”跟在身后的岩松行礼。

　　静春对流民温柔的说：“跟他走吧，先去好好休息。不用担心，岩松会告诉你们该做的。”

　　岩松：“都起来跟我走。”

　　流民们从地上站起来，美和子的眼神示意下，他们一瘸一拐忐忑的跟着岩松走了。

　　静春没去管后面的事，她继续向前，走到一个十几个鬼族面前，他们明显极度的兴奋，鼻尖急促的呼吸。

　　其中一个带头的男人的跪着俯下身行礼，亢奋的大声道：“柚木一族，柚木武参见姬殿下！”

　　静春定了定神：“你们就是美和子救下的柚木一族？”这群人虽然有些瘦，却露出薄薄的肌肉，称得上健壮，神情也没有懦弱的神色，和流民显然完全不同。

　　柚木武恭敬的低头：“是的。”

　　他激昂的说：“我们一族虽没有血继，但是愿意全族彻底效忠于您，效忠于天照国，为您献上最忠诚的血肉，成为您手中最锋利的刃！”

　　嗯，是鬼族能说出的话呢。

　　静春还未答话，身边陡然出现一抹黑影，他竖起来的领子半遮着脸，黑纹斗篷上一颗红星，原都宫影瞬至在旁，沉默又鲜明的表达了原都宫的态度。

　　嗯？静春疑惑，美和子在静春耳边悄然道：“姬殿下，他们一路上都跟原都宫不和睦。原都宫对柚木想要投靠您反应激烈。”

　　这声音自然两边的鬼族都清楚地听见了。

　　原都宫影单膝跪下行礼：“姬殿下，我带了大长老的信。”说罢就从黑色的斗篷掏出一枚小叶片，迅速解开印，双手捧起。

　　美和子上前接过递给静春。

　　因为原都宫暗藏心思，对鬼族的各种掩饰，静春其实不了解第一个效忠的鬼族能有什么特殊的。大长老在信里弯弯绕绕的表示，如果天照姬想要接纳柚木的效忠，必须好好考虑，因为他们原都宫才是最强的。

　　嗯.....她不能两个都要吗？

　　原都宫影：“最锋利的刃，你们还不配。”

　　他面无表情的说完这句话就继续沉默了。

　　静春明白了，这是要争个排序。还好自己有准备，静春淡然的道：“我设立了十二位近卫官，这是能近身侍奉我的位置。”

　　“你们将会通过考核比赛，谁更强，谁能担任。”

　　“柚木，我会接纳你们一族在天照国生活。但是你们能不能成为最锋利的刃，为我效忠，全靠你们自身的实力。”

　　“鬼族是实力取胜的。”

　　这样的结果，两边应该都能接受吧？

　　虽然没有得到最理想的结局，柚木一族听完神情低落片刻又充满斗志，柚木武重新振奋：“我们会努力做到！”哪怕对方是原都宫！鬼族从来都是奋力一搏。

　　原都宫影则依旧静默的跪着。

　　静春：“咳.....柚木你们先回去吧，桔梗，你去安排吧。”

　　桔梗应是，恭敬的带着柚木一族退下了。

　　美和子上前接过华美的衣摆，珍重的挽在臂中。最后只剩下原都宫一行了，静春让原都宫影起来。“起来吧，你带我看看这次原都宫的人。”这也是大长老信件中着重点出的，说的静春不看都过意不去了。

　　原都宫影正正经经的行礼后才站起向前走去。静春一边往前走一边问原都宫影：“你是原都宫的暗鬼首领，原都宫影？”

　　如果不是一直看着，还以为前面没人呢。毫无气息，真像个影子。

　　原都宫影：“是的。”

　　他们在一群人面前停下，他们穿着同样的半遮面的斗篷跪着行礼，其中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原都宫隆，静春：“这里是原都宫的全部暗鬼吗？”

　　原都宫影：“是的。”

　　静春疑惑：“不是还有兽田一族吗？没有跟来？”跟美和子说的不太一样呢。

　　美和子：“他们中途就离开了。”

　　大概是不想暴露吧，静春无奈：“这次归来，已经没必要继续隐藏了。”

　　原都宫影肃着脸说大长老教的话：“您的要求，原都宫从未忘却。”虽然他们是充满私心的，但是怎么能直接说呢？一个柚木已经惹恼了原都宫，再来个兽田一族怎么行？

　　静春遗憾：“好吧，那下次再见。”她还以为能见到兽田良呢。

　　“这次辛苦你们了。”

　　原都宫影：“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静春笑道：“那还是要感谢你们，若不是原都宫，美和子未必能平安归来。多谢你们，护送任务的报酬就增一成吧。”

　　身后的美和子感动，姬殿下都是为了她。

　　静春原都宫影突然单膝跪下，双手举起一个小匣子，他低头：“这是原都宫的正式信件。”刚刚没有拿出来，自然是因为不合适。

　　静春无言的看着原都宫影，这家伙估计是特意等柚木一族离开才拿出来的。静春并没有直接打开：“一路行来，你们先进城休息会儿吧。”估计又是绸缎，这里没桌子不方便观看。

　　她关怀原都宫众人几句，就带着美和子上马车离开了，耀眼夺目又柔弱易碎的身影离去，留下面面相觑还在跪着的原都宫众暗鬼。

　　原都宫鸣戳了戳旁边的人：“姬殿下什么意思？”他们全部在面前也没有仔细看，是不是不满意啊？

　　原都宫隆担忧：“大概是身体不适吧。”他看她有点想咳嗽。

　　原都宫鸣：“今天看着还好啊。”

　　原都宫隆撇了一眼：“哪里好？”依旧虚弱的。

　　原都宫鸣感慨：“还是那样美丽。”没见过姬殿下的暗鬼都愣了一会呢，这样的愣神要是在战场上还不都被敌人杀死了。

　　原都宫影忽然闪到他们身边，原都宫鸣果断闭嘴。

　　“进城，等待召见。”

　　他们必须等到静春愿意见他们，才算完成任务，否则这次就失败了。

　　.....

　　流民被带到洁净御守中清洗干净，静春一直注意卫生，这年代染上什么病毒细菌的分分钟就死亡了，有什么传染病就是灭国的惨案。

　　石明是在战场上幸运的被美和子一行捡到的孩子，自从跟着美和子大人，他就吃的饱饱的，心里想着也许这样跟着走，哪怕是在黑暗中也是幸福的，没想到最后来到天照国。初见那围绕着的光球是如此梦幻，城墙是那样巨大坚实可靠，天照姬是那样的美丽和温柔，他想美和子大人呆着的地方一定是乐土，虽然曾经的经历让他惶恐的战战兢兢，但是他心中渐渐升起希望。

　　他随着众人，跟在叫岩松的大人来到的巨大的白色建筑，室内广阔，里面是一个个小隔间，明净整洁。

　　岩松大人：“一个个进去，用水洗干净了换上里面柜子里的衣服。每个房间一个人，男的这边，女性那边，有孩子的一家人的可以在一起洗。”

　　他和善的声音：“不用着急，洗完了再出来。姬殿下不喜欢肮脏虚弱的人，放心吧，在这里你们好好听话好好干活就能吃饱。”

　　石明跟着众人应答：“是，大人。”

　　他被带进其中一个隔间，呆呆的看着墙壁上流出透明的水，水源是珍贵的，竟然用来洗澡！他试图去喝。

　　“对了水不能喝，你们喝的是烧开的水，如果渴了忍一忍，等会拿来水的。”

　　还好没喝！石明拍了拍胸脯。

　　“喝了也没关系，不要继续喝了。”

　　外面那个声音似乎在指引他们，石明反应过来又有点害羞，他们真是太笨了！按照指引，他脱下衣服，小心又舍不得的放在隔间里的一个黑窟窿里，光溜溜的站着，水汽弥漫，是热的！

　　他站在出水口使劲刷着身体，流下粘稠的黑土。

　　“你们的衣服需要重新洗过，柜子有新的衣服。”

　　“洗好的穿好衣服就出来，下一个。”

　　“有什么不懂的就问。”

　　石明的面庞流出流泪，又被水流冲刷。他觉得这些话真好听。

　　因为天照国暂时只有能抽出几个人，最后他们是学着岩松说的话，彼此指挥洗完的，石明也学着说觉得非常好听的话，他说着说着又流了眼泪，这次用手狠狠一抹。

　　最后他们一群人温暖干燥的重新站在岩松大人面前。岩松大人坐在桌子前：“排队好一个个来。这是记录你们的信息，都要如实回答。”

　　他们在一个男孩的帮助下排成长队，石明听见另一个女孩子说：“第一个。”岩松大人手里拿着黑色的木头在石头上划。

　　“叫什么？”

　　“田、田中。”

　　“光者死亡后才逃离国家的吗？”

　　“不、不是。”

　　“是因为战争吗？”

　　“对。”

　　岩松点头，女孩子说：“第二个。”因为有美和子的情报，他们知道大多数是战争流民，少部分是在路上捡到的。

　　后面每个人问的几乎都一样，轮到石明的时候，他有些紧张。

　　“叫什么？”

　　“石、石明。”

　　“光者死亡后离开国家的吗？”

　　“对。”
　　“你喜欢在之前的国家生活吗？”

　　“不！不喜欢。”他激烈的摇头，又有些慌张：“可、可以吗？”

　　“当然可以。”

　　他看到岩松大人划了划手上的石板，对他点点头。旁边的女孩继续说：“第八十五个。”

　　石明呼出口气，这是通过了吗？他有些不明白。

　　一百多个人很快结束了。岩松大人站起身：“现在安排你们的新居所，念到名字的跟着川上。”他指了指女孩。

　　“平一、井上....”

　　“以上，你们都住在净暗街。剩下的全跟着小百合走吧。”

　　岩松大人：“到了那边，会有人安排你们的。”

　　最终石明跟着小百合，路过河流，路过田地。这个地方大的令他心惊，最后来到一排排的灰黑色的房屋，小百合指着其中一间告诉他这里属于他了。里面干净整洁，还有柜子和被子。这么好的地方，他和一个男孩子住在一起。

　　两个人虽然熟悉但又有些局促，他鼓起勇气率先打招呼：“你好，我叫石明。”

　　“你、你好。”

　　这是他们全新的生活。

　　流民都被安顿好之后，柚木一族也在原都宫冷冷的眼神中果断的在黑暗街住下。新来的一群人首先带给静春的好处就是解决了大雨的问题，由于大量的人手和鬼族的参与，普通人关照田地，鬼族用鬼式抽取河流中的水，大雨不再是天照国的威胁，静春总算能放下心了。

　　她在天守阁看大长老信件，果然匣子里的长的不行的绸缎。

　　旁边的玉早前淡淡的：“我讨厌鬼族。”他对普通人毫不在意，但是明显对鬼族有恶感。

　　静春叹息：“这句话你说了很多次了，为什么呢？”玉早前没跟着她，她还以为是懒得动，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是因为讨厌鬼族，自然不会出现在城外。她白担心要如何解释玉早前的存在了。

　　玉早前撇头：“讨厌。”
　　静春：“不管你讨不讨厌，他们都在这里生活的。”她警告：“不许赶他们。”

　　玉早前突兀的“啧。”了一声

　　原来你真的这样想过啊？静春严肃了：“不许对他们动手。”尤其这里是她的国家。

　　玉早前的大尾巴划过屏风，美丽繁复的屏风又加了一条白痕：“知道了。”

　　静春抽了抽嘴角，心想不能和他计较。她心痛的无视掉，拿起绸缎的信件铺在大大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