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物光姬》空夏夏

2、第 2 章

　　理所当然的，原都宫波拒绝了静春的邀请。他只接了护送的任务。

　　如果不是静春看起来十分柔弱，他是不会接这种小任务的。

　　兽田良则是因为静春穿得十分华丽，只有足够的富裕才能拥有这一身云裳羽衣吧。他养的鬼兽都快吃穷他了，最近天天念叨着钱。卖掉她手上的桧扇估计就能养的起他们兽田一族了。

　　可以说，如果不是光者的威慑和鬼族一惯对执行中的任务对象会高度忠诚，静春早就被兽田良打劫了。

　　以他的身手，是不会让静香察觉到的。

　　“啧，我怎么就接了任务呢？”某个人一边走一边在絮絮叨叨。

　　唉！静春叹气。小伙伴去哪里找？这两个人明显出自鬼族中的大族，尤其是原都宫波，大概她是捞不到这名强力的小伙伴了。

　　赋光——究竟有什么用呢？顾名思义，赋予光，是可以给别人光的道具吗？

　　静春坐在木轿子里，说是轿子，其实就是一辆简单的平板带轮木车，前面拴着一头鬼牛。因为要顾及她的身体承受能力，速度以不是飞快，但是也绝对不慢的拉着。另外两个人轻松随意的跟在她木车的两侧走着。

　　即使在一片黑暗中，静春也能明显感觉周围宽阔了不少，之前那一段路应该是连绵的山脉，现在他们步入了平原地区。

　　可能是因为人多了，那种极度压抑的感觉消去不少。

　　“啊，之前那块地方的黑暗之气很浓重哦～都没有什么兽敢靠近。”兽田良又结了个印，随手把靠近的毒虫灭杀。

　　踏上平原，因为咒魔减少，妖物和异兽自然渐渐多起来，不过因为某个超强力的人在一旁守卫，它们远远就避开了。

　　“这样。”静春点点头。

　　“不过，那么重的黑暗之气，光球竟然能照到十米，很厉害哦！”兽田良嘴上说着厉害，却没特别夸赞的意思。

　　现在光球能照耀三十米的范围，原先细细的光线也变成一条较宽的光线。他们一行更像行走在不断延伸的光之道路上。

　　“啧…”兽田良突然出声。

　　静春发现远处出现了点点光亮，有数十个，在浓墨的黑中犹如微弱火光，其中一个轻轻闪烁几下就熄灭了，剩下的在黑暗中继续挣扎。

　　静春睁大了眼睛，灵魂中传来一阵陌生波动，哪怕和光线指引的道路不同，她也毫不犹豫的指挥道：“快去那边！”。

　　“啊，麻烦。”

　　“良，不要多话。”

　　一直追到近前，静春急着下车步入这个一个完全不同于外面黑暗的地方，差点踩到长长的衣摆摔倒。

　　白色的木制光炬围绕着这个一个小小的破败的村庄，稀稀拉拉的茅草屋，有些老旧的木屋常年被风吹过，留下几根长着青苔的横木。踏进去的瞬间，就感受到无与伦比的轻松，空气中没了那股缠绕浓郁的黑暗，呼吸顺畅，视野再不受限制，哪怕是黑夜也能看清四周。一抬头，是点点星光和高悬在夜空中的月亮。

　　这就是光者的城吗，原来围是这个意思。用光炬围绕一圈，就能把黑暗隔离，里面星辰流转，万物复苏——

　　还没等静春深想，村庄内就出来了一群人，看上去最多不到二十个，他们衣着褴褛，骨瘦如柴，双眼放光的看着长发及踝，穿着如天姬般华美布料的静春，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毫不犹豫的跪拜：“拜见大人，求您救救我们的樱姬吧！”

　　男性光者称为大名，女性光者为姬，也象征着他们的地位。

　　如流光般长长的衣摆拖曳在地上，静春踩着木屐走到村庄的最中心的木屋，实际上也只有这一间显得不那么破败。村民恭敬的像屋子里的人请示，等到答复后，掀开障子帘。

　　原都宫波和兽田良只能留在屋外以示尊敬。

　　这是一间几乎没什么装饰的屋子，空荡荡的，窗台上有一个小小的瓦瓶，放着一束粉色小花。榻榻米上躺着一个女性，有个侍女缓缓将她扶起。

　　“你来了。”她说。

　　静春不知道说什么，她并不了解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又该怎么做。她只知道。这个女人活不了多久了…也许很快就会死亡，这是来自灵魂的预感。

　　那名柔美的女性笑了笑，又不停的咳嗽，身边的侍女十分着急，只能不停的抚摸樱姬的背，试图让她好受一些。

　　过了一会，女人道：“我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不能浪费。”

　　侍女红了眼眶，紧紧抿着嘴唇。

　　“我叫田野樱，是这个地方的主人。”她开始介绍自己。

　　“你看。”田野樱让侍女彻底掀开障子帘。

　　她指着门外一颗枯萎的大树：“那是樱花树，粉色的漂亮，曾经樱花树开遍整个村庄。他们都叫这里，樱花国。”

　　指了指早已干竭的河道：“那条小溪，流过我的樱花国，所有人都用它取水，煮米。它流淌了整整十年。”

　　看向杂草丛生的荒地：“那是稻田，白米能换出十倍的粗粮，他们能穿上衣服，就是因为那几亩田。”

　　抬头看向屋顶：“明明是一片平原，却砍木建起了房屋，从此，他们在这片大陆上就有了家。”

　　还有许多要说的，田野樱喘口气，再次虚弱了许多，她感觉到自己真的没有时间了。

　　她最后朝着最外层的围绕了整个樱花国的小小光炬：“我的光炬在不断熄灭，光炬的间隔越来越大。很快，一旦出现缺口，这里的一切都会被黑暗吞没。从我衰弱开始，这里就只有夜晚了，植物不能生长，水流枯竭，再过不久，就连能呼吸的空气都没有了。”

　　静春有些说不出的难受：“也许可以把樱花国变得小一点。”

　　田野樱苦涩的笑了笑：“光者只能向外照耀，这是我们的命运。”

　　田野樱撑着跪坐，她摆出端正的姿势，深深的弯腰同时头也抵着榻榻米，几乎是匍匐着恳求：
　　“如你所见的，我的国家早已破败，底下的人即将无处可去。”

　　“我希望你能带他们走，我感受到你的光之魂如初生的太阳，拥有庞大的力量，你能照顾他们的，对吗？”

　　“请带他们走吧，没有食物，没有水源，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静春默然片刻：“好。”

　　田野樱粲然的笑了，侍女眼泪的奔涌而出。

　　静春默默的出门，站在屋外，看着这樱花国最后的夜空。

　　“你真的要带他们走？这群人…没有力量。”虚弱不堪，相较于精致易碎的静春，这些人看起来更加弱小，说不定半路上就死了。兽田良并不赞同，甚至认为静春是因为不清楚这个世界究竟有残酷，才有这一时的心软。

　　静春没有回复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收拾行李人们。田野樱开始衰弱后，能走的人都走了，留下的是些老弱病残，还有一位因为感激庇护了樱花国十年的樱姬，能走却没走，忠诚的守着这个地方的侍女。

　　他们身无分文，即便是最珍贵的衣裳也满是补丁和漏洞，没什么好收拾的，二十三个人最后的行囊是两个小小的包裹。

　　即将离去，众人站在樱花国的最外层，樱花国只剩下了一位樱姬。

　　田野樱站在那个枯萎的大树下，双手放在腹部微笑，为他们送行：“我在这里，衷心的祝愿各位，到达美好家园。”

　　“这些，便是我能给予你们最后的庇护吧！”

　　光炬一个接一个的从木桩上飘起，如星光，却如樱花花瓣般温柔的落在手上。

　　“不——”

　　“呜呜呜，樱姬殿下！樱姬殿下！——”

　　黑暗席卷而过，瞬间吞噬了那个小小的村庄，从此，再也没有樱花国了。

　　……

　　静春才知道，失去了主人的光炬是不会立刻消散的，一旦分出光炬，除非用于领地，围绕成圈。单独的光炬就是独立的个体，能照亮黑暗，让普通人也能行走在黑暗的世界。

　　或者说，光者分出的光就是普通人行走黑暗世界的唯一工具。当初走掉的人，或多或少分走了田野樱的力量，她会才衰弱的那么快。

　　静春拿着田野樱给她的一个小小的透明小晶体，隐隐泛着光。

　　【即将消散的光之魂】拥有极少的能量，可补充光之魂。

　　静春几乎是瞬间就想到了光之魂的副作用，可以补充能量，代表掠夺光之魂是能增强光者的手段。而光之魂只有光者拥有，虽然其他人拿了也不起作用，但是可以贡献给光者换取物资。

　　这个世界…应该是有战争的。

　　静春抿嘴，她冒起冷汗，巨大的危机感充斥全身。她现在什么凭仗都没有，连天照国都没到达。一旦落入其他光者手里，就要被人破开取走光之魂了。

　　“啊，我说你怎么要带上他们，原来是因为这个啊！”兽田良了然的点了点头，觉得自己懂了。

　　静春瞬间机警反应：“为什么这么说？”

　　“光之魂，因光者心愿所显，幻术也不可欺骗。”原都宫波明显也被这个透明的小晶体吸引了，替兽田良回答静春。

　　失去了国家的普通人，在这个世界上就是流民，如果不是静春，这些人哪怕提着木制光炬，也是没有方向的到处乱走，未来渺茫。不说根本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到达其他的国家，到达后还要让新国家的居民接纳他们。

　　因为光者照耀的土地有限，注定了不可能无止境的收容流民，实际能住进城里的流民，都是经过一再挑选。

　　因为静春愿意提供帮助，田野樱主动献出光之魂。希望静春善待这些人。

　　静春舒了口气。自愿才行、自愿才行。不会被人强迫取魂让她安心了不少。因为她没有光之魂，暂时吸收不了，只好收起。

　　“喂！快点。跟不上了！”兽田良朝着跟在牛车后面的人群招手。

　　静春才发现，自从走出原来的居住地，这群人因为长久没有饮水和进食，痛哭一场后就立刻启程，早就如风中残烛，凋零不堪了。一个个提着木制光炬排着队紧紧跟在在牛车面，远远看上去如同稀碎的光点，拉成几条断断续续的光线。他们行走的非常缓慢，没有开拓后平坦的道路，脚上是一深一浅，甚至还有人倒在路上，差点被黑暗吞没，周围的人赶紧上去背他，连带着自己也走不动了。

　　因为樱花国的灭亡，剩下这群人如血脉至亲，不肯放弃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这样的情况想要跟上牛车，基本是不可能的。

　　静春赶紧命令队伍停下休息。

　　原都宫波没说什么，看了眼东倒西歪的流民，只是朝着旁边的树木一跃，就消失在黑暗中了，剩下兽田良守着。

　　其实兽田良不太明白，她都已经拿到珍贵的光之魂，为什么还要管这些人，虽然看见静春信守承诺他也挺舒服的就是了…也许是因为鬼族对任务都是誓死完成的态度，才让他对静春类似的做法产生愉悦？

　　静春想下木轿子，身上的华丽无比的衣服又沉又长，她行动颇为缓慢，因为之前下车差点踩到衣摆摔倒，兽田良几乎是立刻起身，伸出双臂将她扶住。

　　“…谢谢。”静春有些无奈，她看着即将滑落拖曳在地上的衣摆，和兽田良面面相觑。显然两个人对“如何将十二单衣穿的又好又不影响行走”没什么经验。

　　“我还是回车上吧。”

　　桔梗，就是那名服侍田野樱的侍女走了出来。她先是行礼，才走上前。手指灵巧的先将光滑、华美的衣摆一层层挽起，将衣摆挽出适当的角度，微微露出脚上的木屐，又松手将层层衣摆展开铺在地上，再将她的长至脚踝的黑发叠放在衣摆上，云裳羽衣在黑色的土地摇曳出极致的流光溢彩，勾出静春的如天姬般的绝世容姿。

　　…是十分端正的站姿了。

　　静春：“…谢谢。”

　　桔梗摇了摇头，她面露感激：“若不是您愿意带我们走，樱姬殿下最后的心愿就完不成了，十分感谢您。”她再次深深的鞠了个躬，在心里感谢这位异常貌美、也异常善良的光者少女。

　　不知道自己在别人心里已经荣升成大好人的静春。她没打算让桔梗成为她的侍女，哪怕帮忙整理衣物的能力让静春十分心动。但静春看得出来，桔梗希望她自己永远是田野樱的侍女。

　　事到如今，静春也不打算将他们丢下：“你们休息一会，我会想办法将你们安全带到的。”

　　桔梗恭敬的退下了。

　　承诺都做了，总要努力实现的。静春眨了眨眼：“兽田，你可以召唤出带人走的鬼兽吗？”

　　兽田良似乎对刚刚那通整理衣摆的操作感兴趣，回神耸了耸肩：“没问题啊。不过，真要让他们坐啊，还不得吓坏了！”他们可是鬼族，杀人不眨眼，是一群只要接了任务，就可以屠杀整个国家的鬼族。

　　桔梗一群人怕他和原都宫怕的要死，从来不敢接近。鬼族召唤的鬼兽没几个人敢坐的。也就是静春…大概是无知无畏吧！

　　兽田良打算随手结印。

　　“他们受不了太快，鬼兽要合适的。”静春眨了眨眼嘱咐：“做得好，我会付钱的！”

　　兽田良奇异的看向静春，对一群没有什么用处的流民花费金钱。从利益的角度来看，实属大亏特亏的。不明白…大概就像原都宫波？他也总会接一些莫名其妙的亏本任务。

　　算了。反正我可不会亏！兽田良有些莫名的喜悦，声音也洪亮了起来，手指反转结印：“鬼式??召灵幻兽??鬼白鸟！”

　　眼前先是出现巨大的白色翅膀，近百米长的翅膀展开煽动，散落大片大片白色的羽毛。静春发现翅膀下的鸟躯竟然只有巴掌大，鸟眼空洞洞的燃烧着青紫的火焰，充分说明了它是一只鬼兽。

　　静春觉得自己已经能认出鬼兽了——自然界长不出的奇葩，再带有青紫的火焰。

　　突然出现的巨大白鸟把休息中的一群人吓的瑟瑟发抖，却一个个都安静的很，没逃跑也不吵嚷。

　　兽田良自豪的拍了拍白色翅膀夸赞：“这可是族里最好的鬼白鸟了，怎么样！”

　　静春拍手鼓掌：“好好，又大又宽，速度可控吗？”

　　“没问题！用它作战，在战斗中，连最爱的虫子都能不吃呢！超乖超听话！”

　　“啊，这真是太好了，兽田先生帮了大忙，任务酬金不会低的。”

　　两个人一个夸一个笑，原都宫波回来的时候就见到静春伸手去摸鸟嘴的一幕，他瞪大了一双红眼：“良！”鬼白鸟看着无害，攻击力却很高，性情胆小，受到惊吓极易失控，实际上一种是非常危险的鬼兽。

　　原都宫波斥责：“收回去！”太危险了。

　　兽田良拒绝：“不，好久没有让它出的任务了，养它也很费钱的。”

　　原都宫波青筋直跳，流露出想要教训他的意味，如果不是兽田仗嘱托他暂时照顾兽田良，只能一天打一顿，他一天能揍兽田良八百次。情绪激荡，原都宫波桀骜的气势不再压抑，冲天而起，鬼白鸟被刺激的发出刺耳高昂的啼叫。

　　静春第一次直面冲击，只觉得一阵头晕耳鸣，耳朵流出血滴，几近晕厥。

　　原都宫波最先察觉异样，霎时收敛了气势出现在静春身侧，双掌伸出，撑着没有让她摔倒在地。

　　出了这样的状况，两人哪敢再对峙，鬼白鸟重新收回。兽田良懊恼极了，伤害雇主，这可比任务失败还严重！

　　静春在原都宫波的怀里喃喃道：“不要吵架了，还有赶路要慢。”就闭眼晕了过去。

　　脑海里响起一串串叮铃铃的声音。

　　【启始任务三：寻找伙伴】已完成！

　　【任务奖励】赋光：给予光明。

　　【启始任务一：到达照国】已完成！

　　【任务奖励】光之魂：你的能量源泉。

　　【开启光耀天照系统】开始建立你的天照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