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亭》梓童梓童

4、第 4 章

　　“是么，以往不是也有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只有以身相许吗？现在不也应景。”

　　昆生的颊上漾上了一窝酒，醉人的很，嗓音也低低的，带着几分蛊惑。

　　秦宥被他黑沉沉的眼看得脸热，不过那里面调笑之意也没有错过他的眼，秦宥有些愠怒，怒极反笑之后，将昆生一把拉过，压在身前。

　　“是么？你既然觉得这样好，那又有什么不可呢，先前秦杰的话可不是在乱说，我的确好男风，怎么，想要试试？”

　　昆生被他环在身前，听完他的话后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后是绽开了笑，缓缓的勾起唇角中泄出了一声轻笑，然后是接连不断的笑。

　　秦宥见他这么肆无忌惮地笑着，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等昆生拭着眼角笑出的泪时，也觉得这样有些幼稚，悻悻的想要起身，却被人拉住了手腕。

　　“怎么还生气了”

　　“你到底是谁”

　　秦宥有些无言，此日前的昆生是守礼，绝没有今日这样邪佞。应该是这么个词，可怜秦少帅博览群书，竟然找不出一个词来形容现在的昆生。

　　“气傻了？”

　　昆生连忙走在秦宥身前，挡住对方的去路，一双眼专注地倒映着秦宥。

　　“让开”

　　“刚刚虽然是玩笑之语，可说出话时的心是真的。你莫要生气，况且你已经允了我了，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可不能反悔。”

　　秦宥被他这一番话给惊到了，狠狠了看了他一样，将人直直一推给推出了屋外，让人滚去侧房去睡了。

　　昆生看着紧闭的房门，低头轻轻笑了一声。其实刚刚秦宥轻易答应他的时候他还有些恼怒这人的随意，若是换个人这么说他是否也就应了，可后来这人生气的情绪确确实实取悦到他了。他的确一直对人疏离守礼的很，可能秦宥有一种让他失控的吸引力吧，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第二日，宋连去找秦宥商议后续作战策略，就看见了和秦宥同桌的昆生，一时惊奇地愣在原地。

　　“宋副官”

　　最近日本人也安分很多，战事也没有先前那么紧张了，好不容易能悠哉游哉地享受一下早餐，昆生就坐在秦宥对面，一脸自然的和宋连打着招呼。

　　“昆生先生”

　　“哥，你来了。”

　　“嗯”

　　昆生对秦宥叫出的称呼微微挑了挑眉，他和宋连的关系在来秦城之前就已经调查过了，再加上之前在这里的观察，明明就只是比普通的下属多了一些信任，也没见这么亲密。

　　“我有事和你说”

　　宋连看着秦宥，表情略微有些凝重。

　　“好，我们去书房说。”

　　秦宥知道他的意思，应该是要避开昆生的。

　　“我先走了，你出去逛的时候小心。”

　　秦宥离开前还是有些不放心的对昆生叮嘱着，昆生笑着点头应是，温润的眼一直看着秦宥的背影消失在婆娑竹影中。

　　“哥，怎么这么焦急？”

　　看着宋连在眼见不断来回踱步，秦宥只觉得眼晕。

　　“日本的少佐昨天夜里被刺杀了，现在日本人那边是要我们给他们一个交代，我们现在上哪去给他们找一个交代，现在这仗是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了。”

　　秦宥听他说完，眼中流转着说不出的神采。

　　“这事倒有些难办，让日本人那边等两日。自己的人被杀了，还想和我们要交代，他们天皇养的就是这么群废物？还想着来攻占我们，真是笑话。”

　　“那你的意思是就这么放着？你知道的，这场仗我们打不了多久的，要是再不决定，等日本人的援兵一到，满城的士兵和秦城后面的子民都会受到难以想象的灾祸。”
　　宋连不是很满意秦宥的安排，要是平时他也就随他去了，可现在是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容不得一点差池。

　　秦宥知道他是担忧，可还不能透露出什么，因为他也需要确认自己的猜测是不是正确的，这两天既可以做缓兵之计，也可以做接下来的规划部署，日本人也不会拒绝暂时歇息两日的，毕竟他们的损失可比秦城可大的多了去了。

　　“哥，你放心，我有分寸，别着急。”

　　宋连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秦宥有时候就是这样，有什么计划总是憋在自己肚子里，让别人总能感到不被信任，虽然他心里从没这样想过。

　　“就两天，两天过后要是没什么办法，就直接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赶出我们的视线。”

　　“好”

　　宋连是极其憎恨日本人的，因为他的父亲就是死在了日本人的枪口下，他娘也因为丧夫之痛，本就羸弱的身子愣是没撑到见在外游历的宋连最后一眼。此时宋连能答应秦宥，一方面是作为下属对长官的服从，另一方面就是他相信秦宥。

　　等秦宥回到小院中的时候昆生已经不见人影了，恰巧前线也有事需要处理，也就没刻意去找寻，他只要在秦城就不会出事。

　　等到傍晚的时候昆生才回来，面上带着欢欣的笑。他一回来就自然而然地牵起秦宥的手。秦宥正看着虚空不知道在想什么，被他的动作惊到，反手就要制服，一转眼却发现是他，生生停了动作，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有力的指节，挣了挣没挣开，也就随他去了。昨晚那玩笑似的话一直没人再提起，不过终归是有些什么不一样了。至于到底是什么，谁也说不清楚。

　　夜色沉沉的，就空中一弯月散着清辉，在婆娑的竹影间若隐若现。

　　“我今天去了陵城，那块地界不错，倒是比靠山的秦城好很多，你喜欢吗？”

　　昆生见他没有挣开自己的手，眉眼间的笑意更盛。
　　“没有人会嫌所拥有的东西太多”

　　秦宥虽然表情淡淡的，但昆生知道他定是喜欢的。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

　　“怎么，你在计划些什么，和日本人的那个少佐有关？”

　　看着昆生雀跃的笑，秦宥将心中堆积的疑虑问了出来。

　　“我还以为你要再等会儿才会问呢”

　　秦宥将另一只手在他唇角轻抚着，似叹非叹地说：“你本不是个爱笑的，怎么从昨天起就这么反常。”

　　“我以为你会喜欢”

　　昆生收了笑意，又回到了以往的模样。

　　“你在骗我”

　　秦宥直视那双浅淡的双眸，鹰隼似的眼紧盯着昆生。

　　“怎么这般不信我”

　　“罢了，你不想说就不说了，以后别强装那副样子了，我不喜欢。”

　　“好”

　　昆生轻轻地应了一声，其中倒是真包含了几分浅浅的笑意。

　　两个人一时间都没做声了，直到晚风扫过，昆生才开口道：“昨天晚上我出了城一趟，想着也没事可以做，就去了日本人那里。”

　　“你不知道那有多危险吗，就你一个人，你不想活可以让我帮你。”

　　秦宥本来就压着火气，此刻听他自己承认，顿时就压不住了，将手挣开，怒视着昆生平静的面孔。

　　“我有分寸，昨天也想好了下一步怎么走，秦宥，你信我吗？”

　　“不信，你以为你是谁，信你？我可没这么大的胆子押注。”

　　秦宥在无尽的怒气后只觉得一阵虚茫，漫不经心的神色只能说是已经愤怒到极致，还有一丝后怕，他无法想象昆生落在日本人手里会怎么样，要是因为他，那更是无法原谅自己。

　　“好吧，我来的路上经过了陵城，那会是你日后最大的威胁，而且他已经开始接触日本人了，除掉他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你想的是借刀杀人，然后河蚌相争，渔翁得利？”

　　昆生虽然没有说完，但秦宥直到他的意思。

　　“是，我今天去陵城就是去取点东西，这样，接下来的事才能够顺理成章的进行。”
　　“太冒险了”

　　“不，这是最好的方式。秦宥，你不愿意就这么轻易放过日军，可你也有你自己的顾虑，这样做是最好的方法了。”

　　“陵城的百姓和士兵……”

　　“日本人要是只是一个交代，你就不李立交出去，陵城在秦城不远，你可以调动其他兵力去支援保护，然后接管。”

　　秦宥刚刚只是陷入了一时的死胡同，毕竟关心则乱，他总归是心系所有人的，如今倒也平静下来。

　　“倒是我小瞧你了”

　　毫不吝啬的夸奖让昆生很是受用

　　“你要怎么谢我，我那天说的以身相许可不是戏言。”

　　怎么有提起来了，本来秦宥是想略过这事的，如今被当事人一提，他顿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等此事过去再说，几日后你要死想换个别的，我自然是允的。”

　　“好”

　　“时间不早了，歇息吧。”

　　昆生看着秦宥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的笑意越来越大，他即将获得只属于自己的战利品。

　　翌日，秦宥派人去和日本人交涉，日本人那边称已经有了线索。原来是在检查现场时突然发现了一枚徽章，给的图纸正是陵城的徽章。秦宥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日本人，并且拒绝了日本人想要过秦城的说法，承诺亲自将人送去。

　　在日本人得到消息前，李立就已经在秦城了。抓到李立的时候他人正在城里温柔乡里陷着，就这样被神不知鬼不觉的带走了，等他的下属们反应过来时，陵城已经被秦宥接手了。

　　“秦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你凭什么抓我。”

　　李立瞪着秦宥，眼睛里的怒火尤有实质一般。

　　“你涉嫌刺杀日军少佐，我可是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不可能，日本人那边不会抓我，我们早就说好的。你诬陷我，你等着，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那又怎么样”

　　秦宥嫌恶的看了丑态毕露的李立一眼，以一发子弹结束了这人没有脊梁的生命。

　　“只要你死了，就没办法再辩解了。”

　　秦宥的目光极深，示意手下人将尸体送过去。

　　日本人那边接了尸体也不好再说什么，就算他们不相信是李立做的，这只是一场计谋，并且还想在后续继续利用这支力量，但现在只能看着这没有的尸体。如果他们想要继续进军，怕也是要好好估量一下的。

　　在日本人彻底退军后，昆生和秦宥又去了西郊。

　　“你想好没？”

　　“嗯”

　　“你倒是没顾及，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为什么。”

　　昆生将一脸疲惫的秦宥拥进怀中，温柔眷恋的说：“情不知何起，一往而深。你现在是我的战利品了，秦宥，你该允我了。”

　　“家国大事未平，你我注定聚少离多，说不定还有可能相对而立。”

　　“要真到那时候，我定会带你走。”

　　“好，我允了。”

　　“其实，我叫君生。”

　　对于秦宥的应允，昆生心里是极其高兴。

　　“我知道”

　　秦宥一派淡然，没有一丝被隐瞒的不悦。

　　“你怎会知道”

　　昆生有些惊讶，这名字是他的真名，就连师傅也不一定记得。

　　“我可以说是你的上级”

　　秦宥得意的挑眉，他在发现昆生身份后就与清理者达成了协议，现在怎么说也算得上是个比较高级的地位吧。

　　“那我来这……”

　　“这倒是个巧合”

　　“原来如此”

　　昆生怎么说也在清理者呆久了，组织的规矩他都摸明白了，当时让他来定然是组织真的怀疑秦宥的，那这么说，秦宥在清理者也只可能是最近了，秦宥真是让人很难不喜欢啊。

　　这一天，秦宥获得了胜利，昆生也获得了属于自己的胜利。
　　家国危难，好男儿毕当身先士卒。现下，他们终将可以携手一起保卫这大好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