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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哎,你们听说了吗,定远侯打败天靖国三十万大军,现在正要回来呢。”
      “可不是,现在告示都贴出来了。要说这定远侯,那也不是个寻常的人物,这才承爵几年呐,这定远侯府就远比他父兄在时名声要大的多了。”
      “定远侯府满门忠烈,到了侯爷这更是,可谓是不辱门楣啊。”
      “侯爷如今还未娶亲,早些时候那些说媒的都快踩烂了,不知道什么样的大家闺秀才能被侯爷看上。”
      在帝都的大街小巷里都在谈论着关于定远侯的各种事情,就连茶楼里的说书先生也不能免俗。
      “要说这小侯爷姜朗啊,那可真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了,十六岁时父兄战死沙场,在朝廷无用人之际,临危请命,在乾坤殿外跪了小半天,皇帝才准他披甲挂帅。第一次上战场就捷报连连,直将敌国国都攻破,又手刃了军中叛徒,这可谓是忠孝两全。侯爷这些年征战沙场,立下赫赫战功,可以说走的是一条由血染就和尸骨铺成的路。这朝中啊,除了皇帝,最令人崇敬的可就数这位了。”
      宫里,淳于佑听着内侍讲着宫里民间的传言,一双眼静如寒潭。
      “你如何看待姜朗的这些功绩?”
      “回陛下,侯爷战功赫赫,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了不起?”淳于佑微微抬手,内侍就连忙扶他起身,“不管是文武百官还是贩夫走卒,大多对他都是交口称赞,的确是了不起。”
      内侍是服侍帝王久了的,自然是看出此时他心绪不佳,连忙说道:“不过功高盖主也是万万不行的”
      “呵,不过现在朕得好好想想该拿什么来赏这位定远侯了。”
      挥退了宫人后,淳于佑将那些弹劾姜朗结党营私、弄权玩政的奏折一一仔细的看过后就随手扔在地上,唇角勾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君臣离心,多好的戏码啊。
      淳于佑和姜朗自幼相识,当时姜朗请战的时候他也不过没登基多久,本来是不愿意姜朗冒险去的,可朝廷危在旦夕,自己也需要培养军中势力,只好不得已而为之。后来姜朗在军中的威望越来越大,自己也越来越重用他,姜朗带领的军队所向披靡,被称为定远军,自己是了解姜朗,自然是不怕他掌权的,可总有一些声音在淳于佑耳边喋喋不休。
      姜朗回帝都那日可谓是万人空巷的盛况,所有人都想看看这位传奇人物,维持秩序的金吾卫费力的阻拦着这些疯狂向前涌的百姓。姜朗坐在高头大马上不紧不慢的前行,直到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轻喝一声,一夹马腹,快速的到达淳于佑身前才堪堪停住,在场的任何一位大臣都不敢训斥这位带着沙场肃杀之气的侯爷放肆。
      姜朗翻身下马,恭敬的行了一个礼后,就这行礼的姿势将双手举过头顶,朗声说:“臣姜朗,幸不辱命。”
      淳于佑虚扶起他后,将兵符接过,温声说:“爱卿辛苦了,朕在宫中为爱卿设了洗尘宴,庆贺此次大胜归来。”
      “谢陛下”
      在洗尘宴结束后,本该在定远侯府的姜朗却出现在皇帝的寝宫里。
      “又受伤了”
      淳于佑的指尖小心地划过姜朗腰腹间缠着的细布,眼中满是心疼。
      “无事,战场上受些伤是难免的,只是些小伤,莫要担心。”
      姜朗被他的目光看的脸热,狼狈的别过头去。
      “可我就是心疼,这些年,苦了你了。”
      姜朗征战沙场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伤不计其数,好几次都是死里逃生,可他自己不在乎,总会有人在乎的。
      “说什么呢,守卫山河本就是我定远侯府的责任,你莫要多想。”
      淳于佑被他这极力安慰的模样给逗乐了,好半天后才将已经气恼的人揽入怀中,温声哄道:“你每次受伤我都担心极了,现在天下快要安定了,朝中还有那么多大将,你已经可以不用去战场了,做我的皇后吧,姜朗,我会以椒房之礼娶你,也只会娶你一个。”
      他的眼神极为认真,姜朗一时有些无措。
      “你需要子嗣”
      “皇家血脉何其多,能者居上就是。”
      “朝中大臣不会同意他们的皇后是个男人”
      “这天下是我的,又是你打出来的,他们如何敢。”
      “无事说这些做什么,你疯了?还是又有人给你说了些什么?”
      或许是自幼学习帝王心术的原因,淳于佑是不会无缘无故做些什么的,今天这么在意这个话题,定然是有心事了。
      “姜朗,你为何这般不愿。”
      淳于佑靠近他的耳边,低沉的嗓音有着说不出的蛊惑。
      “我天性不爱束缚,仅此而已。”
      姜朗竭力让自己不去看那双黑沉沉的眼睛,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心软。
      如果淳于佑要以皇帝的身份册封他为帝后,那以后朝中大臣就会以皇帝昏庸在史册上狠狠记他一笔,皇帝不可看史,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他不能让淳于佑背上罔顾人伦的骂名。
      “姜朗,你我推心置腹的说,你当真不肯允我?”
      “是”
      姜朗轻声答道,拥着他的手臂此时骤然收紧。
      “朝中弹劾你的人越来越多,姜朗,即使你在疆场上出生入死,还是会有人因为你的地位声望而嫉妒你,猜忌你,想让你死,这就是你效忠的朝廷,你当真不在乎?”
      淳于佑抚过他背上交错的疤痕,眸光颤动。
      “定远侯效忠的是朝廷,而我效忠的只有你,他人如何想我与我何干,你可曾疑我?”
      姜朗转过身,直视那双让人沉溺的黑色双眸。
      “纵然是如何坚定不移的信任,那些危言耸听的话听多了,心中总是会有些猜忌。”
      淳于佑倒是坦诚,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姜朗了然地点头,他从一开始就知道答案。
      “现在呢?”
      “等你做了我的皇后,自然就不会猜想了。”
      “就不怕同床异梦?”
      “我会让你没那个做梦的精力”
      姜朗无奈的推开他,这人总是这么不正经。
      淳于佑不依不饶,重新抱了回去,将头枕在他的肩上。
      “说实话,我也曾想过为什么我姜家祖祖辈辈甘为臣下,不过这些年看你在朝中权衡利弊的样子,我就知道,我姜家是弄不明白你们的那些阴谋算计的。”
      “那是你不愿意掺和,不过没关系,有我就好了”
      淳于佑见怀中的人半晌都没有说话,轻轻动了动,肩膀上承了几分重意,才恍然发觉这人已经睡着了。
      将人轻轻的放下,看着他眼下的憔悴,淳于佑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剪灭了几盏灯,借着外殿的光走了出去,今天的奏折还没有批完呢。在他出去后,本该睡熟的人却睁开了眼。
      第二日淳于佑醒来时身边的人早已离开,内侍在外轻唤,“陛下,该早朝了。”
      “进来”
      宫人端着服饰冠冕鱼贯而入,有序的给淳于佑更衣洗漱。
      金銮殿内,文武大臣分殿而立,姜朗立于武官首位,和几位亲王立于同列。
      “姜朗,此次陛下怕又是会重赏你了。”
      淳于佑的皇叔沐亲王和蔼的对姜朗说道,一双精明的眼里闪着算计。
      “可不是,这次陛下不知道能拿什么赏了。”另一位亲王也跟着附和道。
      “好了,都凑这做什么,陛下该要来了,马上就要开朝了。”
      一道威严的声音强势的插进来,刚刚两个亲王立马就散开了。
      “荣亲王安”
      不同于对刚刚两位亲王的疏离,姜朗对这个荣亲王可谓是相当尊重了。
      “不必多礼,姜朗,你这次做的很好,不过现在朝中流言大盛,陛下那可和你生了嫌隙?”
      “现下已经是没有了”
      “那就好,帝王家,总是猜忌不断的,你近日也要收敛些。”
      “谢王爷提点”
      “陛下来了”
      朝中大臣迅速保持肃静,一齐请安道:“陛下万福金安”
      淳于佑视线漫不经心的扫了一圈,看见了那个朝自己眨眼的人,轻笑一声道:“众卿家免礼平身”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内侍尖利的声音划破了安静的殿堂,姜朗无趣地听着那些大臣们上报那些朝事,他自己在心里想淳于佑会怎么处理,全都猜的八九不离十,然后也就兴致缺缺了,不耐的打了个哈欠,等着最后的下朝。
      下朝后,姜朗回府换回常服后就上了一辆普通的马车,慢悠悠的在街道上晃着,在一个不起眼的转角处消失在暗处。
      “爷,到了。”
      马车停在一处雅致的别院外,姜朗下了马车,递了拜贴后就被人领了进去,驾马的小厮继续继续往别处慢慢走去。
      “跟丢了?”
      淳于佑听着内侍的禀报,一双眼看不出情绪。
      “是……”内侍跪在地上,声音微微颤抖着。
      “无事,凭你们的确难以跟住他。”
      淳于佑唇角勾出好看的弧度,果然,不论是谁都不能不防着,姜朗,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对吧。
      “还有一事,陛下,京中守卫的确有被调动过的痕迹,不过由于太过隐蔽,现在无法查明哪些是被动过的。还有随侯爷进都的两千亲兵也也不知何时都不见了踪迹,是否……”
      内侍小心禀报着这几日查到的消息,不敢有任何差池,这些消息着实是令人心惊胆战。
      “呵,不用理会,将羽林卫安排好就是。”
      “奴才明白”
      内侍小心的退了出去,淳于佑端坐的身体在殿门关上的瞬间轰然崩塌,奏折笔墨落了一地,淳于佑无声地笑着,那双黑如点漆的眸子溢满令人心惊的疯狂。果然是经不起怀疑啊,姜朗,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
      接下来的时日二人倒也相安无事,姜朗不知道在神秘地谋划着什么,淳于佑也在暗暗部署自己的势力,直到淳于佑寿辰这天。
      “陛下,今日可还高兴?”
      姜朗坐在淳于佑批阅奏章的几案旁,一双眼专注的看着淳于佑。
      “自然”
      姜朗起身走到窗边,听着外面的动静,愉悦的说:“你听见了?”
      “嗯”
      外面的杀伐之声不断,即使是在殿内,也将一切听清清楚楚。
      “这次你怎么没提前做准备?你一直都在让人查着我,私底下也该做好了部署了吧。”
      姜朗笑的耀眼,像极了鲜衣怒马的少年郎,不过也是,姜朗十六岁上战场,征战六年,赫赫战功都让人忘了,他也不过弱冠之年,淳于佑还记得,当时还是自己给姜朗加的冠。
      “单独在这,你不怕我以叛贼之名将你斩杀?”
      淳于佑狭长的眼睨着他,说不出的邪佞。
      “我可不担心,你现在还敢信我,我自然也是信你的。”
      偌大的殿内,就只有他们二人相视胶着。
      淳于佑没让人守着,也没在察觉到姜朗动作的时候立马关押他,而是一直观望着,也表示着这多疑的帝王的信任。
      “姜朗,你到底想做什么。”
      “做你的皇后呗”
      姜朗坐回他的身边,揽住他紧绷的身体。
      “你说,如果是你非要娶亲,那史官如何写你。现在是我起兵非要你娶我,史册如何写我倒是无所谓。况且这次能给你除掉一个隐患,也是赚了的。”
      “你存心试探我”
      淳于佑能坐稳皇位就说明他这人不蠢,这些天他能发现姜朗的一些行动也不排除是姜朗主动透露给他的。刚刚姜朗在窗边看似是在听战,实则是给外面的亲兵传递消息,刚刚外面很明显有一队人马撤走了,反贼的兵力全凭姜朗,此次怕是栽了。
      “不然呢,你既然对我有了疑心,我可得看看你现在是我的淳于佑还是这天下的帝王,索性我是赢了。”
      姜朗的眼很亮,他早就察觉到了淳于佑的异常,相伴数年,又怎会想不明白,他只是在赌,好在淳于佑没让他失望。
      “要是你赌输了呢”
      “赌输了啊……”,姜朗的神色一时间有些阴翳,缓声道:“我和荣亲王说好的,你拿我作娈宠,我自然是要还回来的,届时你只能任我摆布了,我自是不会心存怜惜。”
      “那我该是庆幸了,不过狡兔死,走狗烹,你倒是不担心。”
      “我有后路,怕他作甚。”
      二人静坐了一会儿,外面的打斗声渐渐停了。
      “终于结束了”
      “是啊”
      姜朗懒懒的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起身。
      “不过让你背这骂名是我极不愿的”
      羽林卫的首领跪在殿外高声道:“启禀陛下,反贼已全部伏诛。”
      “是你的话,我自然是更不愿的,既然总得有一个人,还不如是我。走吧,陛下,那些大臣可能都吓到了。”
      姜朗嗤笑一声后,将手递给淳于佑。
      “好,我的……皇后。”
      淳于佑带着几分笑意,好在自己最后选择了相信,怀疑姜朗这样的错误自然不会再有下次了。这人冒着性命危险和背负骂名,也只不过是要淳于佑罢了。
      朝廷中的大臣都知道昨晚那声势浩大的兵变,大殿外的血迹还没有清理干净,都不住的猜测今天坐在龙椅上的会是谁,再看好整以暇立在大殿的姜朗,直觉淳于佑凶多吉少了。
      “姜朗,侯府满门忠烈,怎出了你这么个不忠不义之徒,你对得起你定远侯的封号吗,对得起陛下对你的信任吗,你愧对侯府的列祖列宗。”
      一个上了年纪的文臣不顾他人阻拦对姜朗破口大骂,姜朗认识他,是淳于佑的太傅,是朝中难得的清流。武将那边早就是姜朗的天下,自然不会对这件事多说什么,不过是上边换个人而已,只要是姓淳于,并且不克扣军饷和乱指挥,是谁他们并不在乎。
      “孙老”,姜朗并不在乎他的叫骂,恭恭敬敬的对他行礼,“不过过了今日,您恐怕就不能如此放肆了。”
      “怎的,你还想斩了老夫不成。”
      “自然不是”,姜朗的声音温和,说出的话却让满朝震惊,“过了今日,您可得称我一声帝君了。”
      “什么?”
      众人的疑问还未发出,淳于佑就坐在了龙椅上,看见还是他,孙老的情绪好了不少。
      大臣们都规规矩矩的给他行礼,心里的疑窦却是不减反增。
      “请陛下安,看陛下无事,老夫也能放心了。”
      “孙老平身”
      “陛下是否还忘了些什么?”姜朗出声打断他们的交谈,孙时怒声说:“这金銮殿岂容你放肆”
      “孙老”,淳于佑制止了孙时后续的话,身后的内侍就拿出早就备好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定远侯姜朗战功卓绝,护驾有功,性行温良,慈封其为帝君,册封大典于下月初一举行,钦此。”
      不顾呆愣的众人,姜朗躬身接旨道:“谢陛下圣恩”
      “这,这怎么可能,此事有违伦常,有违伦常啊。”
      “天下何曾有男人做皇后的”
      “定然是姜朗胁迫的陛下”
      “可他是个男人,又求些什么。”
      “做了皇后可不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比作反贼的臣子权力大的多了”
      ……
      大臣们窃窃地谈论着,此时最该反对的孙时却一言不发。
      退朝后,孙时求见了淳于佑。
      “陛下此次是得偿所愿了?”
      “老师,果然还是瞒不过你。”
      “哼”,孙时虚虚的看了他一眼,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说道:“你们这次太出格了,不过也好,你总算是愿意娶亲了。”
      “是”
      “你们如何胡闹我管不着,但老祖宗打下的基业是万万不能毁在你的手里。”
      “老师放心,学生已经在后辈中留意天资聪颖者了。”
      “你竟是早有打算,罢了,罢了,老夫也不能再说些什么了。”
      ……
      册封大典那日,行椒房之礼,众人也说不准陛下到底是被迫的还是怎么的。虽然史册上对此事有批判之意,不过据起居注记载,宏祐帝与帝后感情和睦,从未纳妃,倒也算是一段难得的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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