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雷老夫人寿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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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中秋，朝廷休沐一日。
当晚，赵钟难得有空暇，便将赵灵叫到书房考较功课，对于妹妹的进度表示满意后，转而问道：“你近来是怎么回事，都开始夜不归宿了。”
赵灵知道他哥迟早有此一问，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去太平园啊，哥，你也知道，如今羊毛坊上贡了，我自然得多花些精力在别的铺子上面。”
羊毛坊上交的事赵钟自是知道的，虽说不干涉妹妹开铺子，涉边这么大的事赵灵自然会告知兄长，当初决定上贡也是兄妹两人商量的结果。但是，赵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那月前呢？”
赵灵心说，亏得那么久之前的事你还记得，看来今日是又想给我上紧箍咒了。“也是去太平园啊，一来是有事，二来嘛，我早晚会搬出去的，想着提前适应一下。”
赵钟：“搬出去，你要搬去哪？”
赵灵：“我打算日后自立女户”。
赵钟双眼瞪圆，气不打一处来，“荒谬，你这么年轻，立什么女户？”
正如赵钟了解妹妹一样，赵灵同样知道他哥自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于是她嘟着嘴，委屈巴巴地说“哥，我不想成婚”。
果然，赵钟梗了一下，语气和缓了不少，推心置腹地劝说妹妹，“我和你嫂子也不是要你立马成婚，再说，难不成我们是瞎子不会相看吗，自是要给你寻个品性正直温良，家世清白简单的好男儿。当然，我们也并不是非要你成婚不可，这也是你的家，你就算住到老，谁敢说一句。娘当年的遗言，我也记得，只是，人生漫长，我和你嫂子不想你孤独终老，说句不好听的，侄子侄女再亲，还能有亲生的孩子亲吗？再说，你尚且这么年轻，未知哪一日遇到合适的男子，想通了，想嫁了呢，立女户的事你且不要再提，我不同意！”
一场谈话在赵钟不容反驳地态度中结束。
第二日便是中秋，赵家受邀在隔壁雷府吃午饭。俗话说师徒如父子，赵钟是雷老爷子认可的徒孙，因着长子雷振如今携家在江南做巡盐御史，女儿随夫宦游在外，都是好多年不见一回，只有小儿子雷斌一家在长丰书院，虽说离得近，也不能时时回来，平日里多是赵钟两口子在身旁尽孝，俩家早已亲如一家。中秋佳节，书院也放假了，雷斌夫妻携三个儿女回来团圆。说起来雷家子嗣传承挺有意思，老爷子和两个儿子膝下都是二男一女。雷斌长女雷芳芷将将及笄，二儿子雷勤年十岁，幼子雷信六岁。大约是因为有个脾气温和促狭的爹，三个孩子性子十分开朗。整个雷府极其热闹，老爷子老太太一整天都乐呵呵的。饭毕，赵钟跟着雷老爷子和雷斌去了书房，穆月带着孩子和老夫人、师娘话家常，赵灵原本要带雷二姑娘去自己院子里玩，结果后面吊倆拖油瓶。
赵灵将几人领到书房，又吩咐柴胡等端茶上点心之类。三姐弟不是第一次来赵灵的书房，看着书房里新添置的新鲜玩意，两个小的忙请示：“小妹姐，我们能看看那个吗？”
赵灵循着兄弟俩的胖手看去，“那是从泉州巷淘来的西洋楼船模型，你俩玩吧。”
雷芳芷嘱咐：“你俩玩的时候小心些，可别弄坏了”
俩小的欢呼一声，“知道了，姐姐。”，跑到楼船摸样旁边一边围观一边叽叽喳喳。
赵灵招呼雷芳芷喝茶聊天，因聊到半月后雷老夫人的七十寿辰，雷芳芷说起：“我娘说我进来绣工有所成，我给祖母秀了个抹额。”
赵灵赞道：“芳芷妹妹心灵手巧，你的心意老夫人肯定会喜欢的。”
不远处，雷勤接话：“今年是祖母七十寿辰，我听我爹说会请戏班子来府里热闹。”
雷芳芷闻言惊讶道：“真的，哪家戏班子？”京中富贵人家宴饮之类，有好热闹的，多会请戏班子上门，雷老爷子治家素来严谨，两袖清风，少喜宴饮，就是寿辰也从来不清戏班子的。
雷勤道：“应该是如意班，哎，要我说，还是太平园的戏有意思”。雷斌性子较他爹活泛许多，两口子带着孩子平日里住在长丰书院，回京城时也会带妻小逛逛，孩子们只要功课按时保量完成，一些小要求都会满足，先时听说太平园的戏曲好听，孩子们想去，他便带着一家子去了，别说确实好听，故而有此一说。
雷芳芷心有戚戚：“可惜太平园素来不上门的”。太平园在京城独树一帜，不上门唱戏，这是公认的。先时不是没有王孙公侯人家相邀，但都被婉拒了。
赵灵有太平园的股份，这事雷老夫妇大约知道一些，毕竟太平园每逢新戏开唱前，赵灵都会送戏票过去，孩子有心孝敬，老两口承情，不过涉及姑娘家的私产，两口子自是不会对人说起，所以怕是雷斌两口子都不知道，更别说小一辈的。
人生七十古来稀，老太太七十大寿，实在难得，两家又是这样的关系，要说赵灵真要吩咐太平园上门也没什么，但是一但开了这道口子，便要得罪许多人，日后再说不上门唱戏，便再无可能了，之后更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赵灵低眉思索，建言：“何不我们自己来”。
三姐弟闻言不明所以，纷纷看向赵灵，“小妹姐，自己来是何意？”
赵灵解释道：“借用太平园的戏曲，我们彩衣娱亲！”
“这，这可以吗？”三姐弟听到这个提议，新奇中带着跃跃欲试。
“有何不可！”这可是尽孝道，又不是玩物丧志。
九月初十，休沐日，天气晴朗。
雷老夫人的寿辰其实不在这一日，因着是七十寿辰，实在难得，老爷子有心热闹一下，故而提前2天定在休沐日。一上午，雷府门前车马没断过，雷老爷子官至首辅，官场前辈，朝堂上的文武百官，收到没收到帖子的，都来讨杯酒喝，又因着是帝师，且一向简在帝心，宗亲勋贵们说得着话的，都携家过来，老一辈的，晋阳王夫妇，回京的寿康大长公主，镇北王府，齐老太君携家都来了，小一辈的，出宫建府的二三皇子，和永嘉公主也来了。雷斌夫妇，赵钟两口子肩负迎客的职责，赵灵和雷芳芷负责招呼随长辈而来的闺中女娘。
戏班子安排在雷府的西花园里，有喜欢听戏的，就在花园子里听戏，也有些陪着雷老夫人在后院说话的，眼见着人到的差不多，雷二夫人进来请示：“母亲，听说外头排了新戏，特地给母亲贺寿的，不如母亲和众位长辈、夫人们移步花园如何？”
雷老夫人略有些惊讶，笑着对众人道：“也好，众位夫人请吧”
花园里，众人坐定后，管事上台：“给老太太请安，给各位老爷、太太、奶奶，少爷，小姐们请安，今日为了贺老太太寿辰，府里特地排了一出戏，请欣赏《包御史重审青莲案》”。
《包御史重审青莲案》是太平园今年的探案戏曲之一，讲的是宋朝时苏州城里一户殷实的商户人家林老爷夫妻膝下有位花容月貌的女儿林兰儿，夫妻二人没有儿子，原本打算招婿入赘，谁知举人鲁文探知林家家财丰厚且女人貌美，竟然趁人不备，偷入林家进入林兰儿住的绣楼欲轻薄与她，林老爷夫妇闻知此事，十分气愤，一直诉状告到衙门里。谁想到当时的知府自诩风流，竟然越过律法，直接判定两家结亲，令林兰儿嫁与鲁文，并令林家陪送丰厚嫁妆。林兰儿抵死不从反而遭到知府训斥，归家后几次寻死，林家夫妇亦十分委屈，可是苦于知府淫威不敢吭声。恰逢包御史代天子巡游，夫妻二人当街喊冤，包御史重审此案。最后，林家胜诉，婚约取消，鲁文被剥去功名，流放千里，知府受到朝廷申斥。
只见戏台上帷幕渐渐拉开，各色乐器咿咿呀呀开始吹走，一阵锣鼓声响，“御史驾到”，林家夫妇携女拦轿喊冤。雷老夫人虽已七十高龄，然耳不聋眼不花，看着看着，不禁失笑，周围也是笑声不断——无他，戏台子上的人他们太熟悉了，林氏夫妇是雷勤和雷芳芷扮的，林兰儿是赵灵扮的，师爷是雷斌扮的，护卫长是赵钟扮的，身边四个参差不齐的侍卫分别是雷信、星星、粉粉、嘟嘟、四个孩子穿着侍卫的衣服，挺着小肚子，迈着歪歪扭扭的小八字步煞有介事地摸样，逗笑了一众太太、夫人。众人正在猜测扮演包御史的谁，只见台上轿子停下，一位瘦高清癯的老者从容而出。
“天哪，竟然是雷老大人”
晋阳王哈哈大笑，“竟然是这老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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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老夫人更是没想到老伴竟给她这般惊喜。从开始到演出停止，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谢幕时，管事再次上台，满脸堆笑高生问道：“老太太，这出戏，您老可还满意？”
雷老夫人连连点头，乐呵呵地：“满意，满意”
管事又问：“您老可有赏？”
老夫人眼睛眯成一条缝：“赏，赏，重重地赏”
台上除了老爷子，其他人纷纷躬身答谢。后台换过衣裳，老爷子带着众人来到戏台下，孩子们又纷纷给老夫人祝寿，老人家极欢喜，挨个摸摸几个孩子。这场戏算是给今天的寿宴推向了高潮。
这日过后，素来低调的雷老夫人几乎成了京城里夫人的标杆，丈夫能干专一，孩子孝顺有出息，自己健康还长寿，实在是寻常人求也求不来的福气！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雷老夫人寿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