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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多拿赏钱 ...

  •   “草不平,草荡漾,草近波,草如浪。”有官员取来字条,将上头的谜面轻声念出,“嘶,要打一个字?”

      吃宴席时猜字谜,这倒是新鲜。

      “敢问这几位娘子,膳工娘子这是何意?”有人问。

      那丫头福身一礼,恭敬道:“娘子说凉饼有限,只能做一份儿送一份儿。在座各位大人皆是龙章凤姿,不知谁先谁后,便只好以字谜做关,哪位大人胜了,便先奉上凉饼。”

      这宴席上的全是文人,大家都玩惯了这类文字游戏,如今见到这位手艺极好的膳工娘子,竟也要同他们玩字谜,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好啊,既风雅有趣,又能消食解闷,这位膳工娘子好伶俐。”

      “便算我一个。”

      “也算我一个,让我先猜。”

      众人颇为热情。

      柳金枝既然已经做好了面,这字谜自然不会出的太难。

      于是不消片刻,就有一位年轻郎君率先站起来道:“解析:“以草为首,草下有波,便是菠菜的‘菠’!膳工娘子第一个字谜倒是一点儿不难为人。”

      丫头揭露谜底,正是菠字。

      便福身一礼,送上凉饼。

      年轻郎君得意一笑,拱手笑道:“哈哈,诸位可不要怪晚辈抢先这第一口凉饼。”

      众人不由笑道:“且先让你一回,看看第二个字谜如何。”

      又揭开一个盖子。

      谜面是:“士出言后世民动,打一两字水果。”

      这回倒是由一位年长些的相公抢了先,笑道:“桔子是也!”

      正中谜底,抢到第二碗。

      这谜面倒是不难,可这几十人一块儿抢,倒是难能率先作答,这可难为坏了柴靖。

      好在他也不是走寻常路的人,憋了半天,想了个坏主意,凑近了傅霁景道:

      “霁景,你说这般争抢下去,咱俩猴年马月才能吃到?就是吃到,也不过一碗,始终不能痛快。”

      傅霁景本是闷闷坐着,并不想参与热闹。闻得柴靖言论,倒是好笑似地抬起眼眸来,道:

      “姐夫想作何?”

      “我听杏安那小猢狲说,你与这位膳工娘子相熟?”

      “……唔,算是相熟。”

      傅霁景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

      “既是相识,那便算作自家人!”柴靖起了劲儿,“自古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不如你去与她说说情,叫她出个难些的谜面,只把谜底告诉我。嘿嘿,我这不就吃到了吗?”

      傅霁景呼出口气,摇摇头,道:“无规矩不成方圆。”

      言下之意是不帮你走后门。

      柴靖大郁闷。

      府内宴席只办一天,到了散场时,李司正并主家夫人都出门送客。

      一群文人互相拱手,热热闹闹出了门。

      走时还在议论今晚的凉饼酸酸甜甜,弹牙劲道,十分好吃,又叹息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在司正家吃到这般凉饼。

      李司正闻言,越发得意,叫夫人亲自差人把酬金送去膳房。

      柴靖与傅霁景对视一眼,皆是默契地往后院膳房走去。

      与此同时,柳金枝正受一众丫头恭贺之时。

      “柳娘子,我听说老爷今日因为膳食做得好,高兴的很,怕是要重重赏你呢。”

      “司正老爷向来出手大方,这回娘子怕是有的赚啦!”

      “娘子若日后还有门路进司□□主持四司六局,还请娘子多多提携我们,我们也好跟着沾光。”

      ……

      柳金枝一时间笑得合不拢嘴。

      然而一片恭贺声中,却有一两句不中听的酸言酸语。

      “咱们四司六局哪个没出大力气?怎么就净赏她东西。”

      “你没见人家生得俏丽又年轻,哪儿是你我这等老妇可比的?这赏钱当然也拿的多一些咯。”

      “娘子说得对,我们还得去巴结巴结。免得现在只是赏钱多,将来指不定就成了府里头的姨娘了。”

      柳金枝往人堆儿里看过去,却见说酸话的正是此前议论了她一句的钱娘子。

      虽然此处是在司□□,不能轻易招惹是非,可膳房偏远,此时主家又在前头送客,柳金枝就没什么好忌讳的,走到钱娘子面前就是一声——

      “呸!”

      钱娘子被唾沫兜头喷了一脸,震惊得瞪大眼睛看向柳金枝。

      柳金枝却指着她鼻子骂道:“嘴巴里头生虫的贼歪刺骨,偷在背后议论人。有本事的到老娘跟前儿来,老娘与你仔细理论!”

      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职场上最忌讳的就是当软包子。

      一些人欺软怕硬,你以为自己是退让了一步,却不知是让别人以为你更好欺负。

      柳金枝宁愿自己没素质,也不想把气往肚子里咽。

      “好你个小贱//妇!莫不是已经攀上高枝儿了,怎敢如此猖狂!”钱娘子回过神来,怒得涨红了脸,破口大骂,“我□□你祖宗的!”

      便要扑上来撕打。

      柳金枝哪里会让她得逞,抬腿就是一计窝心脚,踹的这钱娘子脸色霎时变得碴腊焦黄,哎哟一声惨叫扑在地上。

      与钱娘子一同议论的那位见状一转身想溜。

      柳金枝直接上手就抓,扯住人的头发就死命往回拽。

      那人叫得跟个杀猪般凄惨,却又叫柳金枝狠命一掼,登时跌了个八叉摔在地上。

      身上的褙子、袄子、外衫都被脏雪浸湿了,插着的冠也歪歪斜斜散到一边,狂也似地大叫:

      “杀人啦!杀人啦!”

      柳金枝可是敢操起刀和男人干架的泼辣子。

      就是放在现代也是鼎鼎有名的刺头。

      怎肯给这娘子颠倒黑白的机会?

      当下抓过一把湿润黑泥巴土,直接攮进这人嘴里。

      “叫叫叫!吃老娘一把土,到地下跟阎王爷叫去!”柳金枝一叠声的骂。

      在场的众娘子目瞪口呆。

      谁能想到柳金枝看起来温温柔柔,说话和和气气,动起手来居然这么彪悍?!

      当下,一些以为柳金枝年轻,就想着占她便宜的娘子,都讪讪退了几步。

      吃了这么大亏,钱娘子决计不肯罢手!

      便拼了命似得从地上爬起来,扑上钱与柳金枝撕打成一团。

      你扯我衣裳,我拽你头发。

      可柳金枝力道太大,这钱娘子竟然按不住她,不由得大叫:

      “我□□你祖宗的!吴三姐,你还不来帮忙!”

      那吴三姐才被塞了一嘴黑泥,连吐都来不得及呢,哪儿空得出手?

      可怜钱娘子又被柳金枝按在地上撕打了一顿。

      正打到酣时,耳边爆起一声雷喝:“住手!都住手!当我这司□□是什么地方?!”

      众人扭头一瞧,只见管事嬷嬷一脸阴沉地站在廊下,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郎君。

      柴靖呆呆地看着一身威猛,右手如鹰爪般死死抓住钱娘子发髻的柳金枝,结巴了好久,才喃喃感叹一句:

      “柳娘子真乃厨中花木兰也!”

      傅霁景也微微瞪大眼眸,一双丹凤眼的睁得圆溜儿,却是一声不吭,好似已经被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柳金枝见傅霁景也在,不由尴尬咳了两声,但不妨碍她快速放开钱娘子的头发,快步走到嬷嬷面前梨花带雨般哭起来:

      “嬷嬷,你可算来了,请为奴做主啊!”

      钱娘子与其余一人大呼不要脸。

      正要起身怒骂,就听得嬷嬷冷笑一声,道:

      “明明是你动的手,却让我做主?你当我老婆子眼瞎吗?”

      钱娘子等人忙不迭点头。

      “是啊!打得咱俩个苦也!”

      柳金枝却是抽抽噎噎地流下眼泪,道:“嬷嬷有所不知,此二人败坏司正大人与大姐儿清誉!”

      “明里暗里说奴得进司□□全凭色相,可荐我进来的是大姐儿!”

      “夫人管家森严,老爷清正廉明,大姐儿清清白白。”

      “被这婆子说的仿佛红灯瓦子一般不堪,奴是万般忍受不得,这才撕打起来。”

      此话一出,嬷嬷神色顿时好转,反而对钱娘子等人不满起来。

      钱娘子几个却恨不得气个倒仰,只觉得柳金枝净挑对自己好的说,可偏偏她又没有说谎。

      她俩确实说过这些酸话。

      当下一个接一个跪下来,涕泗横流求饶道:“嬷嬷,我俩只是一时糊涂,可没有败坏主家声誉的意思啊!”

      嬷嬷冷冷道:“既然能说出这般话,便知道下场是什么。主家心善,你等的酬金自不会少。只是往后四司六局之事,你们就莫要参与了。”

      二人听闻,脸色迅速灰败。

      李司正在汴京颇有威望,他们不要的,其他府邸听到风声自然也不会聘请。

      她们往后虽不会饿死,却再赚不到四司六局的大银子了。

      因银子而嫉妒辱骂他人,最后反倒没了银子。

      这般惩罚却也公正。

      “柳娘子,事情已了,这是主家给你的赏钱。”嬷嬷让人把银子奉上,“另外多加了三成,赏娘子的好手艺。”

      柳金枝一笑,接过酬金后,又取出两百文给了嬷嬷,笑嘻嘻道:“多谢嬷嬷照顾,这是孝敬嬷嬷的。”

      柳金枝深韵“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的道理。

      今日这事可大可小,要是嬷嬷禀报给了主家,怕是她也要受些罪,不如给个孝敬,换两句好话。

      果然,嬷嬷扫了一眼,笑着接了钱,道:“老奴没看错娘子,娘子果然是位聪明人。”

      二人相视一笑,嬷嬷转身走了。

      柴靖与傅霁景道:“虽说剽悍,却又十分懂得生存智慧,倒是妙人。”

      傅霁景没说话,望向柳金枝的眼神却更明亮了。

      于是二人一齐过去。

      柳金枝不好意思地笑,道:“叫二位看笑话了。恩人,吓到你了吧?”

      这种世家大族里养出来的郎君,怕是没见过底层妇女撕//逼的彪悍模样,不知会不会对她心生厌恶。

      傅霁景却摇摇头,道:“娘子为自己正名,理所应当,并无不妥。”

      甚至诚恳地夸了一句:“娘子英勇,在下佩服。”

      柳金枝:……

      若不是知道这位二郎的人品,她都要以为这话是在故意阴阳她。

      柴靖不由扶额。

      他这个弟弟就是读书读迂了,怎么能在女子面前夸人家英武呢?

      于是他赶忙岔开话题,把请柳金枝过府照顾傅钗华的事情说了一遍。

      “我娘子孕中饮食不振,我们两家都十分忧心。柳娘子手艺高超,若有你在饮食上多加照顾,我娘子进食也会香些。”

      傅霁景想说些什么,但抿抿唇,又改为了默默点头。

      “原来是这件事,相公莫急,让奴想想。”
      柳金枝面露犹豫。

      诚然,这是个很不错的买卖。

      傅霁景为人温和,家风想必也是如此。去了他家做菜,倒不用怕主家狗眼看人低,肆意刁难。

      但再怎么温和,终究也是权贵之家,若稍有差错,后果怕是难以承担。

      再说,司□□赚的银子也够霄哥儿走科举了,不用再横生枝节。

      打定主意,柳金枝预备婉拒。

      岂料柴靖笑眯眯地伸出三根手指:“若娘子愿意答应,傅家愿出三两银子的浇手费。”

      柳金枝:!!!

      什么?!

      那可是三两!!!

      她再挣挣,霄哥儿岂止能去科举,说不定她还能正式盘下一个小铺子开饭馆!

      “幸得恩人垂青,奴愿去。”柳金枝当即反口。

      她这辈子就是死也要死在钱眼里。

      傅霁景略微松了口气,这才开口,温声道:“明日我会派杏安来接娘子,子夜之前必然送娘子归家。”

      来回有专人接送,又省了一笔驴车费用。

      柳金枝喜得答应不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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