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灵傀儡书》昆仑君

51、设计

　　“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墨无愿坐得远远的，他垂眼看了看昏睡的【林夕】，抬头问【唐微】。
　　紫心拨拉了一下火堆，让火烧得旺一点，动作自然的将盖在唐微身上的披风掖了掖。
　　“早点找到那块半神碎片，回去后还愁没有擅长疗愈的驭灵师帮你解毒吗？”
　　墨无愿奇怪的看着【唐微】，他总觉得眼前的人有种让他说不出的违和感，包括之前刚遇见林夕的时候他也有种违和，但是当他想去细思有何不对时，总会一晃神，那种感觉就消失无踪。
　　“你不行吗？我记得你的灵形属性很特殊，冰焰，拥有创生属性，不可以炼化我体内的毒吗？”
　　紫心的手顿在半空中，掌中攥的干枝戳在火堆里，燎起一阵黑烟。
　　他猛地清醒过来，将手里的干枝丢开了。
　　墨无愿皱起眉来，不解的看着他，“你怎么了？感觉你和我这次遇见后就有点怪怪的。”
　　“是吗？”紫心心跳快了几分，下意识就要摧动花香去扰乱墨无愿的思绪，但是唐微在昏睡前的话又突兀的响了起来。
　　“虽然你那花香迷人的能力是无毒的，但是吸多了也会上瘾，你别老是对他用，能演过去的尽量，实在不行了再用花香。”
　　他垂着眼看唐微，心里无声叹了口气。
　　真不知道是造了哪门子的孽，他偏偏答应了暮清梦去护着他，护着便罢了，偏这个人太好了，好到最后学会了避嫌，学会了装傻充愣。
　　“我，只是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事情。”他出神的看着噼啪作响的火堆，说着。
　　“我那时候还小，但是母亲对我要求很严格，于是三岁起我就独自居住一屋，自己穿衣，自己去上学堂，每每穿过门前的那条路，艳红的山茶总能传来些浸人心脾的味道来。”
　　墨无愿默默听着，这还是【唐微】第一次对他说这些话，有些答非所问，明显是对方不想回答他而故意转移话题，但他还是没去打断他。
　　“我挺喜欢那花的，大概那是我无聊的童年里唯一的浓墨重彩。”紫心闭起眼，脑海中那一星半点唐微与他灵魂相通时看来的画面，走马灯一样浮现。
　　小小的一团，裹着厚实的冬衣，蹲在屋前小路边，手冻得通红，却依旧红不过他手里的山茶。
　　紫心回想着，忍着想上去抱住他的冲动。
　　灵枢打着伞匆匆过来的时候，四岁的唐微转过头来，脸颊绯红，淡色的眼睛在灯笼朦胧的微光下闪烁。
　　“我等了好几天，它终于开花了，母亲会喜欢吗？我看到和我同龄的孩子都会给自己的长辈送礼。”
　　墨无愿隔着跳动的火苗，将【唐微】眼里的一丝落寞收进自己眼里，心里就莫名被牵动了一翻，喉头梗了一下，却不知该说什么。
　　“但后来我明白了，再浓艳的色彩，终究还是会凋零，花期有限，即便来年还会再开，却已不是我第一眼时看到的那般惊艳了。我为那枝红山茶付出的喜爱，最终还是枯萎了。”
　　那是唐微在通过暮清梦的留言知道自己的身份后对他说的话。他将这话原分不动的说给了墨无愿。
　　紫心抬起眸，嘴角挑起，浅色的眼睛中饱含深色的凝视他，“后来那花再摇曳生姿，艳丽夺目，我也不在喜欢了，因为见证过它一次又一次轮回往复的开放与凋谢，他已经没有我第一次见他时那么红了。”
　　“墨无愿，你明白我想说什么吗？”
　　紫心一直细细观察着墨无愿听完这番话的表情，他确实是有私心的，他察觉到这个人对唐微有不一样的态度，他害怕，想防患于未然，于是把唐微说给他的话原封不动的，未经他同意的，说给了墨无愿。
　　也许不是未经同意，他知道唐微醒着，只是躺在一边，任由他说了出来。
　　“唐微……”墨无愿嗤笑一声，低下头，嗓音闷闷的，“你这是在告诫我，别再对你有想法吗？”
　　“随你怎么想，”紫心移开视线，不自主的瞥向唐微的方向，他还是有点心虚的，“离我远点就好。”
　　墨无愿凝视着【唐微】，脑海中被他那句话中的不知那个字眼刺到了，顿时一阵恍惚，眼前火苗凌乱的跳动，【唐微】的身影突然就鬼影重重起来。
　　墨无愿双手用力按着自己的太阳穴，妄图使自己的脑子清醒一些，可是灵魂却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拉扯，不断重组泯灭，重重幻影里，一道身着蓝白色长跑的颀长身影忽然在脑海里清晰起来。

　　“你好……我叫暮心，朝朝暮暮的暮，心心念念的心……”
　　“你叫什么名字啊！”
　　“哈哈哈哈！你这人真逗！怎么我问你的话你可以一板一眼语气不带升降的说啊！”
　　“喂！你在命轮里等等我！我会去找你的！这事错不在你……该我来承担这最后的一切……”
　　“别离我太远，你知道的，因为我不想你离我太近，但是你也不能，不能离我太远。”

　　内心之中有什么冲动呼之欲出，但是眼前开始模糊起来，血红色顺着记忆里雪白的袍角蔓延，他竭力伸出手，却什么也没抓住。
　　“唔！”墨无愿猛地从地上坐起来，他头痛欲裂，双手紧紧抱住了自己的脑袋，脑海里突如其来的碎片记忆模糊极了，一闪而过又藏回了灵魂深处，他恍惚着，满身大汗，平白遭一通罪却什么也没抓着。
　　这是他……灵魂中被封印已久的记忆，竟然被触动了！
　　“醒了？”
　　墨无愿猛的扭头看去，就见唐微坐在火堆边烤火，身上披着一件蓝白色绣着太阳纹样的外袍，脸色在篝火的映衬下依旧苍白的可怕。
　　他此时换上了【唐微】的身份，一边紫心屏息凝神躺在那里扮着躺尸的【林夕】林阁主。
　　“你！”墨无愿看着唐微脖子上缠着的厚厚的白色绷带，一侧的血依旧浸透了，将袍子也染了一角。
　　墨无愿舔了舔唇畔，血腥味浓郁，再看自己的双手，甲缝指间的血还没干透。
　　“我做了什么……”他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双手，大脑一片空白里，人生中第一次这样手足无措。
　　“谁知道我的话里那句触了你的霉头？你体内的毒本来就不稳定，血气上涌，灵形失控，死命的要去咬那位林阁主，我拦不住你，又不能真让你再去咬他，只能委屈一下自己。”
　　唐微笑着歪过头，一只手食指轻轻敲了敲自己流血的那一侧脖子。
　　“哎，我说，你是不是对人脖子这一块有特殊的执念啊？哪里不咬偏偏就要咬这里，喏，我现在得到和林阁主同款伤势了！”
　　“你……”墨无愿盯着唐微的伤和他半嘲讽的笑容，这一次是真的无言了，他大脑空白，坐在对面的人身披蓝白长袍的样子和记忆里模糊闪过的身影重叠，他突然就头部剧痛。
　　他不敢再看他，之前只是觉得唐微和“他”性情上有着些微相似，可此时对方穿着和那人极像的衣袍，竟然……和他几乎一摸一样。
　　这让墨无愿更加恍惚，他深吸口气，不敢再去触碰那埋在识海深处的记忆。
　　“抱歉！”他抱住自己的脑袋，试图压抑那疼痛感，“我不会……把你的本源血也……”
　　“那倒没有！我下手快，你还没吸到的时候，我就一巴掌把你打晕了。”
　　墨无愿略松了一口气，可接着又听这人继续说了，“但是脖子被你撕掉一块皮肉，一直在流血，怎么都止不住。”
　　他突然觉得，自己可以原地死亡了，这都办了些什么事啊！唯一的战力也被他咬残了，接下来该怎么走！
　　墨无愿突然觉得，自己碰上唐微后真的屡屡失控屡屡倒霉……
　　“别担心啊会长，我的血肉应该能压住赤血的毒性，之后一段时间大抵不会发作了，我们别在这耽误时间了，尽快出去吧！”
　　墨无愿奇怪的看着他。
　　唐微有些怏怏的撑起眼皮，他现在依然很难受，不想和墨无愿纠缠那些有的没的。
　　费尽心思藏着自己，隐瞒所有太累了，但是唐微不相信他，不相信除了自身以外的任何人，关于自己的一切，他决定能瞒多久是多久。
　　“你不是说你治不了我的毒吗？”
　　唐微瞥着他，嗤笑了声，“我也没想到我说完话你就发狂扑上来咬人啊？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故意的，猜到了我的血液里含着冰焰的创生之力，你咬我一口连皮带肉，看着主脉血管都要被你撕破，你觉得呢？”
　　墨无愿脸色很难看，似乎连呼吸都不太对了，他看着唐微，又看看躺在地上的【林夕】脑子里不知怎么的就蹦出一句话来。
　　“抱歉，我没想到会这样，害你们两个……受伤。”
　　“无碍……”唐微说，“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那块半神灵魂碎片。”
　　气氛一时凝滞下来，唐微默默回想刚才发生的事，其实不过是紫心说着说着，墨无愿突然就摔倒在地上，如唐微所说，他的血对赤血之毒有压制效果，自是不会那么快复发，但乘此机会让【唐微】和【林夕】拥有同款伤口来混淆视听，却是再好不过的机会。
　　经过唐微的思考，为了之后计划和利益的最大化，让墨渊欠着【林夕】更有利于他之后的打算，他决定以唐微的身份来吸收那块半神的灵魂碎片。
　　于是在和紫心商量过后，他毫不犹豫的将已经愈合的伤口又撕下一块皮肉来，将血滴在墨无愿唇间和指间，伪造出他刚发过狂的样子来。
　　他心里盘算着，却没注意到墨无愿看着他的眼神略微的异常。
　　“你不问问我昏迷时看到什么了吗？”墨无愿盯着他身上的那件蓝白色袍子，这次他终于看清了，那是圣语学院的校服。
　　“昏过去了还能看见东西？”唐微讶异的问着。
　　脑海里披着白袍的身影依旧看不清，但是墨无愿知道那是谁，那个人一千年来一直活在他的记忆里，而他也找了他一千年。
　　而这一次，那么巧的，墨无愿遇见了一个除去眼睛，和他长得一模一杨的林夕，和一个除去外貌，性情与他几乎一模一样的唐微。
　　“我，看见了一个穿着白袍的人，他说的话我不记得了，但是有个名字我听清了。”墨无愿深吸口气，他目光盯着唐微身上的白袍，试探的说着。
　　唐微心中一动，顺着他的目光在自己衣服上瞥了一眼，问，“什么名字？”
　　“暮心。”
　　闻言，唐微怏怏的眼神终于泛起光来，他嘴角扬起，呵呵笑了两声，“恭喜啊！看来我们离那块半神碎片不远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