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低调的人生》画糖

6、第 6 章

　　“她是我母亲朋友的女儿，名字叫石榴，算是表妹吧。”

　　许淮阳早就想好了合适的说辞，介绍起来毫无负担。

　　荷则自顾自的吃东西，许淮阳说什么只要不影响她，她都不会管。

　　“哦~表妹啊~”钱少谨意味深长道。

　　不管钱少谨如何的意味深长，许淮阳也不开口说话。

　　等了一会儿，钱少谨没意思了，“喂，就这个？”

　　“你还想听什么？”许淮阳漫不经心的问。

　　钱少谨的眼珠子在两人身上滴溜溜地转。他和许淮阳同学大半年，还从没见过许淮阳和哪个女子走的那么近。

　　他想听的东西多了去了，就是不太好意思问啊。

　　“石榴姑娘应该就是刚刚被追的那个人吧。”一直没说话的沈默言突然道。

　　荷则吃东西的动作微微一顿，她想了想决定不说话，让许淮阳处理。

　　许淮阳也不否认，他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刚才荷则的样子钱少谨是看到的，他完全没往那个方向去想。

　　他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个粉面桃腮，气质清雅的姑娘，“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肚子总算是吃饱了，荷则放下陶瓷碗，难得有兴致的调侃了一句。

　　钱少谨抿着唇，想张口说点什么，又什么都说不出来。素来话多的他，难得的词穷了。

　　末了，他终于憋出了一句话，“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突然有事了。”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吃饱喝足，张会的人还在旁边游荡，荷则准备离开宁州城不欲在这里多待。

　　“等下。”她起身欲走，被许淮阳拉住坐下。

　　念着许淮阳刚才帮了她一把的份上，她没和许淮阳一般计较。
　　荷则眨动着卷翘的睫毛，“还有什么事？”

　　许淮阳看她，“我有话要单独和你说。”

　　荷则挑了挑眉，刚刚吃过饭，变得红润的唇角微微上扬，“我可是给过你说话的机会的。”

　　沈默言默默地拉起了正兴致勃勃看戏的钱少谨，“我们有事，先走一步。”

　　钱少谨不是很愿意和沈默言一起离开。但人家有话要私聊，不方便让他们听见，钱少谨只能遗憾的离开了。

　　等人走了，荷则道：“现在方便说了吗？”

　　接近午时，早点摊子这会儿没什么人吃饭，说话的声音小点也不怕被人听见。

　　许淮阳压低声音道：“我希望你回许家见我娘一面。”

　　“何意？”荷则疑惑了，她可是记得，当初是许淮阳要她离开的。

　　不爱表露情绪的许淮阳，此刻露出了他为难的一面。

　　他好看的眉头微微皱在一处，“自从你走后，娘的心情一直都不是很好，她心里一直惦记着你。”

　　其实另有一桩隐秘之事，许淮阳下面其实还有一个妹妹。

　　可惜他那个妹妹命不好，六个月的时候许杨氏小产，孩子一落地就没了。

　　从此女儿就成了许杨氏的心病，哪怕过了十几年也没真的放下。

　　荷则来到许杨氏身边，许杨氏悉心的照顾她那么长时间，加上她在许杨氏面前太过乖巧。

　　短短两个月的相处，许杨氏早就把荷则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看待。

　　许淮阳刚刚回家那会儿不知道内情，只当许杨氏善心大发，放心不下荷则一个弱女子在外面，才会想把荷则留下来。

　　等荷则走了，许杨氏因为心里惦念荷则，得了心病，他才明白荷则许杨氏的心里占据什么样的位置。

　　人已经送走了，林县的码头四通八达，想把人找回来难度太大，许淮阳试图开解许杨氏一直没能成功，着实叫他头疼好久。

　　“所以呢？”听到和许杨氏相关的消息，荷则垂下了眼眸，掩饰眼底一闪而逝的伤感。

　　许淮阳看着她，郑重开口，“我希望你能回去。”

　　这个念头他早就有了，这世上他只剩下许杨氏和许淮阳这两个亲人了，失去任何一个他都不愿意。

　　只要能让许杨氏宽慰，哪怕面前这个女子注定是个麻烦，他也能接受。

　　荷则惊愕地看着她，她眨了眨眼睛，怀疑她是不是听错了，“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许淮阳眸子微动，“我知道我在说什么，从我娘因为天天惦记你，担心你得了心病后我就在后悔。”

　　“婶子生病了？”其他的话她都没太听进去，唯独许杨氏“得了心病”这四个字，荷则听的格外清楚。

　　她瞪大眼睛看着许淮阳，一颗心不由得提了起来，“多久了？”

　　“你走后一个月就得了。”想到许杨氏的病，许淮阳很不是滋味。

　　“我要去看看她。”荷则心跳的很快，她恨不得马上跑回许家村看望许杨氏。

　　“不急于一时。”许淮阳道。

　　“什么意思？”荷则控制心跳的频率，转眸看他。

　　许淮阳说出他很早之前就有的想法，“我想把我娘接到宁州城生活，这样我好就近照顾她，在这之前，我需要把你的身份过个明路。”

　　荷则想了想，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得见的声音问，“怎么？你能给我伪造一个身份？”

　　“你的身份不明，许家村族里宗亲，你的身份要真的有问题，恐怕会牵连他们。”

　　许家村的人多数是无权无势的村民，小问题乡里乡亲的都能帮着解决。遇到抄家灭族的大事，只有乖乖等死的分。

　　许淮阳从小在许家村长大，许常蒲去世后，他家没少受村民的关照，他怎么舍得牵连那些看顾他长大的无辜村民。

　　离开许家村住在完全陌生的宁州城，无人知道她的底细来历。

　　哪天真的出事了，许家村的人也不会受到太多的牵连。出事之前，他一定要努力往上走，抓住保住自己的筹码。

　　说到底，还是身份问题，荷则低垂眼眸，“我明白了。”

　　“这段时间，你和我去书院住。”许淮阳又道。
　　这个世道，光凭他一个人的力量太难了，他还需要借助别人的力量。

　　比如说黎山书院，他眼底暗光闪动，一个很不厚道的，拖人一起下水的念头油然而生。

　　他和书院，本就是互利互惠，各取所需罢了。

　　“你不怕牵连你的老师同学吗？”荷则看不懂许淮阳的想法。

　　“我有我自己的打算。”

　　许淮阳邀请她回去，荷则反而犹豫了，“婶子身体不好，我去看看她就好了，不用那么麻烦。”

　　她本想远离这里，去偏远地方生活。

　　涉及到许杨氏，她不介意改变原有的计划。横竖她不过是个无根浮萍，在哪里都一样。

　　许淮阳何尝不知道还有这个办法，只是……

　　“你想让娘一直为你的将来忧心吗？”

　　荷则抬眸注视许淮阳的眼睛，许淮阳也在看她。
　　两人沉默。

　　她从许淮阳的眼中看到了坚定。
　　他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挣扎。

　　“所有的麻烦事，可以交给我来解决。”许淮阳放柔了声音，几乎是在蛊惑。

　　荷则的眼睛眨了眨，脑海中那片黑色的海洋里，隐隐约约的，似乎有一个声音和她说话：

　　我希望有一天，我能替你解决所有的麻烦。

　　头一瞬间好像针扎一样的疼，荷则脸色一白，胳膊撑在桌上，捂着头说不出话。

　　“你怎么了？”荷则神色不对，许淮阳摸不准情况。

　　荷则摇了摇头，她想说话，但是头疼的厉害，实在没说话的力气。

　　等了一会儿，头上的疼痛感减轻了，荷则若无其事道：“没什么。”
　　那一瞬间苍白的脸色骗不了许淮阳，许淮阳也没多问，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主动提起。

　　都已经互相接纳对方了，没必要为了这个纠结不放。

　　“那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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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默言，你猜淮阳和那个石榴姑娘是什么关系？”钱少谨人被拉走了，心思还在许淮阳和荷则身上。

　　他总觉得那两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想说自然会说。”沈默言回忆许淮阳和荷则之间明显诡异的氛围，若有所思道。

　　有这么个不爱说话，除了读书，对别的事都不感兴趣的同学，钱少谨深感无奈，身边连个可以八卦的人都没有，这人生实在无趣。

　　钱少谨哀叹道：“默言啊，其实咱们的人生不光只有读书和抄书，我们还可以聊天有意思的八卦。”

　　沈默言则说，“人生除了八卦还有更有意思的事，比如多读书。”

　　钱少谨抽了抽嘴角，声音有点幽怨，“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想想他真是造孽，好不容易考上黎山书院，分配宿舍的时候太过倒霉，遇到两个都不爱说话的舍友。

　　哎，算了，他们不爱说话，他就多说两句好了，谁叫他是个好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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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定主意把荷则带回黎山书院住，许淮阳准备给她添置点东西一起回去。

　　他带着荷则进了街边的成衣铺子。

　　荷则以为是许淮阳自己要买东西，也没多想，等她见许淮阳买的都是年轻女子穿的衣服时，她才发现不对劲。

　　“你这衣服买给谁的？”许淮阳挑的衣服都是雅致素净，和她身上穿的这套大差不离。

　　“给你的。”让人把那条稍显艳丽的海棠色裙子包起来，许淮阳随口回道。

　　荷则微微皱眉，“你买衣服给我干什么？”

　　“你难道打算一直穿着你身上这套衣服？”许淮阳回望她。

　　荷则沉默一下，许淮阳说的也没问题。但是……

　　“我自己有钱，我自己买。”

　　成衣铺子的老板娘是个风韵犹存的妇人，她穿着绛红色缠枝纹大袖，她暧昧的笑着道：“姑娘出门在外，千万不要和男人抢着付钱。”

　　说着，她把包好的衣服递给了许淮阳。

　　这是被人误会了，荷则赶紧解释，“我和他没关系。”

　　老板娘的只是笑着不说话。

　　许淮阳也不解释，接过衣服直接付了钱，他和荷则道：“这点小事就不用争论了。”

　　清不清白，他们自己知道就行，无需向外人说明。

　　荷则听懂了他话中含义，她扭头不想看老板娘那满脸暧昧的笑容，也不准备在这里和许淮阳争论谁付钱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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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成衣铺子一出来，荷则就憋不住了，她从怀里掏出钱袋打开，“我把钱给你。”

　　许淮阳按住她的手，“不用了，就当我对你的补偿吧。”

　　“你又不欠我，要什么补偿？”

　　许淮阳往前走两步，只给荷则留下一个欣长背影，“是我把你赶出许家的补偿。”

　　站在熙熙攘攘的街上，荷则沉默地注视他越来越远的背影。

　　这家伙，也不算太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