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低调的人生》画糖

21、第 21 章

　　许淮阳还没走出门，听见身后动静回头一看，原本放在桌上的锦盒掉在了地上，里面的两支银制的蝴蝶小钗散落在地。

　　荷则目光空洞，双手还保持着拿锦盒的姿势。

　　大步走进屋内，许淮阳担忧问，“你怎么了？”

　　她压住心底的异样，空洞的眸子恢复了点神采，她双眸微闪，“我也不知道。”

　　荷则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盒子里那对蝴蝶小钗的瞬间，那对小钗好像和她脑海中另一幅画面重叠。

　　她怔了一下，连东西从手上掉落都不知道。

　　许淮阳弯腰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他摸不准荷则的意思，“如果你不想要……”

　　“我想要。”怕他误会，荷则从许淮阳的手上抢过锦盒，双手捧着盒子，荷则敛眸，“我刚刚不小心走神了，不是不想要。”

　　“或许这蝴蝶小钗，对你有别的意义吧。”收回手，许淮阳随口道。

　　荷则再次打开锦盒，小钗上的蝴蝶雕刻的栩栩如生，翅膀很薄，抖动一下双翅会轻轻颤抖。

　　她不想让许淮阳误会，当着面她把两个小钗戴在头上，她问，“好看吗？”

　　简约的发髻上只点缀了两个再简单不过的蝴蝶小钗，随着她微动，蝴蝶的翅膀微微颤抖，添了几分灵动。

　　回忆起荷则刚才在雪地里玩耍的画面，许淮阳点头，“好看。”

　　“我也觉得这个小钗好看，你眼光挺好的。”

　　许淮阳沉默了一下，“是少谨选的，就是很喜欢说话的那个，姓钱。”

　　他突然想起，他好像一直没介绍过钱少谨和沈默言给荷则认识。

　　钱少谨？

　　这个和他有什么关系？

　　似是知道她心头的疑惑，许淮阳主动道：“他有个未婚妻，这个是他买来给他未婚妻的礼物，被我要来的。”

　　“这样好吗？”荷则扬了扬手上空掉的锦盒。

　　“没事，他买的东西多。”钱少谨那边堆了不少好东西，他只是选了其中一样。

　　说完这些，许淮阳望着桌上的字帖沉默了一下，荷则望着他，直觉许淮阳还有别的话要说。

　　“其实我有一个想法，但是我怕我说出来可能会引起你的反感。”终于，他还是说了出来。

　　认识这么久，许淮阳不会说什么无的放矢的话，明知道会引得她反感都要说出的话，荷则很好奇是什么，“什么想法？你尽管说，我不会和你生气。”

　　“你写字的习惯改一下吧，捺的位置不要再反写了。”如许淮阳说的那般，他这句话一说出来，荷则的确生出了反感。

　　那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反骨，一种不肯认命，非要对着干的叛逆。

　　粉色的唇瓣轻抿，望着许淮阳，荷则无奈地垂眸一笑，“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我好像真的很反感你说的这句话。”

　　念及认识这么长时间，许淮阳不会说出无的放矢的话，“我相信你，不会无缘无故的和我说这些的，我这段时间会改我写字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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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了许淮阳，站的老远的香凝小跑着到荷则身边，望着她头上的蝴蝶小钗，香凝道：“这对小钗还真适合你，我之前在集市上看过，可贵了。”

　　荷则摸下一支，近距离的细细打量蝴蝶上的纹路，打开锦盒那一瞬间的画面已经过去，再叫她回想她也想不出来什么。

　　“那我可不能随便弄丢了。”最起码这段时间都要戴在头上。

　　有了许淮阳送来的这些书，荷则有了充分的借口推脱外人的邀请。

　　期间孙思羽还想邀请荷则去她那边玩都被她拒绝了，王玉岫过来见过她几次，也被荷则借口练字打发了。

　　就此，荷则一直缩在客院里看书练字，期间许淮阳又弄了点书和字帖当着香凝的面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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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到了年底，书院年底考试结束，荷则收拾东西准备和许淮阳一起回林县的许家。

　　出发的那天天气算不上多好，从昨天晚上就在下雪，一直下到次日雪还在下着。

　　书院门口的空地上的积雪都来不及清扫就被早早的来接人的马车占了位置。

　　平时安静的书院正门难得热闹起来，书院的学生大包小包的带着包袱回家过年，他们的包袱中，装的最多的就是书了，许淮阳也不例外。

　　大量马车几乎要把前门堵住，顶着小雪小厮们一边看着马车一边四处张望寻找自家公子的行踪，一时间书院门口竟像是集市一样热闹。

　　荷则的东西不多，就一个包袱就装满了，她出现在黎山书院正门的那一瞬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为了见许杨氏，荷则特地换上了那条艳丽的海棠色裙子，这条裙子十分衬她，为她添了几分艳色。

　　荷则撑着棕色油纸伞，一走一动间裙边摆动，偶尔露出裙底浅黄色的鞋尖，她身段窈窕，走路端庄，眉目清冷，一举一动宛若从壁画中走出的仕女一般，美丽不可方物。

　　“真美啊。”也不知是谁发自内心的感慨了一句。

　　上次崔张氏那件事后，书院里不少人都知道了荷则这一号人，不知道的也后知后觉的知道了。

　　事件发生后，荷则干脆避居客院，非必要绝对不出门，导致很多人听过她的传说，无缘见到她真人。

　　今天见着了，加上她本就姣好的容貌，当然要好好的看看了。

　　无视那些打量的人，从人群中穿梭，荷则径直朝着许淮阳走去，许淮阳的行礼已经放进了雇佣来的马车里，他很自然的从荷则的手上接过包袱拿着，领着她走到马车前头。

　　往日许淮阳回家为了省钱都是和同窗合伙雇佣马车，今年要带着荷则，许淮阳只能一个人雇佣一辆马车。

　　马车有点高度，荷则穿着裙子不好像男子那般大步迈上马车，车夫从马车上拿出脚凳让她踩着。

　　荷则收起油纸伞，伸手就要扶着马车壁上去，还没碰到，眼前就多了一只手臂让她搀扶。

　　手臂的主人是许淮阳，顺着手臂往上看，对上许淮阳那双淡漠的眸子，他冲着荷则点了点头，示意她扶着他的手臂上去。

　　雪还在下，落在许淮阳的撑着的那把油纸伞上，冰天雪地里，他穿着厚实的长袍，外面穿着大氅等着荷则上马车。

　　周围的目光还在，垂眸犹豫一下，荷则抬手放在他的手臂上，在许淮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等人上了马车，许淮阳收了伞，将手上的包袱递给荷则后坐上了马车外面的车缘，与车夫坐在一处。

　　雪隐隐有下大的趋势，车夫常年赶车，技术很好，雪天对他也没什么难度，顶多是冷了点。

　　风雪迎面而来，许淮阳带着斗笠，身上披着蓑衣遮挡风雪，坐在放着暖炉的马车里，荷则透过打开前门一条小缝。

　　一道窄窄的光透过缝隙照亮了她的面颊，为她的琉璃般的眼睛上镀上了一层浅浅的光。

　　许淮阳背脊挺直，听见声音漫不经心的转头，与那双半掩在门后的目光相望，“怎么了？”

　　“要不你还是坐进来吧。”

　　许淮阳眸子微动，随后摇头“男女授受不亲，如此与你名声有碍。”

　　书院待得时间久了，荷则也知道书院规矩多，尤其是男女之间的距离，一个弄不好声名全毁。

　　许淮阳说的是又道理，只是……

　　“这样你会着凉的，况且你我清清白白又不是只有两个人，还有车夫在，又何必怕别人说。”

　　荷则说的这些并不能打动许淮阳半分，他转头望向正前方，目光所及是望不到尽头的长路。

　　“你我觉得清白，别人眼中未必，这世道女子本就活得艰难，我岂能贪图一时温暖拖累与你。”

　　轻咬下唇，荷则沉默了，隔着一扇门她把抱在怀中的暖手炉递给许淮阳，“这个你拿着吧。”

　　许淮阳垂眸看去，那素白的手上握着一个精致小巧的暖手炉。

　　迟迟不见许淮阳接过，荷则就问，“这个也不能拿吗？”

　　许淮阳犹豫一下，还是从荷则的手上接过暖手炉。

　　暖手炉放入袖中，驱散了寒意，“多谢。”

　　看着许淮阳把东西暖手炉放入袖中后，荷则才缩回马车。

　　马车进入宁州城，到宁州城的码头停下，雪这会儿已经停了，许淮阳的蓑衣上积了不少雪。

　　扶着荷则下了马车，她站在码头上望着一望无际的江水，回首又看热热闹闹的宁州城，荷则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遥想一个月前，她还是宁州城码头上一个不起眼的扛工。

　　和车夫结算了工钱，许淮阳让荷则看着包袱，又去找去林县的船只。

　　荷则长得好看，引得不少人看她，她不喜欢这些目光，微微拧眉，拿着斗笠半遮着脸挡住这些人的注视。

　　“咦，石榴姑娘，好巧啊。”冯峻轩的娃娃脸上满是惊喜，他无视旁边追着他的小厮，小跑着过来和荷则打招呼。

　　荷则认出了冯峻轩，她行了个礼，“冯公子。”

　　瞧出荷则的窘迫，他环顾四周，冲着追着他过来的小厮道：“你去买个女子用的幕篱过来。”吩咐完了小厮，冯峻轩又冲荷则解释，“江边风大，姑娘家的皮肉细嫩，还是遮挡些比较好。”

　　知晓对方是一片好意，荷则唇角含笑，“那就多谢冯公子了。”

　　“小事，我家里姐姐妹妹多，她们出门都喜欢带着幕篱遮风。”

　　许淮阳已经找好了去林县的船，交了定钱后，回头见荷则在码头上和冯峻轩有说有笑，那唇角的笑靥太过纯粹，是他很少看见的。

　　站在风口，宽大的袖摆飘扬，许淮阳的目光凝重看了一会儿后，他轻敛眸子，掩饰眼底纷杂的情绪，等他再次抬眸那一刻，恢复了以往的清风朗月。

　　他大步朝着两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