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低调的人生》画糖

10、第 10 章

　　好不容易得以喘息，倩丫头趴在地上，整个上半身全都沾上了油腻腻地鸡汤。

　　尤其是那嘴里和鼻子里也进了不少，她捂着脖子不断地咳嗽，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全然没了之前张牙舞爪的模样。

　　“你在干什么？”钱娘子不想被鸡汤溅到身上，确定倩丫头没事了，她望着慢条斯理的用帕子擦拭手上鸡汤的荷则质问。

　　荷则眼角余光淡漠地扫了一眼趴在地上咳嗽的倩丫头，“没什么，只是给她一个教训而已。”

　　“你刚刚那样子是教训？”钱娘子活了这么大把年纪，就没见过今天这样的。刚才荷则那股狠劲，再坚持一会儿，倩丫头这条命都未必能保得住。

　　“是她先动手的，我只是自保而已。”荷则在倩丫头身边走了两步。

　　吃了教训，倩丫头现在对荷则生出了畏惧，她抖了抖身子不敢说话。

　　钱娘子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她指着平时最爱在厨房八卦的妇人何娘子道：“你来说。”

　　何娘子是爱八卦没错，她胆子也小，荷则掐倩丫头的样子她可是看了全程，那架势和亡命之徒没什么区别。

　　她抖了抖身上的肥肉，绿豆大的眼睛在荷则和倩丫头的身上来回扫了扫，简单的把之前发生的事都说了。

　　说到关于荷则和许淮阳绯闻的那段，她还小心翼翼地看了荷则的脸色，只要荷则脸上有一点不对劲，她就立马把嘴闭上，一句话都不说。

　　见识过了荷则的狠劲，她的压力很大，加上此事本身就是倩丫头的不对，话里话外没少偏着荷则。

　　知道了前因后果，钱娘子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倩丫头的德行，厨房里待得年头久了的人都知道。

　　她这是今天欺负人，不小心踢到铁板了，张口就坏人声誉，真亏她干得出来。

　　“这个事……”钱娘子在想措辞，她在黎山书院待了很多年，消息十分灵通，这种传言她听过好几个版本。

　　“钱管事。”荷则打断了钱娘子的话，她俯视趴在地上不敢乱动的倩丫头，眼底讥讽一闪而过。

　　“传言这种东西，我管不住别人的嘴，但是……”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我可以让那个人知道，乱说话的后果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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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闹成这般，荷则也没心情吃饭，她丢下厨房里脸色各异的众人，跑去找许淮阳。

　　流言蜚语这种东西，往往都是外面传的很凶，甚至传的所有人都知道了，当事人都听不到一言半语，荷则有理由怀疑，许淮阳多半不知道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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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天陆陆续续的一直在下雪，为书院铺上了一层银色的妆裹，墙角四季常青的青松翠竹，换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外衣。

　　雪后的世界是安静的，荷则路过花园一角，鼻尖闻到一股清冽的梅花香，还有人走动说话的声音。

　　她扭头看去，在不远处的红白相间的红梅林里有一个暖阁。

　　暖阁的有两侧的窗户被打开，有几个穿着长袍的书生，站在窗边，手中拿着毫笔正在吟诗作对。

　　前面小道上，有两个书童提着三层梅竹雕漆提盒朝这边走来，看着提盒的样式，应该是从外面买来的。

　　荷则迎了过去，她住在书院也有好几天，除了自己的住处，就是去厨房干活。

　　许淮阳住在什么位置她不知道，只知道学生住的位置是四季草堂。位于书院的南面，占地极广。

　　凡是在书院里求学的学生，都住在那个地方。

　　“两位小哥，请问四季草堂怎么走？”荷则走过去，屈膝行礼后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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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阁里面，钱少谨刚好起身朝外面看，远远看见荷则站在梅林外面的小道上。

　　他旁边另有一名学生，是出生于富贵人家的冯峻轩。

　　冯峻轩从小出生在金陵富贵之地的冯家，他是家中幼子，从小就有名师教导，十五岁就中了秀才，今年不过才是十六岁。

　　冯家的家业不需要他来继承，他长了一张俊秀白皙的脸，瞧着有几分幼态，有几分傻白甜的味道。

　　他身上穿着一袭雪白的圆领长袍，袖口领口位置都滚了一圈银丝暗纹团花，这会儿手上拿着一支刚沾了墨水的笔。

　　本来他要和钱少谨说话，见他朝着窗外看，便顺着他目光看去。

　　只见那白皑皑的雪地里，红梅白雪相间之间，一张清冷如孤山白雪的脸就这么映入他的眼帘。

　　手执毫笔的手一松，沾满墨水的笔径直落地，几点墨汁污了他雪白的衣服，“好美的女子。”

　　钱少谨扭头就看见冯峻轩那张痴迷的脸，他里外看了看，确定冯峻轩看的是荷则，钱少谨赶紧打开手中折扇挡住了冯峻轩的视野，“喂，你在看什么呢？”

　　冯峻轩没人还没欣赏够，被折扇挡住了视线十分不满。

　　他舍不得移开目光，抬手移开折扇，无视钱少谨的话，就一个劲地看荷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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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两个书童说完话，荷则正要走人，忽地感觉有一道强烈的目光似乎在看她。

　　荷则疑惑扭头，不经意间与冯峻轩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对视。

　　见荷则在看他，冯峻轩高兴地朝着荷则挥手。

　　淡漠的眉头微微皱在一处，荷则并不认识此人。

　　但是……

　　她认识冯峻轩旁边的钱少谨。

　　荷则想了一下，冲着钱少谨点了点头，转身就去找许淮阳。
　　冯峻轩一直在朝荷则打招呼，以为荷则点头的那个人是他，他兴高采烈地搂着钱少谨道：“仙女在和我打招呼。”

　　钱少谨无语地捂住头，这个傻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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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没课，许淮阳穿着一袭茶白色的长袍，头发高束，简单的插了一根木簪。

　　他端正的坐在临窗位置，修长的手指执着一支狼毫笔，正认真的垂眸抄书。

　　雪后反射的光透过窗纸照亮室内的陈设，窗户没有关严，留了一条窄窄的缝隙，偶有寒风顺着窗户的缝隙钻进来，带来丝丝寒意。

　　“咚咚咚”。

　　门口有人敲门，许淮阳抬首，窗纸上模模糊糊的倒映出一个人的影子。

　　他放下手中的毫笔起身走到门口把门打开。

　　开门的那一瞬间，寒气迎面，雪光冲散了屋里的沉闷，寒风吹起他宽大的袖子，荷则逆光站在门口，仰头在看许淮阳。

　　许淮阳望着她身上的穿着，俊逸的眉头微微皱在一处，“你怎么会穿成这个样子？”

　　他要是没有记错的话，荷则身上的粗布衣衫，是书院奴仆穿的。

　　“我现在在厨房干活，穿这个很正常。”荷则道。

　　“你怎么会跑厨房去干活？”聪明如许淮阳，也想不明白其中关窍。

　　“这个不重要。”荷则扯开话题，“我找你是有别的事。”

　　许淮阳和荷则相处的时间不长，也还算了解荷则为人，没事她绝对不可能出现在他面前的。

　　他略微思索一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有不便，有话不如去外面开阔地带说。

　　“你等我一下。”

　　许淮阳进屋拿了一件青灰色的外袍，，穿上后和荷则一起出了门。

　　他领着荷则到四季草堂地势开阔的凉亭，凉亭四处透风，还处于半山坡上。

　　大冬天的没几个人愿意来这里吟诗作对。

　　许淮阳会选择这里，纯属是因为这里视野广阔，他和荷则的对话没人听见。

　　“发生什么事了？”站在凉亭里，许淮阳垂首问她。

　　“书院里，应该有不少关于你和我的传言，我今天只听到了一个……”

　　她简单的把倩丫头和她说的那些话告诉了许淮阳。

　　许淮阳静静听着，听到最后，他的眉头已经紧紧皱在一处。

　　“还真没想到，书院这种读书的地方，也喜欢传这些流言蜚语。”荷则嘲讽道。

　　“有人的地方就有是非。”许淮阳意外书院里会有这种传言，又觉得没什么奇怪的。

　　不过……

　　“你和那丫头打架没吃亏吧？”

　　荷则微愣，她惊讶地看着许淮阳，她在怀疑她的耳朵是不是出现了问题，“现在你不应该关心那些流言吗？”

　　许淮阳到也不在意这个，他不可能把所有人的嘴都堵上，他双手负于身后，屹立于凉亭中，望着远处白雪覆盖的竹林。

　　“流言蜚语这东西大多都是短时间内流传，时间久了，人离开了慢慢的就不会再有人提起。”

　　“你不怕会影响你的名声？”荷则纳闷了，她定定地看着许淮阳挺拔的背影，摸不准他的想法。

　　“这点传言到没什么，倒是你……”

　　许淮阳眸子微动，他忽地想到，荷则和他不一样，她是女子这种传言，与她的名声有碍。

　　他垂下眼眸，亏欠道：“到是我的不对了，这流言会牵连你。”

　　“我无所谓。”荷则双眸微微眯起，唇角上扬，“那丫头在我面前乱说话，被我教训了一顿。”

　　“嗯？”许淮阳低头看她，不解她说的教训是什么样的教训。

　　荷则仰头，她的眸子波光潋滟，明净沉静，许淮阳看她的那一瞬间，闪过一丝少有的狡黠。

　　在许淮阳的注视下，她的唇轻开轻合，说的每一个字他明明都认识，放在一起了，又觉得不认识。

　　“我把她的头，按在了鸡汤里，让她好好的清醒一下自己说了什么。”

　　一抹惊愕出现在许淮阳的脸上，他无法想象那个画面。

　　“你……”

　　许淮阳意外地看着面前这个女子，他第一次认真打量她。

　　乌鸦鸦的头发上没有首饰，只用一块方巾简单的包裹，一身灰扑扑的粗布衣裳，很难遮掩她身上的风华。

　　一双眸子冷冽清泠，她气质清雅，不说话的时候，看上去孤傲不可亲近。

　　“我本来不想惹事的，只是想吓唬吓唬她，可她不依不饶，打不过我，嘴上还要继续骂。”荷则摇了摇头，倩丫头这么不实相，让她很无奈，“管不住自己的嘴，那就让她闭嘴好了。”

　　“你倒是厉害。”许淮阳漆黑的眸子里泛起点点的笑意，唇角也跟着微微上扬，他不认为荷则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我来找你，就是要告诉你这些，你若是觉得对你没影响，那我就先走了。”荷则道。

　　许淮阳问，“你为什么要去厨房？”

　　“我这人，闲不下来，想找点事做做而已。”她主要不想一个人待着，那种脑袋里空空的感觉，很难受。

　　“我记得山长的女儿王姑娘很喜欢招待像你这般年纪的姑娘，她没有找你吗？”眼底的笑意微微收敛。

　　“找了，也说过以后要和我多说说话，我找理由拒绝了。”她望着不远处被清扫过，还湿漉漉的青石板地面。

　　“为什么？”

　　“像她那般的大家闺秀太敏锐了，一见面就猜测我的身份，看到我手上的粗茧就心生怀疑。这样的人，我可不敢靠近。”

　　“倒是我疏忽了。”许淮阳眉头凝起。

　　王玉岫是个喜欢钻营之人，荷则身份敏锐，不适合和王玉岫这般的人走的太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