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开》苏子曦

35、球票

　　回到H市以后，两个人都没有再见面，也没有任何的联系。但是至少方晓君的心里明白，这个城市已经不再陌生，不再孤独了。因为，在这个城市的某一个角落里，有一个人永远在那里等待着她。

　　“我会一直站在你的身后，向你看齐，等你！”这样温润如玉的话语着实扎进了她的心里，正在悄悄地生根、发芽，等待着花朵绽放的那一天。

　　初夏的燥热在太阳落山以后，就慢慢地消散褪尽了。方晓君打开窗户，凉风习习，窗框上挂着的的风铃发出了“叮叮咚咚”悦耳的声响。不知道这间屋子以前的主人是谁，不过第一次踏进这栋小别墅的时候，方晓君被那些精致而干净的布置吸引住了。无论是房前屋后的花花草草，还是屋内房间的陈设挂件，无一不显示着主人的独具用心。

　　“开门！开门！”拳头砸在门上的声音响个不停，闷闷的咚咚声着实吓了她一跳。

　　打开门，竟是林少！不过是一个已经喝得酩酊大醉，快不省人事的林少！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方晓君并没有感到诧异。还是像上次那样，把他扶到了沙发上，用热毛巾擦去了他脸上的汗水和泪水。

　　“Amy，Amy，你别走！”半梦半醒之间，林少的右手垂在半空中想要抓住什么，可除了空气之外，什么也没有。

　　方晓君看着林少的右手无力地再半空中划出的那道弧线，一种莫名的酸涩涌上了心头。

　　原来，他的心中还是只装得下她啊！

　　那么，我又算是什么呢？那天晚上在湖边说的那些动人的话，又代表了什么呢？

　　他是真的爱我吗？还是只是想找一个人来填补心中的那块空白和荒芜？

　　方晓君站起身来，林少似乎已经进入了梦乡，口中也不再言语了。

　　“君！”

　　刚要转身离开的方晓君身子一颤，她回过头来，看着林少平静而安宁的脸庞，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是，正欲转过头来的时候，林少突然很激动地呼喊着：“君！君！”双手悬在空中胡乱地抓着什么，像是溺水的孩童在水中无助地挣扎和求救。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我在！”方晓君心疼地抓住了林少还在胡乱挥舞的双手，口中回应着林少的呼喊。眼泪一颗一颗地滴在方晓君和林少的双手上，啪嗒啪嗒的声音就像一块又一块冰雹击打在心上的声音，恸彻骨髓，心碎欲绝。

　　清晨的图书馆里已经聚集了不少自习的人了，方晓君也是其中之一。与其说是来自习的，倒不如说是来当“鸵鸟”的。见不到的时候，还真的很想念；可现在，真的见面了，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他。所以，一夜无眠的她，顶着两只熊猫眼，早早地就来到了图书馆。

　　徘徊在一排排书海中，方晓君可以暂时忘记了窗外尘世间的种种烦恼和不快。油墨的书香味环绕在她的四周，在这里没有窗外尘世间的爱恨纠葛，有的只是作者的妙笔生花。书架上的一本书吸引了方晓君的目光——《滚滚红尘》，作者是一代才女——三毛。

　　“来易来去难去/数十载的人世游/分易分聚难聚/爱与恨的千古愁/本应属于你的心/它依然护紧我胸口/为只为那尘世转变的面孔后的翻云覆雨手……”陈淑桦和罗大佑的这首《滚滚红尘》回荡在方晓君的耳际。

　　第一次看这部电影还是初中的时候，当时被林青霞和秦汉的爱情感动得稀里哗啦的。特别是最后一场在码头的戏，唯一的船票留给了她唯一的爱人。目送着船只的离开，人海中的林青霞含笑着挥手告别，却早已泪流满面。

　　因为，她深知，这既是生离，亦是死别，今生今世，再也无缘见面了。而只有在这滚滚红尘之中，只能偶尔还可以听到一些隐约的耳语，跟随着他们两人永恒的传说。

　　生逢乱世，命途多舛，于茫茫人海之中不经意间的惊鸿一瞥，成为了这个凄美故事的开始。是时局两人才得以相遇相知相爱，也正是时局把这对苦命鸳鸯分隔两地。

　　相思相望，却终不能相亲相守。

　　怎么又会在这里呢？

　　林少轻轻揉了几下还在微微发胀的太阳穴，从沙发上站起来后，在客厅里踱了几步。

　　看来这次，主人还是不在家。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呢？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了。朦朦胧胧之中，我好像看见君了，是做梦吗？如果是做梦，那么这场梦又为什么这么快就醒了呢？如果不是做梦，那么是因为太过想念而出现的幻觉吗？

　　林少决定在这里等现在的主人回来，一来是出于好奇，到底这个他亲手设计的小屋现在住着什么人；二来也是道谢，毕竟是自己酒后乱了方寸，打扰了人家。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走过，太阳也逐渐地收敛起了炽热的光辉。林少看了看窗外，夜幕降临，校园的路灯也已经点亮，可主人却还是不见踪影。

　　临近午夜的时候，方晓君才从图书馆回到了宿舍。走到门口的时候，一点点亮光从窗户里透了出来，掩映在丛丛绿叶中。

　　难道他还没有走吗？

　　心里顿时有一种难以抑制的不安和忐忑，钥匙插进锁孔后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门开了。

　　灯亮着，却没有人影。

　　失落，一股莫名的失落还是不期而至了。

　　沙发上放着那条叠得四四方方的毯子，那上面残留着威士忌的味道，还有他的味道。茶几上的便条纸上有他留给她的字迹：“谢谢！这份小小的礼物就当是我的歉意，希望你生活愉快！”

　　便条纸旁边放着两张今年夏天RM队来H市进行友谊赛的球票。

　　原来，他还记得！

　　原来，他什么都记得！

　　那是他们第一次约会，也是唯一的一次约会。

　　吃午饭的时候，方晓君无意间提起了：“欸，你知道吗？听说那个RM足球队S暑假会来M市打友谊赛耶！”

　　“是吗？”林少舀了一勺汤，也没有抬头，漫不经心地说道，“你也喜欢足球？”不难听出，语气中的疑惑。

　　“呵呵，其实我是喜欢RM队的Leitz啦！呵呵！”方晓君傻笑着说道。

　　“哦，你想去看？”果然还是一个“伪球迷”。

　　“嗯！可是，我听说球票很难买的。你认识的人那么多，一定不成问题的吧，嗯？”方晓君的脸上分明写着“不怀好意”四个字。

　　“嗯！再说吧。”说话间，林少的眼角偷偷地看了一眼对面的方晓君，心中难免暗自偷笑。两张球票有什么可难的呢？

　　“哦！”林少不冷不热的态度还是令方晓君有些失望的，“我不需要什么贵宾包厢的那种票，就普通观众席的好了。”

　　“为什么？”林少终于抬起头来了。

　　“因为普通观众席有气氛啊！可以随便的呐喊助威，而且还能玩玩人浪啊什么的。”见林少终于有了些反应的方晓君，语气见也充满了兴奋和激动。

　　原来，他真的没有忘记。

　　那天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他依然记得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原来，他的心上一直有她的位置。

　　如今，两张普通观众席的球票赫然映在方晓君的眼眸中，而她却只能淡淡地吐出五个字：

　　林少，对不起！

　　因为现在，她还没有做好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的准备，更没有办法一步一步地朝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