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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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第三次出柜，第一次是和孟森，第二次是和左思，到第三次时，已然顺利了许多。
沈宁并没太多惊讶，她说孟森早就旁敲侧击跟她说了很多。作为姐姐，而非任何别的关系，她真诚劝告李在飞，他和左思并不适合。和左思的性别无关，明眼人一看便知左思气质不俗，而李在飞虽然优秀，但依旧很难融入左思那类人的圈子。
李在飞轻笑着摇头，直到今早之前，他还和沈宁的想法一模一样，但此时，他已不再被这种情绪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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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的第一件事是把高中所有书都找出来，然后是各种试卷、练习册。虽然他学得一塌糊涂，但庆幸各种学习资料从来没扔过。
整理完后竟然浩浩荡荡铺了一床，这些就是他接下来一年死磕的对象。
不光学习，他还要考虑钱。这一年他没空去打工了，他手里还有多少钱？
最近花了些钱，好在之前救急老板给他包了个大红包。现金五千，加上手机里的钱，一万多。虽然不多，但应该够了。
他从书架上翻了半天，终于翻出来个空本子。摊在书桌上，找出笔，开始认真写学习计划。
一天、两天、三天，他足足写了三天学习计划。这三天里，他把所有学科的知识都粗略梳理了一遍，然后标注出自己的强项，弱项。越梳理头上的汗越多。
他放下笔，捏捏长久不能舒展的眉心。
虽然后悔全无作用，但依旧抵挡不住心中不断涌现出来的悔意。为什么这两年不好好学习？为什么这两年不好好打工？
他甩甩头，强行把无用的负面情绪从心中剥离。人一旦沉浸在悔意中，那些负面情绪便会像烂泥一样扒住你的脚，生生把你拽入抑郁的泥潭，让你寸步难行，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目标离你越来越远，最终走向永远求而不得的负面循环。
随便吃了点东西，他打开台灯，伏案继续完善学习计划。
明天就是开学的日子了，等着他做的事情太多太多。
左思说他想赢，但没那么在乎输赢，他只是不想后悔，也不想遗憾。
李在飞同样不想后悔，不想遗憾，但他在乎输赢。一旦入局，目标便只应该是赢。最终结果可能不尽人意，那是他不能控制的，他能控住的只有他自己，他这一年里要做的所有事都将会是为了赢。
左思说要赌一把，其实赌的是他愿不愿意走进左思的世界。
两人的差距是客观存在的，金钱、圈子、认知、三观等等都是跨不过的坎。如果他强行挤进左思的圈子，那结果一定非常糟糕。激情可以短暂弥合两人的差距，但长久下来绝对会出问题。
左思出门很自然的选择五星酒店，而他想的是在100块钱的旅馆里凑合凑合。左思身边的是周橙明那样家财丰厚、为人豁达的人，而他身边的就不必说了。左思习惯性站在更高的层面想问题，而他连最基本的人性都想不明白。
如果放任不理，差距只会随着时间、经历越变越大，将来的某一天，左思会蓦然发现他是个空洞、单薄且毫无内涵的人。
想要和左思在一起，就必须赶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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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历了两个多月的漫长暑假，学生们终于迎来了开学。在这所平平无奇的A市普通高中里，几乎所有人都感谢去年举报补课的那位恩人，恩人的善举让他们多了一个月的假期，这是以前的高三人想都不敢想的。
假期总有结束的一天，当这天来临时，大家的状态都相当萎靡。班主任和各科老师轮着上台讲话，在步入高三的第一天举行了个小型动员会。
而台下的很多学生并不会因此激昂奋进，他们依旧萎靡的萎靡，睡觉的睡觉，聊天的聊天，抄作业的抄作业。只有部分人感受到了这分秒必争的紧张气氛，从今天开始，再不拼就真的晚了。
班主任张老师把各个科目暑假作业摆好放在了办公室桌子上，每科作业上方都附上了课代表总结的未交作业名单。
其实老师们一般不批改暑假作业，顶多抽几本翻翻。但作业名单会看，先不论是写的还是抄的，至少态度要有。当张老师看到每科不交作业名单上都有李在飞的名字时，他无奈地摇摇头。
张老师当了李在飞三年班主任，对他是又爱又恨，明明其他科目还行，偏偏语文连试卷都懒得写，而班主任张老师正是教语文的。还好还有教英语的小高老师陪他，小高老师职教的第一年就遇到了李在飞，两年下来，单单被李在飞就气哭了三次。
李在飞不是那种闹腾的学生，一直坐在最后一排的他从来不影响他人，但他真可谓是油盐不进。小高老师多次找李在飞谈话，但李在飞每次都不耐烦地说不要管他。小高老师是因为觉得李在飞其他科目还不错，英语成绩这么低可惜了才好言相劝，没成想次次被李在飞嫌弃多事。
张老师想到瘦瘦小小的小高老师边骂边哭的样子，不由得一笑。小高老师是个不错的老师，年轻、学历高、负责任，窝在他们这所高中是屈才了。
一阵敲门声响起，张老师收起笑容，说道：“进。”
张老师抬起头，看到了一个令他意外的人。
“张老师，我想和您谈谈。”李在飞神情严肃地说道。
听完李在飞的话，张老师非常惊讶。他没想到李在飞会来办公室找他，更没想到李在飞竟然说要考B大！要知道李在飞暑假作业一科都没交，长桌上那一张张未交作业名单上可是白纸黑字写着的。
张老师沉吟半晌，用手托了托眼镜，缓声道：“是什么原因让你忽然有考B大的想法？可以告诉老师吗？”
经过三天的筹划，李在飞终于制定出了高三一年的学习计划。时间紧，任务急，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他思索再三，决定寻求帮助。那个教学能力虽然一般，但为人和善的小老头，便成为他求助的最佳选择。
“抱歉，不可以。”李在飞说。
张老师一怔，刚才恍然间以为李在飞变了呢，没想到他还是那个他。
张老师尴尬地又托了托眼镜：“我对你的家庭有一定的了解，是因为你妈妈吗？”
李在飞脸色一沉，否认道：“不是，跟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张老师往椅背上靠了靠，看着李在飞说：“你得告诉我为什么？否则我没办法完全相信你，我执教20多年，一时冲动上头的学生见多了。我愿意帮助每个立志考好大学的学生，但我也不想辛辛苦苦辅导半天，这个学生自己放弃了梦想。”
张老师这话没半点虚的。当年他刚工作时，也像小高老师那样是个热血青年，但多年的执教，早把他磨成了老好人。上课睡觉，可以，不交作业，可以，只要不影响他人，都可以。这也是他从来不管李在飞的原因。
每次当高三班主任，都会有几个以前散漫，但从今日起立志发愤图强的学生找上门来，张老师早就做好了迎接他们的准备，但万万没想最先来的人竟然是李在飞。如果是年轻时的张老师，一定高兴万分，然后急匆匆为学生量身定制计划，并投入百分百热情帮助学生完成梦想。但这么多年的下来，他的脸都快被打烂了。令人十分沮丧的是，绝对大多数这样的学生都坚持不下来。
这么多年的执教经验换来的真理是：好的就是好的，差的就是差的，改变最难。
张老师微微笑了笑，语气和蔼地说：“你想考B大，老师肯定是十分支持。但我必须提醒你，这是个非常艰难的过程。依你的成绩，考个大专不在话下，稍微努力一下考个普通本科也完全没问题，但考B大……虽然B大比不上D大，但也是非常不错的大学。你知道在咱们这所高中，得排名多少才有可能考上吗？至少年级排名15名以内，最好10名以内，否则想都别想，你现在年级排名多少不用我说了吧。”
见李在飞闭口不答，张老师喝了口桌上的茶水，继续说道：“我教了这么多年书，逆袭的就碰到两三个。几年前有个学生，高二暑假里他母亲去世了，他一夜间就变了，最后考上了C大。还有十几年前，一个女学生，他父母给她安排了相亲，准备一毕业就让她嫁人，她直接考上E大，拿到通知书就远走了。”张老师顿了顿，看着李在飞，神情严肃地说：“你明白我为什么要追问你原因了吗？人没有足够的动因，很容易被困难击倒，就此半途而废。”
张老师说完，李在飞郑重回道：“老师，你可以放心，我有足够的动因。虽然我不方便告诉你，但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一年我绝不会半途而废。如果最后我没考上B大，只能证明我没那个能力，绝不会是因为提早放弃。”
左思便是他的动因，但又不是他唯一的动因。
长久蕴积在他心中的压抑终于在C市爆发了。
他极度厌恶与焦仁骏以及金之妍的接触，这种厌恶足够鲜明，所以让他不用多想便知道自己绝不可能留在C市、留在沈宁身边。而在A市的生活呢？依旧是厌恶，但并没那么旗帜鲜明。这么多年如同温水煮青蛙，他渐渐习惯那些环绕在身边的温吞的厌恶，他关闭自己所有的感官，躺平在泥潭里，不顾早晚有一天那些污泥终会封住他的口鼻，令他完全窒息。
左思的出现给他开了一扇窗，让他看到了人生的另一种可能，但他没有勇气走出早已习惯的环境，但左思的告白却让他的勇气值拉满。左思如此坚定地选择了他，他为什么不能坚定地迈出这一步呢？
张老师打破沉默，报以同样郑重地眼神看着李在飞说：“好，我愿意相信你，但在此之前，我希望你去找一下小高老师。”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 2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