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躁》海鸥的梦想

18、第 18 章

　　李在飞坐在左思床上，吃着保姆阿姨送上来的果盘，看着左思的背影，心中生出了十分的惬意。

　　保姆阿姨把水果皮都去了，大块的切成小块，整齐摆放在果盘中，李在飞拿个小叉子，一块块叉进嘴里。

　　嘴里还含着半块火龙果，李在飞含混说道：“你这个答案错了。”

　　李在飞放下果盘，把嘴里的火龙果咽下，手点着电脑屏幕说：“这步不对，这里，你重新算下。”

　　左思在演算纸上重新算了一遍，果然算错了，错的点正是李在飞指出那步。

　　“谢谢。”左思改掉步骤，写好答案，提交了今天的试卷。

　　左思关了电脑，回过身对李在飞说：“你数学很好。”

　　“还行吧。”李在飞把齐齐整整剩了一半的果盘递给左思。

　　左思接过果盘说：“上次看你的试卷，考了满分。”

　　也巧了，左思看的那几张试卷，数学满分，英语20多分，语文……零分。

　　英语懒得写，全蒙的，语文因为前一天打工太累，所以交了白卷，而那一个多小时他睡得很香。

　　“嗯，我喜欢学数学，学数学是一种沉浸式体验，就像郭洋他们玩游戏一样，上瘾。”李在飞说。

　　左思眨了眨眼，“嗯，沉浸式体验可以促进分泌多巴胺。阿基米德在罗马士兵侵入时依旧低头推导几何公式，欧拉二十八岁就因为过度工作导致右眼失明。驱动人坚持一件事的原因一定是内在驱动，而内在驱动的根本就是快乐。”

　　李在飞头上闪过几条黑线，他直接叉了一块哈密瓜喂到左思嘴里。左思张嘴接下，李在飞也给自己叉了一块。

　　“所以为什么不喜欢语文和英语？”左思问。

　　“呃……”李在飞想了想，说：“无聊吧，我不喜欢背，语文要背古诗词、要背作文范例，英语要背单词、语法，想想就麻烦。”

　　“嗯。”左思继续吃李在飞递过来的水果。

　　两人你一口我一口吃完果盘，李在飞端着果盘下楼给保姆阿姨。

　　下楼后看到保姆阿姨正捂着手，李在飞上前几步问道：“怎么了张姨？”

　　张姨抬头说：“没事，刚切菜时切了道口子，不严重。”

　　李在飞看了看切到一半的菜，问道：“今晚准备做什么？”

　　张姨说：“干锅花菜、酱爆鸡丁，还有肉末蒸蛋。”

　　李在飞点点头，“张姨你去包一下或者贴个创口贴，我帮你把菜做了。”

　　“那可不行。”张姨急道，“我手没事，口子不深，其实只要带个手套就行了，明天我去超市买个塑胶手套就可以了。”

　　李在飞洗干净手，拿起刀说道：“那也得等明天，今天我先帮你做了，明天买回手套再说。”

　　张姨见拦不住李在飞，忙说谢谢，然后站在旁边准备打下手。

　　左思见李在飞半天不回来，便也下了二楼。

　　看到张姨手上包着的卫生纸，他大概知道了怎么回事。

　　左思在客厅柜子里拿出药箱，对张姨说：“这里有碘伏和创口贴，您简单弄一下吧。”

　　张姨去一边包手，左思上前来到了李在飞身边。“要帮忙吗？”左思问。

　　李在飞熟练地切着黄瓜和胡萝卜，头也不抬地问道：“你会什么？”

　　左思想了想，说：“什么也不会。”

　　李在飞笑出了声：“那你帮什么忙？一边看着去。”

　　左思坐到餐椅上，认真看李在飞炫技。

　　李在飞干活很利落，一步步有条不紊。左思一直认为李在飞是聪明人，聪明人只要想，什么都可以干好。看李在飞龙飞凤舞的动作，左思有点羡慕，味道单调的食材，在一双手的操纵下，变成各式各样的料理，是个很神奇的过程。或许，以后可以跟李在飞学习做菜，李在飞应该乐意教他。

　　李在飞忙着的空挡，扭头看了看左思。左思看他看得异常认真，而左思的眸子里，似乎有些亮晶晶的东西。

　　晚上左思和外公吃饭，吃着吃着外公忽然道：“小张有进步。”

　　吃完饭，左思给李在飞发微信。

　　左思：外公夸你厨艺好，他说小张有进步。
　　李在飞：是吗？可惜只能做这一回，明天你外公就该说小张又退步了。

　　左思掩不住脸上的笑意。

　　左思：可以教我做饭吗？

　　好一会李在飞才回。

　　李在飞：有机会吧。
　　左思：明天陪我去车站接个人。
　　李在飞：谁？
　　左思：B市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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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顶着烈日，两人来到A市火车站。不久后，两人等的车次终于到站了。

　　远处，一个高个子向他们招手。那人急急忙忙穿过人群，以最灿烂的笑容向左思奔来。

　　“左思！好多天没见了！”

　　左思伸手阻挡住男子要拥抱的架势，然后对李在飞说：“我同学，周橙明。”

　　左思又向周橙明说道：“跟你说过，李在飞。”

　　周橙明热情地握住李在飞的手：“你好你好，谢谢你照顾左思！”

　　李在飞和左思同步皱了下眉。

　　“怎么带这么大箱子，不是只来两天吗？”左思看着周橙明的大箱子问。

　　周橙明提起箱子颠了颠，“空的，我要装满胡辣汤和酸菜鱼！”

　　“既然来了，就去吃最正宗的吧，那种礼品包味道不行。”李在飞说。

　　“好啊！”

　　三人一同来到左思上次入驻的隆富广场酒店，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周橙明故意定的，连房间都是一间，1108号。

　　“你一个人怎么定双人间？”左思进屋后问。

　　周橙明立马做惊讶状，“你晚上不和我住吗？你不是答应要陪游吗？”

　　“A市不大，我不用和你住一起。”

　　听到左思的话，李在飞不知不觉松了口气，而周橙明则是满脸失望。

　　放好行李，三人打车直奔酸菜鱼店。

　　进店后秃子第一时间上前热情招待，“飞哥！带朋友来了！坐坐，我给你们点餐。”

　　秃子也向左思和周橙明笑笑，周橙明一下子就被A市热情的民风感染了，也报以十足的微笑。

　　“大份酸菜鱼，加四份面。”考虑到周橙明的体型，李在飞决定点四份面。这个傻大个多高？

　　“好的好的，给你们加塞。”秃子眨眨眼，然后快速地去下单了。

　　“哇，A市人民好热情哦，这里真是个好地方！”傻大个发言。

　　李在飞和左思都没理他。

　　在酸菜鱼上来之前，就听周橙明一个劲问左思问题，吃的怎么样，住的怎么样，这些天都在干些什么，哪天回家等等。直到酸菜鱼上来，才堵住周橙明的嘴。

　　李在飞隐约在左思脸上看到了一丝不耐烦，这让他很高兴。

　　“哇！这太好吃了吧！A市果然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

　　李在飞的选择没错，傻大个很能吃，不愧长这么高。

　　“他多高？”李在飞问左思。

　　“你多高？”左思问周橙明。

　　“188。”周橙明忙里偷闲回答。

　　快吃完的时候，李在飞见左思碗里还剩些面，就问他：“还吃吗？”

　　左思摇头。

　　李在飞很自然地把左思的碗拿了过来，帮他吃掉了剩面。

　　结账的时候李在飞又被秃子拦住了，秃子大声说给钱就是看不起他，不但这次不用给钱，只要他秃子还活着，李在飞什么时候来都不用给钱！

　　秃子站在收银台大声喊叫，知道的是要给李在飞免单，不知道的以为要跟李在飞打架。为了避免吓退陆续进门的食客，李在飞只能再次接受秃子的好意。

　　出了门周橙明还在感叹：“传说中的江湖气，我今天总算是看到了。”说完他转头看向李在飞，问道：“飞哥你是不是混的？”

　　“混什么混？我和你们一个年龄，还是学生。”李在飞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混过，无非是那时无所事事只能追着宁姐和森哥跑。非要说的话他那是混日子，不是混社会。

　　吃完饭快天黑了，今天没时间安排别的了，三人干脆随便走走，带周橙明看看所谓A市夜景，一会走着走着走回酒店，就算完成了今天的游览。

　　A市这种五线边缘城市夜景并没什么好看的，比B市或是C市都差得太远，但周橙明却看得津津有味。

　　左思去便利店里买水，周橙明忽然对李在飞说道：“有女朋友？”

　　李在飞一时没反应过来。

　　周橙明指了指李在飞的后脖颈，李在飞才明白周橙明为什么这么问。

　　这时左思买水回来了，他把水分给了两人。

　　李在飞错过了回答的机会，便没再就这个事解释。即便他有机会解释，脖子后边这个东西也不好解释。

　　晚上回到家，他又拿手机拍了一张后背，那印子淡了些，但依旧可以看到。

　　什么蚊子？咬这么多天印子不下去？

　　李在飞拿手机百度“吻痕多少天消失”，百度给出的答案是3—7天，也有可能10天。

　　看完这个答案，他不禁又开始浮想联翩……

　　他房间没有空调，靠一个电扇，即使对着吹也依旧热。

　　炎热的夜晚像是在捉住夏天的尾巴，尽情释放最后的热情。

　　翻来覆去睡不着，李在飞不由自主地开始想周橙明。

　　周橙明为什么知道A市的酸菜鱼和胡辣汤？周橙明来过这里？周橙明听说过A市的小吃？都不可能，周橙明第一次来A市，而A市的“美食”也并不出名。所以……第三个可能，左思上次走的时候买的礼品包是送给周橙明的。

　　而左思再次回到A市打的那个电话，也是给周橙明打的。

　　两人的关系非常好。

　　等等……李在飞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拿起了手机。

　　李在飞：周橙明就是那个当众向你示好的傻子？

　　过了一会左思才回。

　　左思：对。

　　李在飞放下手机，脑子里把各个节点连到一起，终于补全了一张信息网。

　　左思和周橙明是同学也是好友，开始是周橙明的妹妹追左思，后来是周橙明追左思。周橙明当众向左思表白，两人被请了家长。左思妈妈打了左思，左思爸爸安排左思来A市外公家……

　　所以……周橙明刚才是想问他有没有女朋友，以确认他是否对他有威胁。

　　李在飞笑了一下。脖子后边的红印可能来自于蚊子，也可能来自于左思，独独不可能来自莫须有的女友。

　　从某个角度来说，李在飞要感谢周橙明，是他冲动的告白，才把左思送到A市，送到他跟前。

　　人世间的事，有时就是这样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