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天台（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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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雨攀附在一扇扇窗户上。
窗外是不断摇曳的杨树，南城雨季又到了。
唐念雪拢了拢外套，看着外面，又继续做习题。
*
“雪，下雨了。”同桌李颂很活泼，她把手上的水珠扬了扬。
唐念雪点点头。
“屋外下大雨，屋内下小雨。”唐念雪蔫哒哒的。
“哈哈哈，我也这么认为，南城是不是也经常下雨呀？”李颂问。
“是的。”唐念雪鼻子不通气，说出来的话像是刚睡醒的样子。
“雪雪，你是不是感冒了。哎呀，要是知道我就不跟你这样玩了。”
她一时间问出这个问题，唐念雪很意外，真的没有人会这么关心她。
“嗯，每年到雨季我都会有些小感冒。”她习以为常了。
“这样啊，那你就先多喝点开水吧。”李颂顿了顿，觉得这好像废话。“不是，我的意思是，天这么冷，多加衣。”
唐念雪看着她那手足无措的样子，笑了笑。
“好，谢谢小颂，我现在就喝开水。”唐念雪把手伸进桌肚里，然后朝她扬了扬。
不过，水喝光了。
唐念雪看了看黑板上方挂着的表，还早，她还可以接水。
“小颂，我先去接水了。”
*
他们中学通常是有个茶水间的。
这时候，人很少了。唐念雪很快就排到队了。
室内狭窄的空间，加上雨季，地上也都湿漉漉的。不小心就会有人摔倒。
“啊。”有人叫道，唐念雪恰好中招，那女孩刚接的热水撒在她外套和裤脚。
“对不起。”她蹲在那里似乎像是在摸索着站起来，不过，谁也没帮她。
唐念雪就这样看着，不语。
“没事。”她又淡淡道。她心想，就是件校服。
唐念雪又把那女孩拉起来，周围响起窸窸窣窣，零零碎碎的声音。
唐念雪没在意，多半那个女孩是被逼的。
拿四五个茶杯，她又不是八爪鱼。
接完水她要出去，看到了那个少年。
唐念雪顿住脚步，心跳快的像速旋转的车轮。
“好巧。”少年开口了。
“橙……”唐念雪下意识要开口，却又看到这样的情形。“陆惊川。”
陆惊川很诧异。
“你要接水吗？”唐念雪看见他手中捏着个水杯。
“嗯。”
陆惊川走近的时候，她才看到，那个茶杯是粉色的保温杯。
“糖糖，给。”他手中躺着颗橙子软糖。
周围人看八卦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他们两个在谈恋爱吗？”这时候茶水间只有两个人，她们小声谈论着，也不怕他俩听见。
“不知道。”同伴道。
唐念雪听见了，想要拒绝。
“还是不了吧。”她摇摇头。
“拿着吧，糖糖，感冒就要多吃糖。”他就这样的蒙着唐念雪。
“嗯？我怎么不知道。”
见那颗软糖还是躺在陆惊川手里。
他只好先下手为强，一把塞进她口袋里。
只不过他指尖残留着水，湿漉漉的。不是他本身带着的，那就是唐念雪衣服上的。
“你的衣服怎么湿了？”
“哦。”唐念雪一愣，怎么就把糖装她口袋了。“你说这个啊，刚刚有人不小心。”
陆惊川下意识的把水杯放下，要把外套脱下。
见他这动作，“你要干嘛？”
“感冒还能穿着湿衣服，啊？唐念雪你是不是傻了？”
陆惊川把外套披在她身上。他长她一岁，又高她一个年级，自然是把她当亲妹妹对待了。
唐念雪把手附在那件有温度的外套上。
“还是别了吧。真的不好。”况且你都有女朋友了。她在想那个粉色保温杯。唐念雪没有说出这句，她没有资格说这句话的，毕竟他们仅仅是兄妹关系，仅此而已。
“没事，谁让我是你哥哥。”
唐念雪意识里只听见后面哥哥二字。原来真的只把她当妹妹啊。
“好。”唐念雪笑着，但是不含一丝感情，“谢谢哥哥。”
他俯身接水，“对了，今天下课老地方见。”
“好，我先走了。”
彼时，外面淅淅沥沥，他们的对话也终止。
*
唐念雪一进班就发现气氛不对味。班里人都用八卦那样的眼神看着她。
还是李颂这个活泼的上前问“雪雪，你在谈恋爱？”
唐念雪皱眉，样子很是可爱。
“怎么会这样以为？”
“别掩瞒，刚刚许琉和薛晚可都看见了啊，人高三学长还给你糖了。”
唐念雪无语，怎么刚刚最后走的居然是班上的同学。
“那是我哥哥。”唐念雪一本正经。“我发誓，要是骗人，天打雷劈。”
“吹吧。这外套都不是你的。”李颂观察的仔细。
唐念雪脑海又浮现刚刚的画面，她好想刚刚那幅画面没发生过啊。
“真是我哥，别逼我了。”李颂非逼她说实话，但是没想到唐念雪说的就是实话。
李颂看了看她。嘴型想要说好，但话到嘴边却变了，“不信。”
“你先让我回位置上，我再给你说。”她们两个就站在讲台上，接受着全班人的注目礼。
两人就这样下了讲台。
“说！”李颂像是电影里拷问犯人的警官。
“我和他很早就认识了。他当时四岁，我三岁，他当我哥哥，很合理啊。”
李颂很像信任，但无奈脑袋转的太快“那你们又不是亲的，谁会知道你们到底是不是在谈恋爱。”
“小颂，你话好多，再这样我……”
“不想理你了。”唐念雪也不想在纠结着这事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也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否需要理由，反正可以肯定的是，她已经喜欢他很久很久了。
就像哑巴想说话，却开不了口。
“好了，雪雪，不纠缠这事了，学长就是你哥哥。”她也很快认错。
唐念雪点头。不纠缠她也不会说很多话。
那场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就像林中的山雾，终会有散开的那天。
*
虽然雨停了，但不代表，唐念雪心中的那场雨停了。
英语自习。
唐念雪头很晕，接着便是一股温热的液体流出。
像一滴水墨一样，晕染在纸张上。
李颂看到了，急忙递给她纸。
“雪雪，你怎么流鼻血了，给，先拿纸擦擦吧”唐念雪接着。
她另一只手抵着鼻子，鲜血染红了手掌。
她很急，很像让这血液停下，但好像并没有。
老师也发现了这边的动作，也忙走过来。她把唐念雪扶起来。让她跑厕所清理一下。
李颂也跟着，手里是后桌递给她的纸巾。
水流顺着手掌流下来，冰肌刺骨。
“雪雪，擦擦吧。”李颂递给她纸巾。
唐念雪一把抓过来，她很慌张，但不知道在慌着什么。
“慢点啊。还有。”李颂不断递着纸巾。
但血液好像不打算停下。
“小颂，血怎么不停啊。”唐念雪声音很抖，她不是第一次流鼻血，但这么多还是第一次。
“先拿纸塞着，可能会好点。”李颂把纸卷成笔那样粗细。
虽然塞着不抵用，但总归好点。
*
天台的墙上满是爬墙虎。唐念雪低着头坐在那里。
她似乎很焦急。
微风不徐不疾的吹着，带着些雨后的清凉。
“糖糖，对不起啊。又迟到了”陆惊川盯着她的不肯仰起的头。
唐念雪点头。下一秒，陆惊川的脸就浮现在她面前。
不过唐念雪的脸有些滑稽，虽然长的很白，但鼻子还有纸巾，纸巾上还有些斑驳的血印子。
陆惊川笑了，很发自内心。
唐念雪也捂着脸，“别笑了，好不容易才停下来，你这一弄，停不下来怎么办。”
“合着你是吃了炫迈？”陆惊川还是像往常一样开了个玩笑，不分时宜。他坐在唐念雪身旁。
“橙子哥哥，闭嘴。”
“在学校怎么不喊这个？”陆惊川说的是在学校接水的时候。
“你还较真这个?”她看着陆惊川的鞋子。“那么多人，喊这个，多丢脸。”
“没事，糖糖喊我的，我都喜欢。”
就这一句，唐念雪脸就红了。
太丢脸了。
不过陆惊川还是顾着自己的话。
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了唐念雪。
“这是什么？”猛地一下这么大个盒子。
“Mp3.”
“那用这么大个盒子装，不至于吧。”唐念雪吃惊。
“里面还有个小密码箱子，装你的随身物品。”陆惊川晃了晃，没多大声响。“拆开看吧。”
唐念雪双手接过。那年，手机已经不是新鲜货了，但唐念雪像是活在过去的人似的，从不知道手机该怎么用，也没见过。
里面果真是有一个密码箱，和书本那样大小的，没上锁。
“打开吧。”陆惊川的意思是打开密码箱。
唐念雪慢慢打开，里面有一个全新未拆封的Mp3.。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她估计攒一个月的钱也买不起。
“没事，拿着吧。”
“对了，她最近还有在烦你吗？”他说的是苏越灵，唐念雪的后妈。
“没有了。”
“这个密码箱为什么给我？”她记得这是少年最宝贝的一个玩意。
“糖糖上次的东西被坏女人抢走了，我虽然能拿回来一次，但不能随时随地都拿回来，所以只能把我的宝贝送给糖糖了。”陆惊川说着，好似在讲故事。
“你说的，是上次她把我钱当众抢走，你帮我抢回来那次？”距离她口中的上次，也只不过隔了一个周末。
“糖糖真聪明。”他像小时候那样揉着她的头，眼里含着些温柔。“不过不是抢，是名正言顺的拿回来。”
对啊，明明是唐念雪辛辛苦苦兼职赚来的钱，凭什么给她。
“那Mp3.为什么送给我？”
“这不是你快生日了。”听着这话，唐念雪顿了顿。“可是我的生日还有好几个月呀。”
“不记得还有多少天，反正只知道你要过生日。”
“谢谢橙子哥哥。”她眼中含着泪。她没想到这世间真的会有人在意她。
随后抱着陆惊川。
“橙子哥哥，我承认我今天有些失态，但我真的想抱着你一会，就一会。”她很想感谢他，但笨拙，也不善言语，只好这样。
少年的温度带着些凌冽。
陆惊川也不懂她为何这样，只好慢慢抚着她的背，轻轻的，很小心翼翼。
*
窗外杨树婆娑，时间还早，夕阳也还未归家。
苏越灵坐在沙发上看着家庭伦理剧，嘴里振振有词。
“这妇女就是该死。”嗑着瓜子，话还含糊不清，手指还指着屏幕。
听见门关上的声音，道了句“宗林，回来了，锅里有饭菜，赶快去吃吧。”许是电视吸引了她，她好像并不知道回来不是唐宗林。
地上玩着积木的唐希硕看到唐念雪，眼里含着光，“姐姐。”一声清脆的声音。
声音也传入了苏越灵耳中，她把瓜子一撩，拍拍手，上了楼，嘴里还说着。
“硕硕，赶紧上楼。”
唐念雪盯着那后背，但是身子却僵在那里。终有一天，她会让苏越灵付出代价。
她蹲下来，看着那小孩子，道“硕硕，你吃饭了没？”虽然妈妈很坏，但唐希硕却是一个有爱心的小男孩。
“吃了，我放学就吃了。”他今年五岁，还是上幼儿园的年纪。
随后他跑了，唐念雪也没动就那样看着他摆的积木。
“给，姐姐，这是我今天藏起来的小饼干，虽然妈妈不让你看到，但我觉得你也应该吃点。”白嫩的小手里是一包未拆封的小饼干，唐念雪确实没见过。
“好，谢谢硕硕，但姐姐不想吃，你吃吧。”她揉了揉他的脑袋。
“嘿嘿。”他笑了笑，“那姐姐帮我拆开吧。我拆不开。”
唐念雪也没想到他这么会想办法，很聪明。
她帮他拆开了。
“给。拆开的东西不吃就坏了。”唐希硕递给她一块。
见饼干都到嘴边了，唐念雪只好开口吃下。
“嗯，真好吃，谢谢硕硕。”
“不客气。”小奶音甜甜的。
路灯下相伴着两只流浪猫，他们相互依偎。
唐念雪看了一会儿，随后打开了陆惊川送给她的Mp3.里面还是有两首歌的，一首是孙燕姿的《雨天》，还有一首是《你》。唐念雪没听过《你》，但是听过李颂说过《雨天》。
当时李颂还嚎着“孙燕姿姐姐简直是我的女神。”一脸迷妹的表情。
唐念雪也是非常不解，直到今日才觉得之前真的是孤陋寡闻了。
那一晚，唐念雪可以说是很开心了，有着歌声，伴着悠长的夜晚，这样到了梦乡。
唐念雪也记住了《你》里面的那句:
风轻轻，我听见你的声音
风真的有在轻轻的吹着，送来了陪伴她成长的青梅竹马。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天台（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