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自异时空》武河汐

63、第六十三章

　　到车上时，苏君辞已经将资料看得七七八八。

　　他们暗访跟踪的对象叫房成阵，是一位五十多岁的男教授。

　　有知情人士提供线索，房成阵可能在组织研发生产假药，但又没有什么证据，所以，主编才会让李墨彦去碰碰运气，顺便带苏君辞体验生活。

　　苏君辞起初表现得很兴奋，而李墨彦则格外平静，甚至不太在意，上车之后就打开车载音响，播放起歌曲。

　　苏君辞狐疑：“还可以放歌？”
　　她看过的电影电视剧里，跟踪暗访什么的都紧张又隐秘，怎么感觉和现在不太一样

　　李墨彦系上安全带，把手机屏幕点亮后递给苏君辞，切到的是主编和他的聊天界面。

　　苏君辞看着对话内容，主编重点强调好几遍：在没看到证据之前，切记不要做任何拍摄，以免落人把柄，哪怕一无所获也要确保合法和人身安全。

　　这点苏君辞在看剧本的时候，曾经了解过，暗访跟踪的法律界定其实是模糊的，不注意的话，可能会被对方冠上侵犯隐私的罪名。再想到剧中女主的角色设定，是一位经验老道的记者，对这类暗访平静自若。

　　苏君辞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学着李墨彦的样子宠辱不惊，以便更快地进入角色。刷着聊天记录又看了一遍，苏君辞正想把手机还给李墨彦，却无意间点到切屏。

　　然后，她就看到了李墨彦切屏中的记录。

　　她本无意看别人手机的，只是搜索页面出现自己的名字，指尖不免顿住，再仔细一看，分屏中完整的搜索记录是：苏君辞演过的所有电影。

　　李墨彦专门搜索过她的信息？
　　苏君辞对这一点很不可思议，瞥向旁边人，对方正看着前面专心致志地开着车。

　　苏君辞试探性地瞅了眼其他分屏，果然另几个分屏都是她演过的电影视频，而且进度条都拉到视频末尾，说明大概都看完了。

　　像是发现不得了的事情，苏君辞突然明白李墨彦昨晚“失眠”的原因，那么多电影，即使开倍速看完也需要好久，可不就没时间睡觉了。

　　苏君辞侧眸，不怀好意地盯着李墨彦，眼神探究，像是要把这个人看穿。

　　李墨彦刚好将车停在便利店门前的临停点：“我去买点——”一抬头对上苏君辞神气的笑，后半句话没有说出口，李墨彦眼神清明，贴近她问道，“怎么了？”

　　苏君辞把手机递给他，傲娇地扬了扬眉：“那，我不是故意要看的，你没有关切屏，不小心就切到了。”

　　屏幕还处于切屏的状态，内容一目了然，李墨彦当即明白她话中的意思，却也没有藏掖，揉捏着她的手腕，悠悠道：“了解了解我女朋友，不可以？”

　　苏君辞已经比之前习惯他这些没脸没皮的骚话，歪头刻意对上他的眼神，狡黠一笑，“我演得好不好？”

　　她不提还好，一提李墨彦就想到她在电影里和别的男演员的吻戏，昨晚就看得他很火大，此刻醋意再次涌上，把她的手抬到唇边，在手背轻轻啄了一下，红着眼睛说：“想都亲回来。”

　　苏君辞神情一滞，自知引火上身，猛得抽回手，绷直身体正襟危坐：“你快去买东西吧，待会儿来不及了。”

　　李墨彦失笑，并没有真的要亲，只是想逗她，松开她的手腕，推门走了出去。

　　再回来时，李墨彦拎了一大包东西，各类零食水果应有尽有，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一个粉色的小靠枕。

　　苏君辞惊诧不已：“李老师，咱们是去暗访，不是去郊游。”

　　李墨彦淡淡一笑，把零食包塞到她怀里：“差不多。”说着，示意她起来一点，把靠枕垫在了她背后。

　　苏君辞道了声谢，还是觉得李墨彦太夸张。

　　虽然她已经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但毕竟是第一次跟这样的任务，内心还是有在偷偷的忐忑。目的地是某化工大学，停好车后，苏君辞戴好口罩和帽子，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还特意抱着本子和笔，做出要去上课的样子。

　　看到李墨彦双手插兜，什么东西都没带，苏君辞强硬地塞给他笔本：“拿着，要装就要装得像样点。”

　　李墨彦顺从地接过来，配合她在大学里演学生。
　　实则在他的意识中，如果房成阵有问题，他断然不会让苏君辞去冒险，如果房成阵没有问题，那苏君辞更无需冒险。所以，无论结果如何，他就只是借着工作之余来约会的。

　　校园约会也不错。

　　苏君辞看了眼手机上的资料，房成阵的课十分钟后开始。
　　按照路标，找教室的位置，苏君辞四下张望之际，手腕突然受力，李墨彦牵住了她的手。

　　苏君辞：“？”
　　李墨彦神色淡然，挑眉看向路过的学生情侣，理直气壮：“这样才像。”

　　房成阵属于客座讲师，上的都是大课，阶梯教室里坐了一百多号人，非常有利于隐藏，苏君辞拉着李墨彦坐到最后一排，把本子摊开佯装边听边记笔记。

　　讲的课程是化学相关，苏君辞完全听不懂，加之教室里面暖气很足，她又把自己捂得密不透风，本来还兴奋地伪装“卧底”，没一会儿就支撑不住昏昏欲睡。

　　就在苏君辞头快要栽下去那瞬，一只厚实温暖的掌心拖住了她的下巴，随即耳畔传来李墨彦低低的声音：“你先睡会，我盯着。”

　　苏君辞昏昏地点了点头，但其实并没有真的睡着，始终是不放心，虽然趴在本子上，但手里还攥着笔，耳朵保持听着房成阵的声音。

　　大课分上下两节，中间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课间，教室里变得闹哄哄，四周响起学生们杂乱的声音，教室后门被打开，外面凉风吹进来，苏君辞清醒不少。她刚想坐起，旁边传来女孩子的声音。

　　“你好同学，可以加个微信吗？”

　　声音很近，应该就站在旁边，苏君辞稍稍调整姿势，半趴在桌面，视线顺着桌下扫过去，看到那个女生就站在李墨彦跟前。

　　她是在向李墨彦要微信！

　　确认了自己的猜测后，苏君辞心情还挺复杂，就是那种我男朋友被人要联系方式，我眼光好的自豪感，但又急于想看看李墨彦会是什么反应。

　　而她的处境，现在不太方便抬头，离得这么近万一被认出来，暗访的事情不免会被影响，人趴在桌子上假寐，耳朵早已经竖起来。

　　李墨彦半晌没有回应，女生又问了一遍：“可以么？”

　　苏君辞实在是好奇，本想小幅度侧过脸，偷偷瞄一眼，还没转过去，手腕突然感觉到一股力道，李墨忽地攥住她的手，手指徐徐钻进她指缝间，十指相扣放到桌子上，漠然地开口：“不好意思，有女朋友。”

　　气氛冷凝，僵了足足五秒。
　　女生自讨没趣，遗憾地说：“啊，不好意思。”

　　待搭讪的女生走后，苏君辞侧过脸掀起眼皮看向李墨彦，嘴角弯弯的对着他笑。

　　“好看？”李墨彦勾着笑，把两只手从桌子上拿下来，放到了自己腿上，扣住苏君辞的手也紧了紧，“满意吗？”

　　苏君辞胡乱在桌子上蹭着点了点头：“嗯，特别满意。”

　　两节课结束，房成阵拎起公文包离开教室，苏君辞快速收拾好东西，拉着李墨彦一起跟了上去。其后，又跟到房成阵家楼下，跟在房成阵后面去广场遛弯……

　　房成阵的生活规律而单调，子女都在国外，只有他和妻子生活在一起，工作日的时候学校家两点一线，周末的时候去超市、公园，除此别无其他。

　　苏君辞和李墨彦跟了他整整五天，最后依旧毫无发现。

　　当主编让两人“收队”后，苏君辞的心情很复杂。
　　一方面因为没发现房成阵做违法的事情而庆幸，甚至长舒口气；另一方面也对这几天的虚度而失落。

　　坐上车，苏君辞神情恹恹，不自觉地叹了好几次气。

　　“怎么了？”红绿灯路口，李墨彦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苏君辞摇摇头：“没什么？”

　　李墨彦：“从收到主编信息到现在，你叹了五次气。”

　　“啊？这么明显吗？”苏君辞垂眸落寞地抱着靠枕，低声说，“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但其实还是挺失落的，我生活实践总共才一个月，感觉白白浪费了五天，早知道就去跑别的采访了。”

　　李墨彦不置可否，挑起眉峰欠欠地问：“跟我在一起，浪费时间？”

　　“……”
　　苏君辞瞪他，“我不是这个意思。”

　　见她是真的心情不佳，李墨彦也收起轻浮，认真道：“这几天感觉如何？”

　　苏君辞仔细想了想：“还可以，我自己感觉挺像记者的。”

　　虽然结果不尽如人意，但她确实有暗访记者既视感，尤其因为她是艺人，在公共场合行动难度本就大，所以过程更惊心动魄一些，好几次差点在食堂被认出来。

　　“那目的就达到了。”
　　李墨彦侧眸看她，眸清如水，像是带着魔咒，苏君辞成功被安慰到，压下内心的失落，莞尔一笑，“也是哦，那我们去吃饭庆祝一下吧！”

　　“嗯。”

　　这五天因为工作的性质，两人每一餐都吃得很潦草，苏君辞特意选了一家有私房菜的会所，因是会员制，私密性很好。

　　开到目的地的时候，天色已黑。

　　会所是一栋三层的小建筑，门前设有专属停车位，鉴于进入一层得在门口刷脸认证，苏君辞下车后，刻意和李墨彦保持看起来像普通朋友的距离。

　　进入大门，苏君辞摘掉口罩，在工作人员指引下做登记认证。

　　“苏小姐，麻烦您看这里——”
　　跟着服务生的引导，苏君辞看向扫脸的摄像头，身后突然传来清脆的女声。

　　“苏君辞？”

　　苏君辞以为是被路人认出来，已经做好心理建设，大家都知道她在星空实践，她和李墨彦又没做什么亲密举动，和带自己的老师吃顿饭也没什么不妥。

　　扫完脸，苏君辞扬起微笑大大方方地转身打招呼：“你好。”

　　“君辞，你不认识我了？”女生分外激动，挽着男伴的胳膊快步走过来，“是我呀，凌蓉蓉，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

　　凌蓉蓉。
　　这个名字苏君辞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过了。

　　记忆的网被瞬间撕开，那些不堪的岁月像猛兽一般闯出来，压得她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