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r 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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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维斯特教堂。
傅家的婚礼隆重盛大，这点无需细数前来观礼的宾客是何等身份地位，仅通过夏南希婚纱上缀的十几颗蓝钻便能窥见一二。
可是不管婚礼多么隆重，身上婚纱多么奢华，身为婚礼主角的夏南希却感受不到丝毫喜悦。
人越多，心越慌。
到场的宾客愈多，说明落在他身上的审视目光就愈多，万一其中有人眼尖瞧出他是个冒牌货，那就……芭比Q了！
一想到事情搞砸得去非洲给七八个黑叔叔当老婆，夏南希咽一口唾沫，赶忙将夏夫人派人送来的婚礼流程再次详读一遍。
考虑到傅大少眼瞎腿瘸不方便，婚礼环节尽可能简略，到时候两位新人跟着牧师的提示照做就行。夏南希再次检查，确认流程单上确实没有“丈夫轻吻妻子”这个糟心环节，心里的石头落下三分。
要跟一个从未没见过的陌生男人当众接吻，纵使有非洲威胁架在脖子上，他也难以遵命。
而且真要接吻，傅大少是个瞎子，岂不是要他这个冒牌妻子主动？
想必傅大少也觉这般有损他男性的威严，所以才将其取消。
转念想想，其实原书中的傅钧霆与女主婚前也并无任何交集，更谈不上心动喜欢，完全是长辈安排的一场联姻性质的盲婚哑嫁。
新郎眼盲，夏家怕假新娘露出破绽，夏南希被要求尽量不说话，可不就是盲婚哑嫁嘛。
未防止露馅，夏南希身穿的拖尾婚纱格外复古奢华，用重工蕾丝来掩盖他不及女性丰满的纤细身材，脸上还附着一层遮脸的刺绣头纱。
加之神奇的化妆术，夏璐云体态身形的刻意模仿，即使面对面，也绝对看不出，更想不到眼前的人居然是个男人。
成败在此一举。
夏南希相信夏夫人做的万全准备，也相信自己这些日子的深度模样，深吸一口气后，盖上头纱，拿起捧花，端着高贵的神情推开休息间的大门。
属于教堂神圣气息的微风，轻轻抚了抚颊边的白纱。
晴空之下，已是另一个世界。
“姐，没问题吧？”
夏晓聪凑到夏南希耳边小声说，“老爸那边已经准备好了。”
做戏做全套，自打夏南希从私人疗养院回到夏家，所有人对他的称呼都变成了“大小姐”、“姐”或者“云云”，全是从前对于夏璐云的称呼。
况且夏南希演技属实不错，一些不明真相的仆人，还真以为是离家出走的大小姐想通后自个回来了。
有在夏家的经验，夏南希对于去傅家装女人又多了两分信心。
“嗯。”
夏南希眼神坚定，随即看向教堂竖长高门前身着燕尾礼服的夏建成。
夏建成望见两人，按耐不住激动地往前走了两步，又克制地定住脚步。
夏氏集团名义上的董事长是夏建成，实则当家人是邱灵凤，夏建成性格敦厚老实，甚至趴耳朵怕老婆，因此并不知晓傻儿子的壳子里换个人，只当从前算命先生的话应验了。
儿子变聪明，他挺高兴的，可一想到儿子刚变好，就要为夏家做出这般大牺牲，他心里又针扎似的难受得不行。
等一袭洁白婚纱的儿子走到跟前，挽住儿子的手，这个老父亲双眼泛酸，两团泪花转瞬间便在眼眶里打起转来。
纵使婚事是假的，嫁儿子，他也舍不得啊。
夏南希用余光瞥见夏建成揩眼泪的动作，不禁小声感慨：“爸，您的演技也是杠杠的。”
夏建成听见这话，眼泪竟是越发汹涌，等到伴随婚礼进行曲携女儿步入教堂中央时，已是泪水纵横，一个老父亲疼爱女儿的形象一瞬间深入人心。
耳边是老父亲压抑的泣声，夏南希没受感染，一股莫名的荒诞感反倒油然而生。
他忍不住弯起嘴角，眉眼间荡漾出别人无法窥见的轻松，抬起视线漫不经心地掠过两侧的宾客，最后停留在这条通往所谓幸福的道路尽头。
那儿有一个令人心底发怵、多看两眼都发寒的森冷身影。
他名义上未来的丈夫，此时正稳当当坐在轮椅上，无光的黑色眼瞳空洞地笼罩着前方温煦的阳光，却驱不散眼中的浓郁的暗影。
象征爱与幸福的乐曲祥和地流淌，他未来的妻子正在向他走去。
他也仿佛不是这场婚礼的主角，倒像是被迫来参加一场无聊的宴会，微微紧绷的嘴角显出并不太克制的不悦。
这就是反派？
又瞎又残，没什么好怕的嘛。
不过臭脸倒是挺帅，可惜一股子掩不住的阴郁病气，难怪那方面不行娶不着老婆。
回想夏晓聪打听来的傅家秘事，又通过亲眼所见进行强化证实，夏南希对于反派的畏惧大幅度降低。
反之，完成任务的自信心蹭蹭上升。
夏南希拉回乱飞的思绪，此刻神父正好用庄重的声音读完“无论贫穷健康不抛弃不放弃”这一类的俗套誓词。
按照顺序，先问新郎再问新娘，因此大家都在等待新郎的回答。
一秒、二秒……十秒。
很好，新郎没反应。
若不是夏南希之前步入教堂的时候，依稀瞅见傅大少和身后的儒雅大叔说过悄悄话，他恐怕会怀疑这人是个哑巴。
又瞎又哑，可怜吧啦。
可怜个屁嘞！
摆明不给面子罢了。
新郎沉默的时间过于漫长，宾客里渐渐有了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傅钧霆先生，无论贫穷还是富有……安慰他、尊敬他、保护他？并愿意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神父又耐心庄重地询问一遍。
看来不管中式西式，司仪这活都不太容易，没点临场反应能力真不行。
只可惜，新郎依然不为所动，不听不看。
何况人家本来就看不见，眼不见，自然心不慌。
身为新娘的夏南希更不慌，又没问他。
倒是话说回来，这个结婚誓词十分傻X。
什么叫“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这年头离婚的还少么？敢情一个个离婚的时候都快到生命尽头了？或者是，不爱就得死？
结婚誓词弄得跟发毒誓似的，妥妥的恐吓。
要不，别结了。
大少爷，您直接说不愿意吧，咱们一别两宽，皆大欢喜，怎么样？
“嗯。”
嗯？？
同意不结了？
夏南希惊喜地回神，垂眸循声投向含糊出声的两片薄唇。
视线中的两片嘴唇抿成了没有感情的冰冷弧度，夏南希立即清醒。
敷衍至极的“嗯”字是回复那一串毒誓的，并非他的散伙提议。
“夏璐云小姐，无论贫穷还是富有……安慰他、尊敬他、保护他？并愿意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尽头？
我打爆他的狗头！
“我愿意。”
三个字，铿锵有力！
若非需要把嗓子夹一夹，他能更铿锵、更有力！
如此鲜明的回应对比，此时此刻在诸位宾客心中激荡起千丝万缕的涟漪。
新郎如此敷衍，不情不愿，新娘却心情激动，迫不及待。
可见传言不假，这场婚事果然是夏家不要脸巴结来的，为了攀上傅家，竟不惜将年轻貌美的女儿嫁给傅家不中用的残废少爷。
宾客们面带祝福的笑容，心底却已浮现出数十种桥段，微表情相当精彩，有恍然大悟的，有鄙夷不屑的，也有浓密假睫毛都掩不住的兴致盎然。
但也有人身处其中却置身事外，从头到尾，只是失魂落魄地凝望着新娘头纱下朦胧的侧脸。
希希，你在哪里？
你还在怪我不同意冬天举行婚礼吗？所以梦里也不愿来见我吗？
哪怕一次也不行吗？
你真的回到那个世界了吗？
我究竟……要怎样才能见到你。
坐在教堂最后一排的年轻女孩满脸羡慕，欣赏着绝美的婚纱，沉浸于爱情的浪漫幻想中，突然察觉身旁出现了些微不寻常的动静。
旁边本是空座，何时坐了人？
带着疑惑，女孩低眸瞥去，先看见一双属于男人的骨节分明的大手，至于双腿之上，手指稍微内扣，能看出用了劲，却没有完全抓紧。
女孩之所以看得如此细致，只怪这双手是在太好看了。
身处象征浪漫的婚礼现场，她的少女心跟着砰砰乱跳，于是，怀着期待的心情，女孩羞怯地朝男人的面庞看去。
不出意外的，她圆圆的眼睛立马流露出惊艳之色，一颗少女心羞涩紧缩，接着以每秒三下地速度狂跳不已。
帅！
还有些眼熟。
还好女孩尚未发痴到不顾周围情况的地步，而且她很快发现帅哥有点不对劲。
面色苍白，身体轻微颤栗，一副陷入痛苦挣扎的样子。
她赶紧关切询问：“先生，您没事吧？”
话音刚落，男人将收未收的手指霎时蜷紧，浑身的颤栗戛然而止。
下一秒，他缓缓地转过脸来。
一双血丝满布的赤色眼瞳猝然入目，对比之下，俊朗的脸庞已变得暗淡失色。
女孩睁大双眼，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
许是听见声音，男人的眼睫颤了颤，失神的眼瞳重新聚焦，漠然地注视面前的事物。
随后，他起身快步踉跄地离开了教堂。
他仓惶落寞的背影消失于华美教堂的那一刻，神父慈祥而肃穆的声音也如一阵风，有力地穿过教堂敞开的高门。
“新郎新娘可以交换戒指了。”
……
教堂中央。
夏南希与他的便宜丈夫相对无言，不对，这么说不够准确，应该说人家即便眼瞎也不拿正脸对他，而他只能单方面、居高临下地盯着傅大少的头皮。
交换戒指？
这人神游天外，完全不在状态的样子，请问怎么交换？
见新郎不太配合，神父轻声提醒了下，不出意外，毫无效果。
神父又朝傅大少身后负责推轮椅的中年男人递去个询问的疑惑眼神。好在这位颇具绅士仪态的大叔是个体面人，不像某人从头到尾甩脸子。
大叔伸出带着白手套的手，俯下身轻轻拍了拍傅大少的肩，听不清他说了什么暗语，傅大少这边总算有了点活人反应，他从大叔手里接过装有对戒的丝绒盒子，取出右边的女戒，可有可无地捏在指间。
然后嘛，继续摆烂。
夏南希：“……”
看出来了，这个婚，大少爷您是真心不愿意。
傅大少爱搭不理，但好歹勉为其难开了个头，那么，压力便转移到攀高枝的新娘这边。
新娘挺直脊背，面纱下的精致脸庞似乎还隐约透出两分委屈。
虽遵从父母之命嫁入权贵之家，今后拥有享不尽的富贵，但丈夫这般轻贱自己，那个女人能不委屈？
心善的宾客禁不住替新娘难堪，不忍再看她的可怜身影，调转视线看向女方家人所在的方位。
自家女儿还没进家门，就接连遭此羞辱，夏建成早就看不下去了。
要不是他这个当父亲的没本事，又怎会让女儿沦落到此等境地！
痛惜女儿的情感涌上心头，夏建成再难克制，猛地离坐起身。
没坚持两秒，嗖地被拽回座位。
“坐好。”邱灵凤狠狠剐了夏建成一眼。
再抬起强势面孔，对着众人瞩目的那道僵硬身影，语气笃定而冰冷：“他知道该怎么做。”
作者有话说第4章 chapter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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